第八章 先知书中启示的天国

第八章 先知书中启示的天国

The Kingdom Revealed in Prophecy

 

“旧秩序”的先知  The ‘Old Order’ Prophets

为了讨论的方便,我们将以色列的先知分成两大类。第一类由生活在王国时期的先知所组成(如同在第七章中所描述的),他们的信息主要为那个启示的新世纪而设。第二大类由生活在犹大和以色列分裂之后的先知组成。当时以色列的历史对天国的启示已无正面的贡献。

我们注意到第一类的先知包括那些非圣卷non-writing)的先知,而第二类则包括圣卷的先知。很合理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后期的先知,从阿摩司起,他们的宣告会保留下来,而我们只能从历史背景和更广的历史故事中来认识早期的先知们。答案部份的原因很可能是圣卷的先知属于上帝国度启示的新世纪,因此,有必要以正式的方法将新的启示保留下来。

旧秩序的先知属于以色列历史所启示的上帝的国。这个时期最主要的先知是摩西(请看《申命记》1815-223410-12,以及《民数记》126-8)。在旧约中许多活动被描述为先知性的,所以我们在描述先知职份时要避免简单化。不过,我们可以很公道地说,先知是被召把上帝的启示传递给人的人。这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层面。

在以色列历史中启示出来的天国的世纪,摩西是那位中保(也就是传递的人),将上帝的旨意宣告出来,拯救以色列出埃及,他是上帝执行其旨意的器皿。稍后,摩西是那位接受西乃山盟约律法的人,民众藉此成为上帝国度的子民。上帝实现其对亚伯拉罕的应许,这整个历史是在摩西到所罗门之间实现的,也受到西乃之约中包含的天国的理想所管制。在应许之地的以色列历史的意义,要在对亚伯拉罕应许,从埃及被释放和西乃之约的架构中来赋予。

摩西之后的先知成为上帝子民社会的守护者,总是在西乃之约的架构中工作。先知们将律法视为一面镜子,好让个人和整个国家看到他们如何违背了律法。他们呼召人民回到对盟约忠心的顺服之中,必要的时候,要斥责他们时代中那些不信和不顺服的人。

先知的职份与为了享受盟约中的祝福所设下的条件有关。虽然以色列的救赎有上帝恩典的作为作基础,是上帝将人民拯救出埃及的,但是要享受拯救最后的结果,与以色列的顺服却有很紧密的关连。乍看之下,这似乎意味着以色列的救赎是靠对律法的顺服,但并非如此。在上帝拯救的行动中,是先有恩典的。然后律法将被拯救的人民与上帝绑在一起,使这些人成为祂的子民。如果人民拒绝接受他们的责任,不愿以上帝子民的身份来生活,他们会遭受从祝福之地被弃绝的苦难(注2,好行为和救赎的关系,基本上在旧约和新约是一致的。在此两者中,拯救是靠恩典,但是恩典从来不能没有好行为而能独立存在。Salvation is by grace, but grace never stands along without good works。我们可以换句话说,没有人[旧约或新约] 是因为好行为而得救,但是每一个被拯救的人不能没有好行为。No one is saved because of good works, but no one is saved without good works)。这个祝福是有条件的,在西乃之约多处被清楚地提出,不只在十诫(出205-6712)也在《申命记》(例如申1126-32281-68 3015-20)中被表达出来。

撒母耳,拿单,迦得, 亚希亚,和示玛雅是从摩西到以利亚、以利沙的先知时代的先知。他们当中所有的人都以西乃之约为方向,都主张上帝国的维持,是要在以色列历史中表达的。即使当以色列王国分裂,开始滑向灭亡时,以利亚和以利沙重迭的事工,仍努力联合,希望把上帝的子民带回到约的顺服中。如果我们考虑到先知所关心的此地此刻(here-and-now),我们发现他们有关审判和恩典的话是在天国世纪的背景中实现的。

 

 

 

被掳前的先知 Pre-Exilic Prophets

随着阿摩司的事工,我们进入到一个先知的新时期,这个时期同时保留着一些旧秩序的特征,也引入一些重要的新原则。在当心不要过份简化先知信息的同时,可以区别一个特殊的发展,是特别强调末世(eschatology or the end time)的先知角度。

