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帝以他的权能保存并支持宇宙,又按他的旨意统治宇宙的一切

把上帝当作一时的创造主,以为他在顷刻间就完成了一切的工作,这种看法没有多大的意义。在这里我们应该和异教徒特别不同,好叫神的权能,在宇宙间永久地向我们显现,如同在最初创造的时候一样。甚至不信的人,只要一想到天地,也不能不想到一位造物的主宰。可是信心本身有特别的方法,可把一切创造的赞美,都归于上帝。使徒说过:惟独“我们凭着信,知道诸世界是凭上帝的话所造的”(来11:3),这种讲法有同样的意思。除非我们本乎他的天命,否则不论我们似乎在思想上认识,在口头上承认,我们对“上帝是造物的主宰”一语的意义,总不能有正确的观念。肉体的感觉,当一旦在创造中看到了上帝的权能,立即停止;它所能达到的最深之处,也不过考虑到创造者在造物中的智慧、权能、和良善;这些,即令是那些不愿了解的人,也是不得不承认的。其次,肉体的感觉对上帝怎样在保存这世界,并以动力统治这个世界的运行,亦能有所了解。最后它以为上帝在当初所赋与万物的生机,足以支持它们以后的生存。但信仰更能深入一层;既然知道上帝是万物的创造者,就应当立时相信他也就是世界万物永远的主宰和保存者;他支持,养活他所创造的万物,不是凭一种普通的运动,以操纵整个宇宙的机构,和它的各部分,乃是由于特殊的天命。大卫述说上帝创造宇宙以后,立刻提到他继续不息的天命,说:“诸天藉主的命而造,万象藉他口中的气而成”(诗33:6);他以后又加上一句“主看见一切的世人”(诗33:13)。如果不相信上帝是宇宙的创造者,就不会相信他关心人的事;而没有一个相信上帝创造了世界的人,会不相信他关怀他自己的工作;所以大卫以最好的次序引导我们,由此及彼,不是没有理由的。大体说来,哲学家们和一般人的见解,都以为宇宙的一切是由上帝奥秘的灵感所鼓舞。但他们远不如大卫所说的透彻,而一切虔敬的人,都相信他所说的:“这都仰望你,按时给他食物。你给他们,他们便拾起来;你张手,他们饱得美食;你掩面,他们便惊惶;你收回他们的气,他们就死亡归于尘土。你发出你的灵,他们便受造;你使地面更换为新”(诗107:27-30)。他们虽赞同保罗的意见“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上帝”(徒17:28),但他们和使徒所歌颂神恩的意义,相距甚远;因为他们对上帝特别的照顾,并不了解,这个照顾,即是他的父爱的表现。

二、为求这种区别的更明确表现,就当知道圣经上所讲天命,和幸运或偶然之事,是相反的。在各时代(今日亦然),一般的共同见解都认为一切事物的发生是偶然的,因这一错误的观念,以致关于天道正确的意见,几乎湮没无存。如果有人为强盗劫持,或遇猛兽;或在海洋中遇风覆舟;或因房屋树木的倾倒而丧生;另外有人或迷途沙漠,绝处逢生,或从惊涛骇浪中,遇救抵岸,按照一般属世的见解,都要将这一切幸与不幸的遭遇,归于命运。但凡受过基督薰陶的人,知道“他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太10:30),必然对一切遭遇,另找原因,并断言万事都是由上帝奥秘的旨意所统治的。至于无生命之物,虽具有特殊的属性,但它们所行使的权力,亦无一不在上帝的掌握之中。所以他们都是上帝的工具,上帝按照自己的旨意,喜欢赋予它们多少效能,就叫它们按照他的旨意活动。在一切被造之物中,没有一件东西的能力,比太阳的更奇特显著了。它除了以阳光普照世界以外,又以它的热,养活各种动物;以它的光线,使地生养众多;使种子受热而开花;遍地绿草如茵,树木向荣,由开花而结果!