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亚当的堕落是人类受咒诅并从原始状态退化的原因——原罪论

古语极力主张人要认识自己,这是很有理由的。人若对人生之道无知,认为是一种耻辱,那么,我们对自己无知,就更是耻辱了;因为不认识自己,使我们在考虑重大问题的时候,将在模糊得可怜的境地,或完全黑暗中摸索。但是我们之利用这个古语务须谨慎,不可像我们所知道的某些哲学家那样地把它滥用。他们劝人认识自己,是要人明了自己的尊严和优美高尚的价值;除了叫人思想那以虚空的自信自我陶醉及夜郎自大的事以外,他们也不愿人有别的思想。但自我的认识,第一,要考虑我们受造时所禀赋的是什么,和以后从神的仁爱不住地领受的恩惠是什么,好叫我们知道,如果保存了完整的禀赋,我们的天性该是何等的优良;但同时也要想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因而想到自己所有都是上帝所赐的,所以要时刻倚靠他。其次要默想在亚当堕落以后我们的凄凉景况,这种感觉可以消灭我们一切夸大的自信,使我们因惭愧而尽量谦虚。因为上帝在最初之时,按自己的形像造我们,好提高我们的心思,一面能够修德,又一面能够默念永生;所以,为要使人类那别于禽兽的优美天资不致湮没在愚笨的懒散中,我们就当注意,我们领受理性和智力,为的是要过一种圣洁和道德的生活,而希望达到有福的不朽境界。但我们一想到最初的尊严,就不能不立刻想到我们羞辱的悲惨景况,因为在第一人身上我们从原来的状态中堕落了。于是我们对自己就生厌恶的感觉和真谦虚,而汲汲于寻求上帝,好在他里面恢复我们所发现为自己所完全缺乏的美德。

二、这就是上帝的真理吩咐我们在自我反省中所要得着的认识;使我们不恃自己的能力,无可骄傲,反要顺从。如果我们想达到正确的认识和行动,就当遵守这个规则。我知道叫我们想到自己的优点,而忽视自己可怜的贫乏和羞耻的这种意见,是非常顺耳的。人心所最欢迎的,莫过于花言巧语的阿谀;所以它最易轻信别人恭维我们的优点。因此,人类大多陷于这种危险的错误是不足为奇的。因为过分自爱既是人与生倶来的根性,所以人很容易认为在自己里面没有什么可厌恶的。有一种非常错误的意见,以为人自己有充分的才能,足够维系自己的道德和幸福;这意见虽没有一点外在的根据,却流行很广。虽然有些人在意见上比较谦虚,多少把一些东西让与上帝,免得露出自己完全占有一切的嫌疑,但他们巧于归功自己,以致自满和自持的主要原因依然存在。如果他们听到一些与他心中原有的骄气相契合的恭维话,他们便高兴异常。所以凡在讲道中颂扬人性优美的人,在各时代无不大受欢迎。但这种对人性优美的颂扬,叫人自满自爱,无非叫人发生幻想,至终自陷于最可怕的灭亡。如果我们一味自持,筹划,决定和经营一些自己以为有益的事,一经尝试,就发现自己缺乏正确的知识和真道德,却继续进行,直到陷于毁灭为止,这对我们到底有什么益处呢?可是,这是那些自以为功德完满之人必须遭遇的命运。因此,谁若听信那些专门夸耀我们长处的教师们,他对自已的认识决不会有进步,反会陷于最有害的无知。

三、上帝的真理虽然在这点上和人类的普通意见相同,那即是说,智慧的第二部门,是认识我们自己,但关于认识的本身欲有不小的差别。按照属世的认识而论,人若信任自己的知识和操守,便增加了勇气,尽力修德,和罪恶斗争,以最大努力达到美好和荣誉的境界,这样,就算是熟悉自己了。然而他如以神的判断为考验自己的准则,就会觉得自己虚空,毫无可恃,他越反省,就越灰心,直到他舍弃一切自信,不敢自恃有指导自己生活的能力。但上帝没有意思要我们忘记他给予我们始祖亚当原始的尊严,好鼓励我们警醒于追求正义和善良。因为我们若回忆到原来的情况和我们被造的目的,必会因而联想到永生和期望上帝的国。可是这回想不会引起骄矜,只会引起谦虚。因为,甚至是原来的情况呢?那就是我们堕落以前的情况。甚至是创造我们的目的呢?这就是我们完全放弃了的目的,因此我们应该为现在凄惨的状况而悲痛,在悲痛之余,应该期望找回已经丧失的尊严。我们所说,人不应该在自己里面寻找可以叫他骄傲的事,意思是说,在人里面毫无足以使他自夸的事,因此我们把人应有的自我认识分为两种。第一,他应该考虑自己被造与禀赋贵重恩赐的目的,这样的反省可以使他想到敬拜神,和未来的生命。第二,他应该考验自己的能力,也可说是明了自己能力的缺乏;这认识可以叫他惊惶失措,愧不如死。第一种思考叫他熟悉自己的职责;第二种思考叫他熟悉自己执行的能力。这两点我们将依次讨论。

