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以上的观察,吾人得知近代自由主义忽视了关于基督教信息的两大前提——即永生的上帝与罪恶的事实。近代派关于上帝的教义与人的教义都直接地与基督教的观点相反。这种分歧不但与信息的前提有关,而且与信息的本身也有密切的关联。
我们是从圣经得到有关基督教的信息。我们对于包含这信息的圣经有什么观感呢?
根据基督教的观点,圣经是包含着上帝对人类启示的记载,这种启示是不能从别处找得到的。确实,圣经也包括普通启示的确证与奇妙的补充。这普通的启示是上帝藉自然界与人的良心所赐的。“诸天述说上帝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这句话是上帝在自然界中启示的确证。“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这句圣经是从人良心证明出来的确证。但除此以外圣经尚记载一个绝对新鲜的启示。这新鲜的启示是关于罪人由此得与永生上帝交通的一条路径。
根据圣经,当一千九百多年前,在耶路撒冷城外上帝之子为人的罪而牺牲,开辟了这又新又活的道路。为这伟大的事件,全部旧约凝神瞩望,有了这件事,全部新约才得到一个中心。根据圣经,拯救不是某事的发现;而是事件的发生。由此我们便可以明了圣经是无以匹敌的。基督教所有的观念或者可以在其他宗教中发现;但在其他的宗教里却找不到基督教。因为基督教不是以观念的复合体为基础的,而是以事件之记载为基础的。依基督教之观点看来,如果没有这事实,全世界都要变成黑暗,而且人类也要在罪恶的深渊中沉沦。永久真理的发现,也不能拯救人类;因为人类是有罪恶的,永久真理不能帮助我们什么,只能使我们失望罢了。但上帝差遣祂的独生子降世时所成功的福祉,使我们的生命才有了新的转机。
但上文所说关于圣经内容的观点有人提出疑问。他们说:“我们必须要根据那久远以前所发生的事件么?我们的拯救还需要等待考查那些陈腐的记录么?吾人是否必须依赖那通达的帕勒斯丁历史家作为吾人的现代祭司,否则若没有他们仁慈地作中保,我们就无法看见上帝么?我们不能另外找一个救法,离开历史的事实而根据我们现在所有的么”?
这个异议确有它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忽视了关于福音真理的根本证据之一。在基督徒的经验中可以发现这证据。世人的得救确要依赖久远以前所发生的事件,但这事件影响所及直到今日。在新约当中我们知道,耶稣为那信祂之人的罪牺牲了自己。这是过去事件的记录。但我们在今日,还可以实验这记录。由于我们的实验,我们可以发现它是真确的。新约又告诉我们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早晨,耶稣从死里复活了。这又是一个过去事件的记录,我们也可以实验它的,这样我们又可以发现耶稣真的在今日是永活的救主。
但关于此点又有一个致命的错误,这是近代自由派根本错误中之一,我们刚才已经说过,基督徒之经历对证明福音的信息是很有用的。但因为经历是重要的,所以有许多人急促地说,我们所需要的就是经历。下面的问题是时常有人提出来的,“我们心里既然有了对基督的内在经历——不拘历史对基督复活的事件怎样说——我们可否就继续保守这内在的经历呢?我们可否置圣经批评的结果于不顾,而自己独立呢?而且不拘历史告诉我们拿撒勒人耶稣事实上是怎样的人,不拘历史告诉我们关于他受死之真义以及他复活的故事,我们可否继续经验基督在我们心灵之内的同在呢”?
