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重要短论三篇

一 答沙杜里多书

加尔文约翰谨问红衣主教沙杜里多安。

在当今宇内众多的学人中,阁下的博学善辩,使阁下得以位于士林所景仰的极少数人中。我作书向阁下进忠告,将阁下令名在宇内士林之前提出,本非所愿。若非万不得已,被牵入漩涡,我也必不出此。对一孚望士林如阁下的人贸然攻击,我非不知不免受斥责;对宇内士林所公认为多才多艺配得钦仰敬爱的阁下,若非有正当理由,徒凭一时意气,提笔抗辩,我也并非不知当为一切学人所憎恶。然而,我深信,在我对这举措加以解释后,不仅可免一切谴责,且将无人不承认我所承担的使命,实为义不容辞,不可避免的。

阁下最近曾致书于日内瓦的议会和市民,质问彼等于一度摆脱罗马教廷之羁束后,是否愿意再受教皇管辖。在该书中,阁下既不便中伤那些阁下所欲挽回的人的感情,所以措辞不失为一良好的辩护者;阁下以充分的谀辞来安抚他们,以便诱导他们接受阁下的见解。一切辛酸非难之辞,都加在那些对罗马的暴虐发动反抗的人身上。阁下指责那些阁下所谓表面是以福音,而实在是以邪术使日内瓦城背叛宗教和教会的人。沙杜里多阿,我自认为阁下所深恶咒诅的一人。因为在我被邀任职于日内瓦之前,该城宗教虽已建立,教会虽已改革,然而我本人不仅赞成,而且尽力保守坚立费立德(Viret)与法惹勒(Farel)二人之成业,所以我是与他们分不开的。不过,若是你只攻击了我个人的品格,我可因阁下之艺林重望与学识而加以原谅。但当我看出我所确知为神所选召所支持的牧职受到损伤时,我若静默不言,就不得算为忍耐,而只是背信了。

我在日内瓦的教会中,先作博士,后作牧师。我坚持说,我是真蒙了神的召来担任这些职务的。我如何信实虔诚地履行了这些职分,这里无需详表。我不敢以明辨,博学,贤明,多能,勤勉来自居,但我确然在主的工作上诚恳努力,那是我可以凭着良心诉于我的审判主基督及众天使的,而一切善良的人也会为我作见证的。因之,这种似乎是出之于神的牧职(若是事理大白,一定证明是属乎神的),若我任君破坏诋毁,谁将不指斥我的缄默为背弃信义呢?因此任何人都可看到,倘若我不要公然违背信义,抛弃主所交托我的使命,我就有了一种不可避免的义务,来答复阁下的控告。

目前我虽已卸下管理日内瓦教会的责任,但情势叫我不能不以慈父般的爱来怀抱它,因过去神将它交托我管理时,就已叫我对它尽忠到底。现在我既看到有最险恶的陷井等待着它——它的安全主叫我最要关怀——我若不予以消除,大难就会临头,那么谁能劝我对此缄默无言,不加关怀呢?倘若一个人的生命是你当儆醒保护的,而你却冷眼旁观,游移不定,看着他受毁灭,请问这是多么忍心呢?但是阁下的榜样使我在这一点上用不着多说。因为若是阁下把不甚近的邻谊视为如此重要,以致要对日内瓦人表示爱惜,而不惜恶毒地来攻击我和我的名誉,那么,按照人情之常,我自然有远超乎邻舍之谊的义务,来为那付托于我的城市谋求公益,来反驳你所加的训勉——此种训勉,我确知将置该城于毁灭。此外,即令我毫不顾及日内瓦教会(当然我不能不看顾它,正如我不能不看顾我的灵魂一样),即令我不为对该教会的热心所激动,然而当我的牧职(这牧职既是由基督而来的,若有必需,我要用我的血来维护)为人无故攻击,妄加毁谤,我又怎能熟视无睹呢?