四、亚当所犯的罪燃着了神对全人类的震怒火焰,可见这罪的性质不是一宗轻微的过失,乃是一宗严重而可恶的罪行,以致遭受这么严励的惩罚。一般人对放纵食欲的意见非常幼稚,仿佛一切道德都在于禁吃某一种果实,同时到处却充满了令人喜爱的食物;肥沃的土地也滋生了各种美味。所以我们必须再进一步观察,因为禁止吃分别善恶树的果子,不过是服从的测验,看亚当是不是愿意服从神的约束。这吩咐的目的,由树的名称也表示出来了,乃是叫他满足现状,不要再因好大喜高而犯罪。神的应许是让他吃生命树上的果子而得永生;反之,一旦吃了那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就要遭遇可怕的死亡;这应许与警告是要试验与训练他的信仰。因此不难推想,亚当如何激起了上帝对他的震怒。奥古斯丁认为骄傲是万恶之首的这见解是很对的,因为人若不因野心而胆大妄为,尽可以继续保持他原来的地位。我们从摩西所描写的这个试探中,可以得着一个较完全的定义,因为那女人是被狡猾的蛇所引诱而不信上帝的话,这可见堕落是始终不服从。保罗也照样证实这事;说,因一人的悖逆,众人一同堕落(参罗5:19)。还有要注意的一点,即是当第一人反抗上帝的约束时,他不但为撒旦的诱惑所迷,而且藐视真理,陷于虚伪。上帝的话即被轻蔑,尊敬上帝的心必然荡然无存;因为我们要专心注意上帝的言语,才可以长久尊敬他的伟大和圣洁。所以不信就是亚当背叛的根源。野心、骄傲和忘恩负义都由此而生,因为亚当贪得无厌,玷污了神的仁慈,他得仁慈的庇护很大,却不知感激。人仍然不以被按照上帝的形像所造为满足,还想要与他平等,这真是最大的不敬。不受创造者的约束,又不承认他的权威,既然是一种无可赦免的罪,这样,想减轻亚当的罪是徒劳无功的。我们最初的祖先所犯的罪不只是单纯的背叛;他们还犯了斥责上帝,附和撒旦的诽谤,以虚伪,嫉妒和恶毒等罪名诬控上帝的罪。最后,他们因不信而生野心,由野心而生顽梗,于是对上帝毫无敬畏之心,而完全为不法的欲望所支配。伯尔拿说得对,我们只要听信福音,拯救之门今日依然大开,如同当初这门也为撒旦开着,叫死亡乘机而入。假如亚当相信上帝的吩咐,他决不敢抵抗他的权威。至善是在于实行正义,服从上帝的命令,幸福生命的最终目的是要博得上帝的喜爱,这是控制情感的最好方法。他既为魔鬼的亵渎所引诱,于是不顾一切地尽量毁灭上帝的荣光。