可是,上帝为自己保留一切的称赞,所以在创造太阳以前,特意叫光存在,又使地充满各种草木和果实。一个诚实的人不会把太阳看作是那些在太阳被造以前即以存在的东西的主要原因,只看它为上帝随意所使用的工具。若没有太阳的话,上帝的行动并不因此增加困难。我们读过圣经,知道因为约书亚的祈祷,太阳在一个地方停留了两天(参书10:3)为希西家王的缘故,太阳的影子,向后退了十度(参王下20:11)。上帝藉这些异迹,郑重声明,太阳每日的出落,不是自然界盲目的运行,乃是他自己所控制的,使我们重新想到他的父爱。冬去春来,春归夏至,夏完秋继,宇宙间没有什么比四季循环更自然的了。但在这个顺序中,有很大的差别,可见每一年,每一月,和每一日,都是在上帝的新而特殊之旨意的管治下。

三、诚然,上帝自称具有全能,并要我们如此承认;这不是好像诡辩家所想像的那样空虚,懒惰,和沉沉欲睡,乃是机警,有效,运用自如,和从事行动,继续不断的全能;不是盲动的一般原则,仿佛河流经过已成的河道一般,乃是一种经常加在每一个特殊活动的能力。他之称为全能的,不是因为他能运行一切,于是袖手旁观,让他原来安置在自然秩序中的本能,继续活动,乃是因为他照顾并统治天地,叫一切万物消长,无一不是以他的旨意为转移。诗篇说,他随自己的旨意行事(参诗115:3),是表明他有确定而精密的意志。以哲学的态度,说上帝是首要的发动者,因为他是一切运动的原则和原因,来解释先知所说的话,是很笨拙无味的。信徒在患难中倒能够安慰鼓励自己,因为他们相信他们是在上帝掌握之中,除非是上帝的安排和命令,他们是不会受什么灾难的,可是如果我们一面将上帝的统治推广到他的一切事工上,另一面又把它限制于自然界的势力下,这就未免是无理责难了。那些把神的意旨局限于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仿佛让万物无所拘束地,循着不息的自然公律运行的人,不仅夺去上帝的荣光,也夺去一种对他们自己很有益的教义。人如果无可奈何地遭受着天、地、空气和水的一切运动的危险,那就是最可悲的了。而且这种观念无异是把上帝给与每一个人的特别仁慈减少了。大卫说过,婴儿在母亲的怀抱中就有充分的口才,赞美上帝的荣耀(参诗8:2),因为在他们一出世之后,就发现上帝替他们预备了食物。一般的说,这是实在的,但我们所见和所感觉的,又有经验所证明的,有些母亲,浮汁丰富,有些母亲,差不多完全缺乳;这是按照上帝的旨意,他较为宽大地赐与这人,而以较少的赐与另一个人。但凡把应得的称颂归于神的全能者,可获得双重益处:第一,那掌握天地,使凡被造之物都尊重他的旨意,而为他服务的,必有充分的能力,可赐福与他们。其次,他们在他的保护之下,可以得着安息,因为不论从哪方面来的邪恶,都须服从他的旨意;他的权力,限制了撒但的一切忿怒和阴谋;凡与我们安全有妨碍的事,也都是以他的旨意为准则;我们对那些常认为有危险的迷信的恐惧,并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纠正或制压它。我认为,若是当其他被造之物危害或恐吓我们之时,我们就惊慌起来,仿佛他们本身有权力可以损害我们,或偶然地伤害我们,又仿佛上帝不能给我们足够的援助,以防御他们的伤害,这种恐惧,就是迷信了。比方先知禁止上帝的儿女们学那些不信的人的习惯,恐惧星宿或天象(参耶10:2),他并不是反对一切的恐惧。当不信的人,把世界的统治从上帝移到星宿去,以为那定他们的祸福的,不是上帝的旨意,乃是星宿的法则和预兆的时候,其结果就是他们消失了对上帝应有的惟一敬畏之心,而移转到恐惧星宿和彗星。所以,凡欲避免这种不信的人就须时刻记住,在一切被造之物当中,没有什么越轨的能力或行动;它们都受上帝奥秘的旨意所统治,所以,除非是他所知道和所愿意的,任何事都不能发生。