问题是:如此得来的经历,不是基督徒的经历。称它为宗教的经历即可,但不能称它为基督徒的经历。因为基督徒的经历是绝对根据事件的。基督徒自己对自己说:“我们曾思量过怎样才能在上帝面前得称为义的问题。又曾企图能生出在上帝面前站立得住的义行;但当我听到福音信息的时候,我才知道以前想努力去完成的,已经为主耶稣基督完成了,就是藉着祂在十宇架上为我受死,并藉着祂荣耀的复活所成功的救赎工作。如果这工作尚未完成,如果我只有这种幻想,那么我就算比世人更可怜,因为我仍在罪中。如此说来,我的基督徒生活是完全根据新约所记载的真理。”
当基督教徒的经历用以确证文件的证据时,基督徒的经历是可以适当地被应用的。但断不能用它来代替这文件的证据。关于我们对福音故事之真确性,我们的认识是:一部是因为那文件证据是充份地被基督徒现在的经验所确证,此经历把希奇的,直接的,与直觉的确信附加在文件的证据上,这确信把我们从恐惧中解救出来,基督徒经历的正当用途,乃是帮助我们知道新约所记载的是确定的事实。但是只靠基督徒的经历——而不管新约中的事件的真伪——是不能使我们成为基督徒的。经验是一朵鲜花,应当珍视为上帝的赠物;但是如果将它的根从圣经上砍下来,则立刻会枯死的。关于福音故事的真确性,我们的认识一部份是因为(1)记载这福音的文件奢作年代的古远,(2)关于作者的证据,(3)其真确性的内在证实,(4)假设说这文件的证据是以欺骗或神话为基础,实在不能解释这文件。
如此圣经所记载的启示,不仅包括永久真理的确据——这确据之需要是因为真理曾被罪的影响所蒙蔽——且亦包括阐明上帝作为之意义的启示。
由此可知圣经的内容是唯一的,同时其他与圣经有关系的事实也是重要的。假设有人说,虽然圣经包含从上帝而来真实启示的记载,但是这记载的本身也免不了有许多错误,所以在圣经的权威确立之前,需要将基督教默示教义加诸于启示的教义。所谓默示的教义,意思是指圣经不仅是重要事件的记载,而且这记载是绝对真实的。圣经的作者虽然有他们的思想与使用术语的习惯,但他们却被保守免于错误,以至于这部书成为“信仰与行为毫无错误的准则”。
“完全的默示” ( P1enary Inspiration)之教义向来被人误解的。反对此项教义的人说“在圣经完全默示里的活动,含有机械说的意义”。他们说在此教义内圣灵把需要记录的圣经口述与著圣经的人,他们简直像一个速记员。但这些讽刺是不根据事实的。奇怪得很,明达的人关于此事竟会被成见所蒙蔽,他们不肯自己考查那些关于默示教义的论文。在我们嘲笑某事之前,自己应当将那件事来彻底考查一下。但关于圣经就免去这种学术上的研究,吾人认为此事颇为不当。用一些带侮辱性的形容词,即如“机械的”等等是根容易令自己关心的。人们既然欢喜嘲笑,那何需从事严重的批评呢?如果打倒一个“草人”是很容易的,那么何必去攻击真敌手呢?
事实上,这“完全默示”的教义并不否认圣经作者之个人性;也不忽视他们所用一般采取消息的方法;更不是忽略那形成这一部圣经的历史情形。但这“完全的默示”却否认圣经是有错误的,它认为圣灵曾引导著者的心灵,使他们不致陷入普通书籍所有的错误中。或者可以说圣经是上帝真实启示的记载,但是这记载未必完全是真的。然而,根据这默示的教义,事实上这记载是真确的;所以圣经便成为“信仰与行为不谬的准则”。
这当然是一种惊人的主张,怪不得曾受人的攻击。但是那些攻击往往是不公平的。如果自由派传道师根据圣经中有实际错误的理由,来反对“完全的默示”,那么他们可以为是,也可以为非,但最低限度,他们与我们要站在正当的立场上来讨论。但这些传道师们却往往想避免圣经中错误的难题——怕惹起平信徒的反对——并单单地反对默示的“机械说”,“听写说”,“以圣经为护符的迷信用途”等等。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说法以为没有损害。他们说:自由派宣教师不是也说圣经是“神圣的”吗?——他们说因为这本书是由人而来,所以就愈发是神圣的——这样说岂不是造就人的话吗?我们要知道这外表的东西是欺骗人的。根据现代泛神主义化的意思来说,一部充满了错误的圣经也是“神圣”的。根据此点,上帝乃是另一个名称,这名称不过是代替那不完全的,罪恶的世界过程而已。但基督徒所崇拜的上帝乃是真理的上帝。
不可否认的,有许多基督徒是不接受这“完全默示”的教义的。这教义不但被基督教之仇敌自由派所否认,而且也被许多真实的基督徒所否认。在近代教会中,有很多基督徒对于基督教的来源不认为仅仅是进化论的产物,他们相信这来源由于上帝的创造力。他们为着得拯救,不是靠自己的努力来过基督徒的生活,乃是依靠基督赎罪的宝血。在近代的教会中,虽然有许多人接受圣经中的主要信息,但他们却相信这信息的由来,唯藉可靠见证人的权威,而这见证人的著述并不是受圣灵超自然的引导所成的。又有许多人虽然相信圣经之中心记载基督救赎工作是对的,但又信圣经内包含许多错误。这些人并不是近代派,乃是基督徒;因为他们接受基督教所根据的信息为真实。他们和那些否认关系基督教之存亡的上帝超自然作为的人有天渊之别。
然而关于圣经的折衷观点,在理论上能否维持,还是另一个问题。困难之点就是这些人所拒绝的高尚圣经观,似乎是耶稣自己曾经主张过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有人对圣经所发生的恐慌而让步在事实上是否合理?著者的回答,是绝对不合理的。基督徒如果充分地使用他的基督徒权利,他就在全部圣经中发现权威的中心,他看这部圣经不是人的话,乃是上帝的话。
近代自由派的观点又完全不同,近代自由主义者不但拒绝“完全默示”的教义,而且也不把圣经当普通可靠的书籍应有的尊敬来尊敬。但是他们以什么来代替基督教的圣经观呢?近代自由派对于宗教权威的中心见解是什么呢?