 

违背律法 Transgression of the Law

后期先知的宣告有三个基本要素。首先,是西乃之约,它永远是信心与行为的准则。上帝所颁布的律法从来不曾被视为只是暂时性的。它承担起表达上帝属性的任务,而上帝的属性是永远不变的;当先知解释事件,看上帝如何对待以色列时,也作为参照的标准。在缺乏好行为和严重挑舋上帝的行为中可以看出,上帝约民的行为违背了律法。无论个别的先知专注在罪的哪个层面,其基本的意涵都是相同的──以色列(或犹大)已经破坏了与怜悯的上帝的盟约,祂为了祂自己拯救了祂的百姓。

例如,阿摩司强调社会的不公:《阿摩司书》16-841-3510-1384-6。以赛亚开头的章节详细描述了以色列敬拜的形成,以及其公然的偶像敬拜和背道。以西结强调犹大在耶路撒冷在主前586年,最后被毁之前的背道。先知们并没有真的强调社会或宗教上的罪,西乃之约也没有。所有的罪都是对盟约的违背(transgression)。

 

审 判 Judgment

其次,先知是忠于职守之审判信息的中保。 他们列举各种背约的行动,谴责各种形式的恶行,作为宣告即将发生的审判的基础。即使如此,先知仍然以当前的天国新世代为方向,信息中带着条件,指出悔改和信心的顺服仍然可以避免这个审判。然而,先知所呈现可怕的、与最终审判的图像,愈来愈多。这个层面部份反应了当时情况的真相,因历史实在没有令人乐观的迹象。从以色列人在埃及为奴中被拯救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的背叛模式(《出》1522-24161-3。参见《诗》958-11)看来,对结果实在很难有信心,除非人性中罪性的扭曲能得到妥善的处理。因此,我们愈来愈注意到历史的一个不可避免的方向,是朝向盟约子民的自我毁灭。即使最合作一致的努力,想要改革,也无力改变这个状况(见王下2324-27)。

那即将到来的审判的形式,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被描述出来,但是我们可以分辨出两个重点。一个是描绘已经即将到来的、局部的上帝的审判,甚至回顾过去的事件,也成为警告式的审判(《摩》46-11)。对北国以色列来说,那个逼近的判决是亚述的入侵,也带来这个国家在主前722年的灭亡(《何》91-6105-10115)。对犹大国来说,以色列的命运是作为警告与例子而被引用(《赛》1010-11,《结》1651231-11),而且在巴比伦手中,同样的命运也被预言了(《赛》39章,《耶》113-16204-62224-27)。另一个重点是把审判描述成普世或宇宙等级的(《耶》423-26,《赛》22-22135-10241-24,《鸿》14-6,《哈》33-12,《番》12-31838,《结》3819-23)。

我们无法将这两个审判宣告的重点分开,好像先知有意清楚地要区分对以色列和犹大的审判,以及对普世的审判。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优势的地位来看,我们看到不同的历史事件──撒玛利亚在主前722年的陷落,以及耶路撒冷在主前586的陷落──我们也可以期待一个未来的、最终的审判。但是我们以为先知未能清楚地区分这两个层面,纯粹是由于缺少历史的视角。从神学的角度来看,所有的这些审判的表现形式,是无可避免地紧密相连的。上帝在盟约子民身上对罪的审判,与祂对所有人类的罪的审判,原则并没有什么不同。

 

救 恩 Salvation

先知宣讲的第三个元素是宣告上帝是守约的,在这个基础上,祂会拯救一批余民(remnant),作为祂自己真正的产业。如同那些审判的宣告,救恩的宣告描述了救赎恢复两个相关的层面。上帝会恢复盟约的子民,让他们回到他们的产业,祂也会恢复整个宇宙,成为荣耀,而这是自从人类被逐出伊甸园后就未曾得见的。我们将关于救恩宣告的详细讨论保留下来,留待本章稍后讨论。届时我们会在先知的天国模式中检视。