四、读者应该知道,所谓天命,不是指上帝高踞天上,清闲自在地注视着下面人间所发生的故事,乃是说上帝掌握了宇宙的枢纽,统治一切。所以他以手统治,不下于以眼观看。亚伯拉罕对他的儿子说:“上帝必须自己预备”(创22:8),亚伯拉罕不只是说上帝预知未来的事,而且把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事都付托于那位常常排除困惑和纷乱的上帝。这即是说,天命与行动不能分离;因为空谈预知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而且近于胡闹。有些人把一种混杂的统治归于上帝,承认上帝以普遍的动力,转动宇宙各部的机构,但不单独支配每一个受造者的行动,这虽不算是很大的错误,亦是不能容忍的。因为他们认为这所谓普遍天命,既不妨碍一切被造物之偶然的被推动,亦不妨碍人按自由的意志选择。他们在神与人中间,划出这样的一条鸿沟:上帝以他的权能,叫人依照他们禀赋的天性倾向而行,但人却以自己行动的选择,管理自己的行动。总之,他们认为世界,人事,和人自己,都受上帝权能所普遍地统治着,但却不是经过他的个别的安排。我所说的并不是指以彼古罗派,这一派人时常扰害世界,梦想上帝为好逸偷闲的;还有一班人,犯同样大的错误,他们以前诡称上帝的统治只及于太空的中层,而将下层的事物归之于命运,这些人我也不必说,因为那不能言语的生物,已足够反对那明显的愚笨。我现在的目的是要驳斥那流行一时的意见,那意见仅仅承认上帝有盲目而不确定的运动,却把他的主要任务剥夺了;这主要的任务,就是以他不可思议的智慧,管理和安置万物,使它们各得其所;这样,既然不承认上帝统治世界,自然使他徒拥主宰的虚名,而无主宰之实。试问所谓统治,不就是以一定的命令,管制你所支配的人吗?假若他们承认上帝统治世界,不但因为他要保存他所安置自然界的秩序,乃是因他对所造的每一事工,都有特别的关怀,这样,我对于他们所谓普遍的天命,并不完全反对。不错,万物都是为自然界奥妙的本能所推动,仿佛他们服从上帝永恒的命令,而且上帝从前所指定的,好像现在是出于被造之物自动的倾向。这可以引申基督的声明,他说他和父从最初一同工作(参约5:17)。保罗也说过:“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徒17:28),而且希伯来人书的作者也证明了基督是神,因他用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参来1:3)。但他们借以上的经文为隐讳特殊天命教义的藉口,这是不应该的;这个教义有圣经的明显见证,竟然还有人怀疑,真是叫人希奇了。他们以我所说过的为藉口,来隐藏神特别的天命,却不能不补充一句,以纠正自己:承认许多事情的发生是由于上帝特别的关怀。不过他们错误地把上帝的这关怀限于某些特殊的行动。因此,我们必要证明,上帝从事统治一切特殊的事,而一切都是出自上帝一定的旨意;因此,没有什么事是出于偶然的。

五、如果我们假定,运动的本原肇端于上帝,但一切的事物,都自动或偶然地为自然的倾向所驱使,那么,昼夜的更替,冬夏的循环,都是上帝的工作,因他给它们每一个以个别的任务和一定的法则;这就是说,如果昼以继夜,月以继月,年以继年,都有相等的性质,和一定的准则的话。但有时候,酷热和苦旱,烧毁了地面的果实;不适时的雨水,损伤了稻谷的收成,还有骤然而来的冰雹狂风,酿成了很大的灾难;照他们的意见,这都不能视为上帝的工作;除非如天气的或阴或晴,或冷或暖,是由于星宿和其他自然的原因。不过,这样的说法对上帝的父爱或审判的表现,都不留余地了。