五、亚当的属灵生命既在于与他的创造者合一,所以他一旦和他疏远,即是灵魂死亡。所以说,他那破坏了天地间全部自然秩序的背叛,遗害及于子孙,也是不足为奇的。保罗说:“受造之物,叹息劳苦,服在虚空之下,不是出于自愿”(罗8:20,22)。如果追究它们叹息劳苦的原因,无疑地是因为它们受了人犯罪的一部分惩罚,因为它们是为人的享用而被造的。亚当的罪既是普世受咒诅的根源,所以说,这咒诅殃及他的子孙也是合理的。因此,那在他里面的神的形象被消灭了,而他被罚丧失了原有的智慧,力量,圣洁,真理和公义诸美德,代以可怕的愚味,无能,污秽,虚荣和不义,这样,不但他一人受苦,连他的子孙也一同遭殃。这遗传的腐败就是教父们所称为的“原罪”;所谓“罪”,是指以前纯良天性的腐化而言;他们对这问题有许多争论;因为若说,一人犯罪叫大家成了罪人,而且他的罪成了众人共犯的罪,好像没有什么比这种说明与常人的见解相距更远的了;无怪乎古代教会的大部分学者,对这问题仅轻描淡写,不愿详细说明。可是,这样的畏缩欲不能防止伯拉纠的崛起;他诡称,亚当的罪只能毁灭他自己,不能殃及他的子孙。撒但欺骗隐瞒疾病,是想使它成为不治之症。然而当有人提出圣经的显明见证来证明,后人的罪是由最初那人传下来的时候,他又诡称,后世子孙的罪是由摹仿而来。不是由遗传而来。所以有许多好人,其中尤以奥古斯丁,曾经积极证明我们的腐化堕落不是由于偶然,乃是与生倶来的堕落根性。他不承认这事实,真是极无耻之能事。凡读过奥古斯丁著作的人,不会对伯拉纠和色勒斯丁等派的卤莽觉得奇怪,因为明知他们无论在什么事上,都是缺乏谦逊的美德。大卫绝不含糊地认罪说,他是在罪孽中生的,在他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参诗51:5)。他不是揭发自己父母的罪,乃是为要扩大揄扬神对他的仁慈,就承认自己的堕落是从母胎中开始的。这显然不只是大卫如此;所以我们可以断言,他这例子可以代表人类的一般情形。所以从不洁之根而来的每一个后人,生来就沾染了罪孽;甚至在末生以前,我们在上帝的眼中就已沾染了污秽。约伯记告诉我们,“谁能使洁净之物出于污秽之中呢?无论谁也不能”(伯14:4)。

六、我们现在知道,父母传到儿女的污秽是开始生存之时就都沾染了的,然而我们若不追溯到那犹如一切河流之源的始祖,便找不到污秽的根源。真的,亚当不但是祖先,也是人类的根源,所以全人类必定沾染了他的腐败。使徒把亚当和基督比较,以说明这问题;他说:“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罗5:12);但因着基督的恩惠而使我们恢复了正义和生命。伯拉纠派在此处还想指责些什么呢?亚当的罪是由摹仿传来的吗?我们除了摹仿一说以外,就不能由基督的正义得着别的利益吗?谁受得了这样的亵渎呢?如果基督的正义传到我们,使我们有生命的这一点没有疑问,那么,正义和生命都在亚当身上失去,如在基督身上得回一般,并且罪与死是因亚当引入,如同由基督而消灭一般,这同是无可否认的,众人因基督的顺从而称义(罗马5:19),正如他们由亚当的悖逆而成为罪人,这个说明一点也不含糊。所以在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一个使我们与他同趋灭亡,另一个以他的恩典使我们得救。这真理业经有显明的证据,我觉得毋庸再找冗长麻烦的证明了。同样,保罗在哥林多前书为坚定信徒对复活的信心起见,就指出那因亚当而丧失了的生命,又在基督里被恢复了(参林前15:22)。那些说,我们都在亚当里死了的人,同时又说,我们被牵连在他的罪中。因为完全无罪的人是不能被定罪的。他的意义要从该节第二句话中去理解;他在这句话里告诉我们,生命的希望是在基督里面而恢复的。这只有靠基督以奇妙的方法,使我们分享他的公义,才做得到;正如在别处所说:“心灵却因义而活”(罗马8:10)。所谓我们在亚当里死了,惟一的解释是,亚当犯罪,不但自取悲苦与灭亡,而且促使我们的天性同遭灭亡。这不是因为那只是他个人的而不是属于我们的罪债,乃是因为他的败坏沾染了他的各子孙。他们若不是未生以前就已被咒诅了,保罗所说的,按天性而论我们生来就是可怒之子(参弗2:3),就不对了。我们容易推论,他在那一节所说的我们的天性,不是上帝创造时所赐的,乃是被亚当所污染的人性;因为我们不能说,上帝是死亡的创始者。所以,亚当这样地败坏了自己,以至遗传及他所有的后人。并且天上的裁判者基督自己以最明显的话说,人都是生于邪恶败坏的环境中。“凡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约3:5,6),所以,对一切没有重生的人,生命之门是紧闭着的。