所以不仅公正无私的读者,而且阁下自己,也会想到有许多充分的理由,驱使我从事抗辩——假如对阁下毁谤的控告提出表白自己无辜的简单不存意气的申诉,可以称为抗辩的话。我说表白我的无辜,然而同时我不得不把我的同事包括在内,因为他们在该教会的一切行政措施上,都与我连同一气,凡对他们所指斥的,我都愿承当。我为正义申辩对阁下所抱的态度,我将以我的举措来表明证实。因为我的举措将使众人知道,我不仅在正义上,在良心的正直上,在心地的诚恳上,在言语的坦白上,较胜于阁下,而且在态度的温和与谦卑上,亦远胜于阁下。无疑,在这答辩中有时会言辞锋利,打中要害。但是第一,我将尽力不使我的言辞锋利得过于阁下对我的不义攻击和控告,或过于情势所必要;其次,我将不叫我的锋利近乎放肆或意气用事,或太猛烈,以致冒犯老实人。

倘若你所遇到的是别人,无疑他将从我所决心放弃的理由来开始。他将讨论你这封书信的用心所在,证明你的目的并不如你书中所明言的。因为若不是阁下过去有着坦白的信誉,那么,一个与日内瓦人素无往来的人,突然自认对他们怀着如此大爱,而以往却从未有过丝毫的表现,这是不免令人怀疑的;而且阁下从孩提时即受罗马教廷之伎俩濡染(此种伎俩正是当今人士在教廷中所学习的各种奸诈欺骗),也在革利免的怀抱中受了教育,今日更被选为红衣主教;这许多事都不免令人怀疑阁下。至于你以为能影响头脑简单的人所施牢笼之伎俩,凡不太蠢的人,都易于加以驳倒。但是这一类的事情,虽有些人也许会要置信,我却不愿归之于阁下,因为这一类的事情,对于一个深受各种文教熏陶的人,似乎是不相称的。所以我与阁下讨论,就迳直承认阁下致书日内瓦人,乃是存着纯粹的目的,与阁下的学识,贤明,和庄重相称,又是用信实的心,劝勉他们回到阁下相信对他们的安全和利益都有助的途径。但是不问你的目的如何,(我不愿在这一点上指斥阁下居心叵测),但你既竭尽能事,用那最辛酸,极侮辱的言辞,来扭曲并力图毁灭主所付托给我们的,所以不管我愿与不愿,我迫不得已要对阁下公然抗辩。因为牧师造就教会,除温和地领导顺服的人归向基督外,也当铲除那些企图阻挡神的事工的人的诡计。

虽然你的书信多有离题旁涉之处,但主要目的乃是想叫日内瓦人重新回到罗马教皇权力之下,或照你所说的,回到对教会信仰和服从上。但他们的情感既势非先加和缓不可,所以你首先来一长篇论永生之无比价值的导言。后来你渐加接近你的论点,表示没有什么比对神的悖谬崇拜更是为害灵魂的;又说,教会对神的正当崇拜所颁布的规则,乃是最好的,所以凡破坏教会统一的,若不悔改,就得不着救恩。次后你又争辩说,脱离你们的团契,乃是公开反叛教会,而日内瓦人从我们所领受的福音,不啻是一堆杂乱不虔敬的教义。你从此推论,除非他们听从你的劝告,将有何等的审判等待着他们。但你最大的目的是要使我们的话完全失去信用,所以你竭力使他们怀疑我们为他们的得救所表现的热诚。因此你不惜诬赖我们除求满足一己的贪婪和野心外,没有别的目的。你的用心既然是要污毁我们,好叫读者预存恨恶的心,不信任我们,所以我在未答解别的事以前,先对此简略作答。

我不愿为自己说话,但你既然不让我沉默,我就只好在符合谦卑的原则下说话。我若曾为自己的利益打算,我就不会离开你们的一党。诚然我不必夸口,在你们当中利达之路,对我是很容易的。我从来没有这欲望,也未去追求它;然而,我却知道,在我同年岁的人中,有好些已经爬上了显赫地位——他们当中有些人,我的才智可与之比肩,另有些人,我远胜过他们。我只须说,我不难登峰造极达到我的愿望,即是享受文人安逸的生活,并取得尊荣自在的地位。所以我不惧怕会有任何不厚颜无耻的人来反对我,说,我在教皇势力范围之外,图谋我在其中所得不到的个人利益。