假若他们说上帝对人是够仁慈的,因为他把通常的能力注入于天地之间,叫它们供给人的食物,这是一种浅薄庸俗的见解;仿佛丰年不是上帝特别的恩赐,而荒年不是上帝的咒诅和报应。搜集驳斥这种谬论的各样理由既然没有多大意义,我们就应当以上帝自己的权威为满足。他常藉着律法和先知表明,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降雨露到地上,就是证明他的恩惠;反之,他的命令一出,天气即苦热干旱,损害了稻谷的收获;或冰雹风雨,摧残了田中的农作物,这是证明他的报应不爽。如果我们相信这些事,那么,没有一滴雨不是奉上帝的命而降的。大卫歌颂上帝的普遍天命,因为“他赐食给啼叫的小乌鸦”(诗147:9),但当上帝以饥荒威胁动物的时候,这岂不是明明地说,他随自己的旨意,以食物喂养一切生物,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吗?我已经讲过,把这原则限于一些特殊的行动,便是幼稚的想法;其实基督说过,虽至微贱的麻雀,如没有父的许可,一个也不会掉在地上(参太10:29)。真的,如果鸟的飞行都在上帝无误的旨意的支配下,我们就不得不承认先知所说的;他虽“坐在至高之处,但自己谦卑,观看天上地下的事”(诗113:5,6)

六、我们知道,世界主要是为人类而创造的,统治世界也是为这同一目的。先知耶利米说:“我知道人的道路不由自己,行路的人也不能定自己的脚步”(耶10:23)。所罗门也说:“人的脚步,为主所定,人岂能明白自己的道路呢?”(箴20:24)。他们可以说,上帝依照人天性的倾向使人行动,然而人是按照自己的兴趣,指挥那天性的力量。假如这种讲法是实在的,那么,人对于自己的道路,就有选择的自由了。不过也许他们要否认这一点,因为人在上帝的权能以外,什么都不能做。然而先知和所罗门不只把权能,而且把选择和安排,也都归于上帝,所以这并不能解除他们的困难。有些人为自己预先决定目的,不顾及上帝,仿佛他们不受上帝的支配;所罗门对这些人责备得很对,他说:“心中的谋算在乎人,舌头的应对由于主”(箴16:1)。可怜的人想离开上帝,独立有所作为,实在是可笑的疯狂,因为他们若不是靠上帝的安排,连一句话也不能说。再者,圣经说得更清楚,世间一切事物,无一不是以他的旨意为准则;有些事看来似乎是最偶然不过的,其实都受他的支配。比如说,一根树枝掉下来,打死了一个过路的人,你看有什么比这更偶然的呢?但在上帝却大不然,他认为是他把这人交在杀人者的手里(参出21:13)。谁不把抽签的事归于盲目的运气呢?但主对这事并不放过,仍是亲自掌握。他教训我们说,决定怀中的签,并非由它们自己(参箴16:33);这样看来,那惟一或者可以归于偶然的事,也归于他自己了。所罗门还有一段话,是指这同一的事:“贫穷的人和欺骗的人,在世相遇,主使他们的眼目,都蒙光照”(箴29:13)。穷人与富人,虽在世上共处,而各人的境遇都为神所指定;启发世人的上帝,决不是盲目的,所以他劝勉穷人忍耐,因为凡不满意自己命运的人,总想摆脱上帝所加于他们的担子。有些人一生湮没无闻,而别的人却飞黄腾达,于是一般俗人以为这是由于人的勤奋,或是命运使然,因此另外的一位先知对他们加以谴责,说:“因为高举非从东,非从西,也非从南而来,惟有上帝断定,他使这人降卑,使那人升高”(诗75:6,7)。既然上帝不能放弃裁判者的职权,所以先知认定,有些人升高,有些人抑居卑下,是上帝冥冥中的旨意。