七、我们要明了这个问题,不必对无谓的“灵魂传殖论”多所争辩;教父们常常辩论,关于灵魂既是沾染的主体,所以儿子的灵魂究竟是否从父亲的灵魂传殖而来的这个争点。主已经把他所要赋与人性的交付亚当,因此他所丧失的禀赋,不只是他个人的损失,乃是我们大家的损失,我们知道这一点就当够了。我们若知道亚当所丧失的禀赋,是他原来不只为自己,而且是为我们所领受的;那即是说,这些禀赋不单赐给某一人,乃是赐与全人类的,那么,谁还管灵魂传殖说呢?若他所禀赋的尊严被夺了,他的天性就变为贫乏可怜,若他为罪所败坏,他整个天性也随之败坏,这些后果毫不荒谬。根腐朽,枝也必然腐朽,而且腐朽要延及更远的小枝。子女受父母遗传的损害,又遗传给他们的后嗣;亚当就是这样的一个堕落根源,以致一脉相承,永不断绝地由父母传到子女。但这沾染不是在身体或灵魂的本质上,而是由于上帝所预定,凡他赋与第一人的恩赐由这人为他自己及其子孙保存或丧失。伯拉纠派认为儿女未必会从虔诚的父母得着败坏的遗传,反而应该得着他们的圣洁;伯拉纠派的这种主张其实不难驳倒。因为儿女是从肉体而生,不是从灵而生。所以奥古斯丁说:“不论是有罪的不信者,或是蒙称义的信徒,他们生的都是有罪的儿女,因为他们同是出自堕落败坏的本性。”如果他们多少得着父母的圣洁,乃是上帝对子民特别的赐福,可是这并不能代替以前所加于人性最初和普通的咒诅。因为他们的罪是生于自然,他们的成圣是生于超自然的恩惠。

八、为避免对这问题的一切误会与猜疑,我们对原罪应下一界说。我不打算讨论作家们的所下的一切定义;我仅提出一个我认为对的定义。原罪是我们本性上一种遗传的邪恶与腐败,散布于心灵的各部分,使我们为神的愤怒所憎恶,而且在我们里面产生了圣经所说的“情欲的事”(加5:19)。这诚然是保罗所常说的“罪”。一切奸淫,偷窃,仇恨,谋杀,狂饮,他都称之为“罪的果子”;不过在圣经他处,有时也在保罗的书信中,又称它们为“罪”。所以有两件事要分别清楚:第一,我们在本性上既完全堕落变坏,因此在上帝面前成为罪人,该当定罪;因上帝所接纳的只是公义,无辜和圣洁。并且该当受罚不是由于别人的过犯;因为所谓亚当的罪叫我们受神的审判,意思不是指我们虽然无罪,却无辜地担负他的罪债,乃是指我们因他犯罪的结果而同受咒诅,所以可以说,他把我们卷入了罪的漩涡。我们从他所得的,不但是惩罚,也是那应受惩罚的罪污。奥古斯丁虽常称这罪为别人的,为的是要更明白地指出这是由遗传而传及我们的,同时也说,这罪是每人自己的。使徒也明说:“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罗5:12);这即是说,他们陷于原罪之中,又为它所污染。所以婴儿本身既然带罪而生,他们受惩罚就不是因为别人的罪,乃是因为自己的罪。虽然他们还没有结出罪的果子,但罪的种子已经撒在他们的心里了,甚至他们整个本性也好像是一颗罪的种子,所以不能不为上帝所厌恶。所以在上帝眼前这也是罪,因为若没有罪行,就不能有罪债。

第二件值得注意的事,即是我们内心的腐化,不令停止结新的果子,就是我们在前面所说的情欲之事,正如火炉中发出的火焰与火花,或是泉源中不断涌流的泉一般。有些人认为原罪就是缺乏我们应当具备的原来的义;他们虽包括了原罪这问题的全部要义,但对它的运行和影响说得还不够透彻。我们的本性不但缺乏一切的善,而且罪恶众多,滋生不息。有些人称它为情欲,不为无因,不过要进一步说,人的一切,如知识和意志,灵魂和肉体,都为情欲所玷污;或者简直可以说,人除情欲以外,别无所有。