 

列 国 The Nations

先知的宣讲另外有一个特色需要加以评注。虽然在《约拿书》外没有什么证据显示,先知曾对外国人宣讲,但是有许多被记录下来的宣告虽然是向以色列国或犹大国宣讲的,也是针对列国的。事实上,这些宣告相当重要,因为它们有时会被搜集,作为形成先知书的一个段落(例如《阿摩司书》1-2章,《以赛亚书》13-23章,《耶利米书》46-51,《以西结书》25-32)。

 

被掳和被掳后的先知 The Exilic and Post-Exilic Prophets

以西结和但以理(在希伯来旧约圣经中,《但以理书》没有被列入先知书信)是被掳的先知,牧养被掳到巴比伦的人。被掳后的先知,哈该,撒迦利亚以及玛拉基,是牧养从巴比伦归回的群体。我们在这里提到他们是要指出,巴比伦的大灾难无论作为当前的现实和过去的事件,这些先知都相当强调这是上帝在救赎和审判上,普世和最后的行动。在这个时期,一种新的未来期望的表达方式才开始发展,即启示文学(apocalyptic)的方式。

实际上,绝大多数希伯来的启示文学作品是在两约之间出现的,但是一些要素可以在《但以理书》和《撒迦利亚书》中被辨识出来(注3)。《但以理书》第七、八章,以及《撒迦利亚书》第一到第六章的异象可以看到许多启示文学的特征,包括象征手法(Symbolism)和怪异的比喻(imagery)。对这个讨论比较重要的是一个高度发展的概念:当前的世代(age)会结束,一个新的世代会临到,而上帝的国会在其中设立。

正如被掳前先知必须解释所罗门王国的失败,也必须把对相信上帝的国的盼望投射到未来一样,被掳后的先知的任务也是诠释被掳的归回为何未能产生天国的现象。再一次,人的原因是罪,而补救的方法是上帝在未来最终和决定性的介入。

 

预言的天国模式 The Kingdom Pattern in Prophecy

我们现在回到未来的盼望的模式,这是所有的圣卷的先知所共同塑造的。我们可以做出简单的总结──未来历史的形式是过去历史的重现,但是有相当的差异。对未来的盼望都是以回到王国架构这个条件来表达的,而这个架构是在以色列从出埃及到所罗门的历史所揭示的。其中最大的不同是过去所有的缺点都不会再存在。简单地说,罪和其果效会被除去。

先知们所描写的是从过去到未来的一个连续,但也将它们做出区分。上帝透过以色列历史关于上帝的国所启示的,仍然是有效的;只不过修正到一个程度,对天国新的看法并没有为进一步的崩溃和衰落留余地。归回的国度会在一个新天新地的背景,而所有在这个上帝新创造里面的,会是永远的,完美的,与荣耀的。

表达这个先知盼望的特征最简单的办法,是把以色列历史的元素列举出来,这些元素会构成上帝国的模式,然后告诉我们这些预言的未来会如何被重复。前面一章我们看到以下的特色:

i. 被囚禁与天国是矛盾的。

ii. 出埃及事件是上帝大能拯救的行动,其根据是与亚伯拉罕的约。

iii. 西乃之约使以色列成为上帝的子民,与上帝绑在一起。

iv. 进入和占据迦南地。

v. 透过圣殿、大卫的王位,和耶路撒冷城,把焦点放在上帝的治理。

上帝为何要为一个背叛的国家做这么多的救赎工作?从旧约的观点看,这是因为祂对祂与亚伯拉罕所立的约是信实的,那是一个永远的盟约(创177)。上帝的旨意是向祂所拣选的子民,显示其坚定不移的爱,或盟约的爱(《赛》547-8553,《耶》3310-11,《弥》718-20)。

根据这个盟约的爱,上帝正在作一个新的工作,而历史中的王国启示的每一个特色都会在末后的日子被更新,那是上帝救赎最后的行动。

1. 新的囚禁(The new captivity)。被掳前先知的预言说犹大会遭蹂躏,民众会被掳到巴比伦,提供了一个与埃及的被掳清楚的类比,他们并没有忽略埃及的被掳。不过,有一个新的发展。这个被囚的原因被清楚地陈明是因为罪,或违背了盟约。