七、再者,特别的事情,往往证明上帝有特殊天命。上帝叫南风吹到旷野,给以色列人送来了一大群的鸟(参出16:13;民11:31)。当他要把约拿丢在海里的时候,他就刮了一阵暴风(参拿1:4,6)。那些以为上帝没有掌握世界的枢纽的人将说这是例外的事。但我从这里所得到的结论,即是如果没有上帝特别的吩咐,任何风也不会刮起来的。他若不能随意支配云和风,藉以表现他的权能,那么,圣经所说,他以风做他的使者,以火焰做他的仆人,以云为车,以风为御,就一概都不是真的了。(参诗104:3,4)。我们在别的地方也看到,海里因风而起波浪,这样的骚动,是证明上帝在那里。“他一吩咐,狂风就起来,海中的波浪也扬起”,“他使狂风止息,波浪就平静”(诗107:25,29)。在另一处又说,他以旱风惩罚人民(参摩4:9;该1:6-11)。人虽有天赋的生育能力,然而有些人没有后代,有些人儿女众多,这是表示上帝不同的恩惠,就是说,“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诗127:3)。所以雅各对他妻子说:“叫你不生育的是上帝,我岂能代替他作主呢”(创30:2)。概括说来,自然界最普通的一件事,莫过于饮食的营养。但圣灵说,不但地上的出产是上帝特殊的恩赐,而且人活着,也不单靠饮食(参申8:3);因为他们不是靠丰富的食物维持,乃是靠上帝暗中的祝福;反之,他又以“除掉所依靠的粮食”一语,警告人们(参赛3:1)。假如上帝不能以粮食供给我们,我们就不能祈求他赐给我们日用的饮食。所以先知为坚定信徒的信心而说,上帝是以家长的资格,供养他们,“他赐粮食给一切有血气的人”(诗136:25)。最后,一方面我们听说,“主的眼看顾义人,主的耳,听他们的呼求,”在另一方面,又听到“主向行恶的人变脸,要从世上除灭他们的名号”(诗34:15,16),所以我们确实知道,一切被造之物,不论高下,都是准备为主服务的,他可以随意使用他们。因此,我们可以得一结论,不但上帝对一切被造之物有一个普遍的天命,以延续自然界的秩序,他亦以奇妙的旨意,引导它们走向一个特殊而适当的目标。

八、那些厌恶这教义的人,不惜加以诽谤,把它看为与斯多亚派(Stoics)主张命运的意见一样,就像奥古斯丁,也曾受到同样的谴责。我们虽厌恶字义上的争论,我们却不承认“命运”一词,因为这是属于新奇和流俗的一类,也就是保罗要我们设法避免的,而且他们力图把“命运”一词所附着的恶意加在上帝的真理上面。然而他们把这主张归罪我们,是错误而恶意的。我们不像斯多亚派一样,揣想自然界中,包含有永远的连续,和一连串的原因;我们乃是认上帝为万物的裁判者和统治者,他以自己的智慧,早在太初就已决定了他所要做的事,现在又以他自己的权能,执行他所预定的一切。因此我们说,不但天地和一切无生气的受造之物,就是人类的思想和意志,也都受他的旨意所支配。你们将说,然则没有偶然或意外发生的事吗?我回答说,大巴西流(Basiliusthe Great)的观察是对的,“幸运”与“偶然”,都是异教所用的名词,虔敬的信徒不应该接受这些名词的意义。如果一切成功,都是由于上帝赐福,一切灾难,都是由于他的咒诅,那么,在人事中,就没有幸运和偶然的余地了。我们应当注意奥古斯丁的声明,他说:“我不以自己为满意,因我在反对柏拉图学派的论文中,常提到幸福二字,不过我没有指幸运为女神之意,乃是把它当作外间偶然发生的善恶”。还有些词句,就如“或者”,“也许”等,虽然宗教没有禁止使用,但它们所指的事必须完全归于上帝的旨意。在这一点上,我并没有缄默,我认为寻常所称为幸运的事,是指受奥妙的规律所控制,而我们之所谓偶然,不过是指我们对于那些事的理由和原因不了解而已。我就是这样表白自己,但我仍然以引用了幸运一词为歉,因我知道,有许多人惯于附和一种有罪的习俗;当他们应该说“这是上帝的旨意”的时候,他们居然说,“这是幸运的旨意”。最后,他又说,如果把任何事归之幸运,那么,整个世界的运行便是胡乱的。他在别的地方虽然说过,万有半受人的自由意志所指使,半由于天命,但他随即又说,人类服从天命,且为天命所支配;原则上他认为不经上帝认可而发生的事,是再背理不过的,因为这是无目的而发生的事。由此推论,他把基于人意志的偶然之事都排除了。接着他又更明显地说,我们对上帝的旨意,不应该追问任何原因。但他所说"许可"的意义,由他另外的一段话可以看出,他证明上帝的旨意是万事最高和最初的原因,因为除他的命令和许可以外,任何事都不会发生。他当然不会把上帝看为一位袖手旁观者,对任何事均加认可;在认可之中有实际的意志参与其间,否则就不能算为原因了。