又有谁敢以这一点来反对法惹勒呢?倘若他必须靠自己的勤勉来谋生,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已足使他不感匮乏,而且他出身名门,使他无需外援。至于我们这些被你用手指出来的人,我们似乎理当用自己的名字来置答。但是你既暗射那些同我们拥护一个主张的人,我就要告诉你,在你所指的人中,没有一个不是我能代他们回答你比较为法惹勒和我自己回答得更好的。我们教会改革家中,有些人的声誉已为你所知。关于他们,我诉诸你的良心。你想他们是因为饥饿所迫而离开你们,使他们在沮丧中逃奔于此,以求改进自己的命运吗?但为免冗长列举,我只要说,那些首先从事改教的人,若伙同你们在一起的话,没有一个是不会达于优越地位而财运享通,而无需为着生计来另寻途径的。

请阁下同我来稍加思量,我辈获得了什么尊荣和权利。听众都可为我们作见证,我们未曾贪图什么非分的富贵和尊荣。既然在我们一切的言行上,他们不仅找不到丝毫你所指责我们的野心,反倒看见我们一心痛恨这些。你就休想用些许谗言,便可以蛊惑他们的心意,使他们信任无稽的诽谤,过于信任我们所供给他们的许多确证。与其空谈,毋宁以事实为证。属世政权以及其他司法权,本由主教和神甫们借口不受统制,从官长取得归于己有,我们岂不是已将这些权柄归还给官长吗?他们霸占一切工具,推行暴政和野心,我们岂不是竭力加以痛恨取消吗?倘若我们抱着高升的希望,我们为何不作伪,使那些权利随着管理教会的职务归于我们呢?我们又何必如此努力来推翻他们那为主的道所不批准的统治或虐待呢?我们岂没有想到,让给长官多少权利,便是自己损失多少权利呢?就教会的岁收来说,大部分仍是为这些漩涡所吞没。但是倘若我们可希望这种岁收有一天会从他们夺去,(终必如此),我们为何不设法使之归于自己呢?当我们对任何在一己俭约和朴实的需要外,妄取教会岁收的主教明白指责为贼,当我们抗议神甫的过度富裕,不免使自身沉溺,使教会受极大的毒害,当我们宣称这种岁收归于他们掌有,乃是不利的,最后,当我们下忠告说,教会的岁收除维持人合乎教士身分的俭约的生活而无奢侈以外,其余的部分须照着古时教会的办法使用,又当我们主张选任重要人物来管理这种岁收,负责每年向教会及官长报账,这难道表明我们是想为自己敛财,而不是自动摆脱这一切吗?这一切诚然都不足以表明我们是怎样的人,只表明我们愿望作怎样的人。倘若这些事是人所周知丝毫不能否认的,你有什么脸面来谴责我们图谋非分的钱财和权势呢?何况你是当着那些对这事无所不知的人的面前来谴责我们呢?你们那派的人为反对我们起见,在跟从者当中散播怪诞的谎言,我们并不以为奇(因为没有人在场谴责或敢于驳斥他们),但是对那些曾亲眼看见上面所述一切的人,你若要想用反宣传来说服,岂不是表现缺少见识,太有损于沙杜里多的学识,明达,和壮重的令名了。如阁下想从结果来判断我们的目的,你就会发现我们的惟一目的,乃是想藉着我们的贫贱促进基督的国。我们绝未滥用主的圣名来满足自己的贪欲。

我且放过你对我们的许多猛烈攻击(真所谓破口大骂)。你称我们为狡猾之辈,教会和平和统一的敌人,古制成规的改变者,诱惑人的,灵魂的瘟疫,社会的毒害。你若要避免受指责,你就不当为着要激起成见,以致指责了我们有夸大的舌,或是你当抑制了你自己的夸大。然而我不愿对这些点逐一辩论。我只要你想到,用那不值一击的许多话来苦恼无辜人,这是何等不适当,且不说是何等不厚道;其实加害于人,比起你藐视基督和他的道所加的侮辱来,就算不得什么了。日内瓦人接受我们的讲道,得以逃避那一向把他们沉溺的错误深渊,而登于福音更纯洁的教训,你却称之为背叛神的真道;他们摆脱罗马教皇的专制,以便建立良好的教会,你却称之为离弃教会。好吧,让我们依次来讨论这两点。