九、自从亚当离开公义的泉源以来,罪就占有了灵魂的一切才能,这是我已经说过的。人不仅受卑劣的情欲所引诱,而且那可怕的不敬已经占据了人心的要塞,骄傲也渗透了人心的堂奥;所以说腐化堕落只限于官感的情欲,或把引诱和刺激犯罪的冲动一律归之于色欲,实在是愚蠢的。伦巴都(Petrus Lombardus)在追究原罪根源的事上表现了最大的无知;他说,按照保罗的见证,罪之源是在肉体中(参罗7:18);它虽不是完全地,却是主要地表现在肉体中;这好像保罗所指的只是灵魂的一部,而不是那与超自然的恩典相反的,我们本性的全部。保罗已经排除了一切疑难:他说,腐化不是局部的,乃是没有一处是纯洁而不受它致死的病毒所沾染的。因为他在辩论腐化的人性之时,不仅斥责欲望的盲动,更痛责心思为愚蒙的,和心灵为邪恶的(参弗4:17,18);罗马书第三章完全是描写原罪。这件事可以由他所描写我们的重生,更加看得清楚。因为与“旧人”和“肉体”互相水火的“圣灵”,不仅是指那纠正灵魂上卑下与色欲的一部分的恩典,乃是包括整个能力的改革而言。所以保罗不但要我们摒除肉体的欲望,还劝我们在心灵上要努力革新(参弗4:23);在别处他叫我们心意更新,彻底改变(参罗12:2)。可见我们心灵上崇高优美之处不仅受了创伤,而且腐到不可医治的程度,以致非有一个新天性不可。罪恶盘踞在我们心中,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不久我们就可以明白。我们在此只想简明地指出,人完全为罪所笼罩,如同洪水淹没一般;所以凡出自人的都是罪;正如保罗说的,我们肉体的一切心思意念都是与上帝为敌的,所以结果就是死亡(参罗8:6,7)

十、因为我们说,人是生而败坏的,有些人便把自己的败坏归咎于上帝;我们对这些人可以置之不理。他们的错处是在把自己的污点看为上帝的工作;其实他们应当把亚当没有堕落以前无罪的天性,看为上帝的工作。因此我们的灭亡是由我们肉体的罪而来,不是由于上帝,而只是我们从自己的原始状态退化而生的结果。我们不要埋怨上帝,以为他若不让亚当犯罪,就可以为我们准备更好的安全保障。因为这样的抗议,自大好奇,应为一切虔诚人所厌恶,而且这也是属于预定的奥秘;这问题以后将在适宜的地方再行讨论。我们当牢记,我们的沉沦是由于我们的天性败坏所致,免得我们归咎于那创造我们天性的上帝。这致命伤是我们本性所固有的,这是事实;不过它是原来就存在于人性中的呢,还是由外面而来的呢?这乃是一个重要问题。但它显然是由罪而来。所以我们除自己以外,不能另有所埋怨,这在圣经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传道书说:“我所找到的,只有一件,上帝造人原是正直,但他们寻出许多巧计”(传7:29)。可见人的不幸只能完全归咎于自己,因为他原有神良善所赐的正直,却因自己的愚蠢而陷于虚空。

十一、因此,我们说,人因天性的堕落而败坏,但这堕落却不是始于天性。我们否认它是产于天性,是要表明它的性质是偶然或意外的,而不是原始固有的。然而我们称它为本性的,好叫谁也不要以为这是每个人从腐化的习惯所养成,而是从遗传而来。我们这说法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因此,使徒也说,按本性而论,我们却是可怒之子(参弗2:3)。上帝既喜爱他一切最卑微的造化,怎能对他所造之物当中最高贵的人类发怒呢?可是,他的忿怒,是对他的造化之趋于腐化,而不是对他造化的本身而发。所以,如果人因本性的败坏堕落而自然地为上帝所厌恶,这样,也可以说,人是自然地腐化败坏了;正如奥古斯丁因本性的腐败毫不迟疑地把那未被上帝恩典防止而在我们肉体中掌权的罪,称为本性的罪。这样,摩尼教徒以为人里面有实质的邪恶,便擅自为人捏造一个新的创造者,以免把罪恶的原起皈于公义上帝的这种愚昧无用的见解,便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