九、因为我们心灵的迟钝,使我们不能了解天命的崇高,所以我们要借助于一种区别。一切万有虽都由上帝的一定旨意所安排,然而在我们看来,都似乎是偶然的。我们这样说,并非指幸运在支配世界和人类,而使宇宙万有无目的地乱动。其实一个基督徒不应该有这样愚笨的思想;我们这样说,乃是因为世事的秩序,理性,目的和必然性,大都隐藏在上帝的旨意中,非人的思想所能理解;所以它们看来似乎是偶然的,却须按照神的旨意,才可以发生。因为不论是按照它们自己的性质而言,或者按照我们的知识和判断估计,它们看来都是偶然的。比方说,一个商人,和一群诚实的伙伴,进到树林去,他一时不小心离开了他的伙伴,迷失了路,落在强盗手中,因而被杀。这人的死,非但上帝事先知道,而且是他所预定的。经上所说,不是他预先知道每一个人生命应活到什么时候,乃是说“他派定他的界限,不能越过”(伯14:5)。照我们的心灵所能了解的,这件事似乎是偶然的。一个基督徒对于这样的事件,应该有什么意见呢?他也许会觉得这样死法是偶然的,不过他不至于怀疑那事是上帝意旨所安排的。对未来的一切事,都可以照此推论。未来的一切,在我们看来都是不定的,我们对它们只能抱一种存疑的态度,仿佛它们可以或这样或那样地发生。不过在我们心里,有一个固定的原则,即宇宙间无一事不是上帝所预定。“偶然”一词常见于传道书,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最初的原因隐藏甚深,使人不容易识透。但圣经关于上帝奥秘天命的教义,并非讳莫如深,叫人无法捉摸,就是在黑暗中,仍然有一线光明。非利士人的术士,虽然拿不定主意,仍然把意外不幸的事,一半归于上帝,一半归于幸运。他们说:“如果约柜一直那么去,我们就知道,这大灾是主降给我们的,不然,就是我们偶然遇见的”(参撒上6:9)。他们真是非常愚笨,在被预兆欺骗以后,又乞怜于幸运;不过我们同时亦看到他们受着约束,所以不敢将他们所遭遇的苦难,认为完全是出于偶然的。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可以说明上帝怎样运用他的天命,按照他自己所喜欢的支配一切:当大卫在玛云旷野被追上的时候,有非利士人侵入境内,叫扫罗不得不撤退。如果上帝为顾念他仆人的安全,使扫罗遇到阻碍,那么,非利士人的仓猝起兵,虽出于人的意料之外,我们也不能说这是偶然发生的事;那好像是意外的事,信心必告诉我们,是由于上帝所主动的。虽然我们不能以同一理由概括一切,但可以确实相信,宇宙间一切有形的变迁,都是暗中出于神的权能,凡上帝所命定的,必定成就,但这并不是由于绝对或自然的“必然性”。关于基督的骨,我们可以找到同样的例子。因为他和我们一样,有一个肉体,那么,有理智的人谁也不会否认他的骨头有折断的可能;然而按照神的旨意,它们是折断不得的。因此我们又看到各学派所创论的,相对与绝对必然性的区别,和内在与外在的必然性的区别,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上帝使他儿子的骨,虽是可以折断的,但却不使它们真的折断,因他的旨意必要如是,所以阻止了那自然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