近代主义者有时以基督的权威代替了圣经的权威。他们说,“我们不能接受旧约圣经之歪曲的道德教训或保罗的诡辩”。因为们拒绝圣经中其他的部份,而只单独依凭耶稣,所以他们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基督徒。
无论如何,这种印象完全是虚伪的。近代自由派并没有真实地把握着耶稣的权威。纵然他们把握着耶稣的权威,仍要削弱他们对上帝的和得救的知识。耶稣在世时所领表的一切言论,很难包括我们需要知道关于上帝的和得救的所有的知识。因为耶稣救赎工作的意义,在此工作未完成之前,很难充分地予以说明。当然能用预言的方法来表明,事实上,就是当耶稣在世的时候祂已这样表明了。但只在这救赎工作完成之后才能予以完全的解释。这就是实际属神的方法。如果认为那由使徒传出来的圣灵教训,在权威上比耶稣的教训是次等的,则不仅藐视了上帝的圣灵,而且也藐视了耶稣本身。
但事实上近代自由派对于耶稣的权威还未有坚定的把。其实他们未能接受记载在福音书中耶稣的话语。因为在耶稣的话语,有很多地方是会使近代自由派教会觉得讨厌的;而且耶稣在这些话语中,也指示将有较为更充足的启示,就是后来藉着门徒所传的。很明显的,那些被近代自由派视作可靠的耶稣言论,必须事先从许多记载耶稣的话语中,用批评的方法选择出来的。但这方法当然是很困难的,并且常常有疑念发生,就是当批评家拣选他认为是历史耶稣的真实话语时,他只是保留那些合乎他自己成见的话语。纵然是经过十分精密的选择,自由派的学者仍不能把耶稣全部的话语当作有权威的话语来接受。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已经被现代历史家改造过的“历史的”耶稣,也说过多少不真实的话。
关于此点是为多人所承认的。但还有人说虽然耶稣所说的话未必全然真实,他中心的“人生目的”仍被人认为是教会的准则,但耶稣的“人生目的”是什么呢?依据一段而最早最短的——如果我们相信近代批评——福音记载,“人子来并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可10:45 )。此处所说的代死就是耶稣的“人生目的”。但这句话一定会被近代自由派的教会所摈弃的。近代自由主义所发现的耶稣的人生目的,不是真实耶稣人生目的,仅是代表耶稣教训中的那些孤立的被人误解的成分,恰好是适合于近代的事工计划而已。他们所把握的权威不是耶稣,不过是在那记录的教训中所应用的现代拣选的原则而已。登山宝训中某些孤立的道德原则,确会被他们接受了,但这完全不是因为耶稣的教训,不过因为它是适合近代的思想而已。
因此所谓近代主义是以耶稣之权威为基础,这完全都是虚伪的。所以他们不得不拒绝许多在耶稣的模范和教训中绝对主要的部份——最显著的就是他属天的弥赛亚意识。这样近代主义的真实权威;不过是“基督徒的意识”或“基督徒的经历”而已。但是从基督徒意识中怎样才能找到一个结论呢?这当然不能用教会过半数的投票来决定。用这种方法一定要破坏良心所有的自由。那未唯一的权威就是个人的经历,真理只能是那些“帮助”人的东西。明显可见这样的权威根本算不得什么权威。因为个人的经历是无限的繁杂,如果有人认为真理只能在某一特别的时候发生效力,那么这真理就不是永久的真理了。结果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怀疑主义。
另一方面,基督徒在圣经中找到上帝真实的话语。不要说依赖一本书是一个死板的或虚伪的举动。试看十六世纪的宗教改革运动,是由于信靠圣经的权威创始的,会使全世界燃烧起来。依赖人的话成为奴隶,依赖上帝的话乃是生命。如果我们失去了上帝有福祉的恩言去成靠自己的计划,这世界都要变为黑暗与凄凉。圣经之于信徒并不是重担般的律法,乃是基督徒自由的大宪章。
所以自由主义与基督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因为二者之基下同,基督教是建立在圣经的根基上,所以基督教的思想与生活均以圣经为基础;反而言之,自由主义则以罪人飘摇不定的情感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