2. 新出埃及(The new exodus)。出埃及的模式在归回巴比伦的许多宣告中被回溯(《耶》1614-15237-8;《赛》4315-21)。以赛亚书中的一些经节在描述离开巴比伦时,是暗指出埃及(《赛》403-44117-204237431-216-204820-214924-26519-11523-411-12611

3. 新的盟约(The new covenant)。从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可以准确地说,先知们看到许多盟约的更新──挪亚之约(《赛》548-10),亚伯拉罕之约(《赛》495-9,《耶》3325-26),摩西之约(《耶》3131-36)以及大卫之约(《耶》3319-26)。但是从《耶利米书》3319-26很容易看出,亚伯拉罕与大卫之约是密切相关的。其实,所有的盟约基本上是统一的。耶利米表达了摩西之约和新的盟约间的统一性(3131-34),因为新的盟约不是用一个新事来取代旧事,而是旧事被更新了,以致于它会被完美地保存着。

4. 新的国家(The new nation)。先知预言一群被更新子民的归回,一群忠心的余民。这是一群内心被更换了的子民,新的灵会赐给他们,以致于律法会在他们里面应验(《赛》1020-22463-45111;《耶》233317;《结》3625-28)。然后,上帝会在那地设立国家,锡安会被重建(《赛》4424-4846134914-21513603-14)。在锡安的新圣殿会是荣耀的(《结》40-47章),这是上帝的灵的工作(《亚》46-9)。与大卫的约相符合的(《撒下》第七章),是新大卫会如同上帝的牧人王统治祂的子民(《赛》111;《耶》235-83314-26,《结》3411-1323-253724-28)。当这新锡安的荣耀被启示之后,列国也会得到祝福,和对亚伯拉罕的应许一样(《创》123。参照《赛》22-4,《弥》41-4,《亚》820-23)。

5. 新的创造(The new creation)。 我们已经看到,在伊甸园启示的上帝的国与以色列历史中启示的上帝的国有一个连续性。因此这并不会出人意料之外,当先知偶尔提到伊甸园的王国作为将来的新王国的模式,甚至将伊甸园与迦南的元素混在一起。以赛亚在新的创造、新天新地的架构中提到以色列的救赎(《赛》6517-21)。在这个宇宙性的再创造的背景下,新耶路撒冷是一个新的伊甸园,自然界的和谐会被恢复(参《赛》111-9)。所有提到沙漠变成沃土的地方都让人回想起迦南地,会是个流奶与蜜之地──一个从伊甸园借来的想象(请看《赛》4118-20)。上帝会让锡安的旷野变成如同伊甸园一般(《赛》513;《结》3633-36)。

 

附 笔 Postscript

当犹大国在主前538年,被波斯接管,然后归回时,情况是所有的意义与目标都朝向伟大的救赎的日子,那是先知所预言的日子。事实上,这个的确发生了的预言的应验,只是这个期望一个苍白的影子。《以斯拉记》和《尼希米记》,和《哈该书》,《撒迦利亚书》与《玛拉基书》,为重建勾勒了一幅很清楚的图画,含有所有天国应许的要素,但是,远远不能超过先前的荣耀,甚至无法与之相比。因此,迫使被掳后的先知要解释这为什么不是盼望的日子,必须把盼望再度投射到未来。这个盼望经常如在风中摇曳的蜡烛,每年都可以看到变化,但是从未真正从被外邦人压迫性的统治下脱身。

在旧约时代波斯权势结束之后,犹太人经历了许多考验。不只一次,这个盟约的信心受到异教徒的哲学思想和生活形态严重的威胁。圣殿被希腊人亵渎,许多人殉难而流血(注7)。犹太人的信心由此透过数个派别发展出不同的表达──法利赛人、撒都该人、奋锐党人、爱色尼派──与此同时,中东的权力从波斯转移 到希腊,最后到罗马人手里。在这整个过程,一群忠诚的余民等候着那位以色列的安慰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