你的绪言称赞永福,占据全书信三分之一的篇幅,对于这一点我无需冗长作答。虽然颂赞来世和永生,乃是一个值得日夜在我们耳中响震,常常记忆,不断思想的题目,然而我不明白你为何在此处长篇大论,除非你要藉一些宗教情感的表白来举荐你自己。但不问你是为求避嫌而表明荣耀中的生活为你所最关心的也好,还是你想那些受书的人需要有一长篇对永生的颂赞来激发也好,(因为我不愿探问你的意向),然而一个人这么多想到自己,而不以表彰神的荣耀为其生存的主要目的,这就并不是健全的神学。因为我们生在世上,第一是为上帝,而不是为自己。正如保罗所说,万有都是本于他,依靠他(罗马11:36)。因此万有都应当归于他。固然我承认主为要将他荣耀的名更易于叫人称赞,就使那促进这荣耀的热诚与我们的得救不可分解地联成一气。但是主既已教训我们,这种热诚须超乎我们为自己的好处和利益所有的心思与关切之上,同时天理既也教训我们,除非我们爱神过于一切,神就不接受那属他自己的,所以一个基督徒自当有超乎只求自己灵魂得救的愿望。所以我深信,凡是虔诚的人,莫不把那只叫他对天上的永生发热心,使他专顾自己,却无一辞敦促他称主的名为圣的长篇劝告,视为无聊的。在称主的名为圣之外,我与你表同意,我们人生中所当有的最高目标,乃无过于向着天上来的选召奔跑;因为神已经把那选召摆在我们面前,作为我们一切思想,言语,行为的一贯目的。诚然,人之所以胜于禽兽,无非是在于他与神有灵交,有得永福的希望。一般说来,我们的论文所要达到的目的,都是要激发人默想追求那希望。

我也毫无困难与你同意,没有什么比荒谬的崇拜对我们的得救更为有害的。对于那些我们想使之成为基督徒的人,我们为促进他们的虔诚,向来所根据的原理,乃是:不可随从他们自己的意思来胡乱设立新的崇拜;应当知道唯一的合理崇拜,乃是神自己从起初所许可的。因为我们承认经上所宣布的,听命胜于献祭(撒上15:22)。总之,我们是用各种方法,使他们持守主亲口所授的惟一真崇拜,远离一切人所杜撰的崇拜。

沙杜里多阿,你既自动这样说了,你就为我的辩护立了根基。因为你既承认,人若以虚妄的意见将神的真理变为谎言,那乃是对灵魂可怕的毁坏。现在我们大家就只须查问,那一方面真保存了惟一合理的崇拜。你为求将合理的崇拜属于你们那一方面起见,就擅以真崇拜是由教会规定的,然而在这一点上好像我们对你提出了反对,所以你就用寻常对有疑问的事讨论的方式,来对之加以辨护。但是,沙杜里多阿,我既看到你在这一点上徒劳而无益,我就要使你脱离一切的烦恼。你忖想我们是想要引人离开大公教会一向所遵守的崇拜方式,你是错了。你若非是对教会一词的意义不明白,便是故意行骗。我立即要证明后者属实,虽然同时也许多少是由于你在思想上犯了错误。第一,你给教会下定义时,你遗漏那很可以帮助你正确了解它之处。你说教会乃是全地古往今来,凡在基督里连合为一,随时随地受基督的圣灵引导的人。这样说来,主的道,即主自己对我们指明为教会最明白的表记的道,到那里去了呢?因为主看到人夸口有圣灵而没有主的道,既是何等危险,所以他说教会固然受圣灵治理,但为叫这种治理不是不稳的,主乃把治理合并于道。因此基督说,凡属神的,就听神的话,他的羊认识他为牧人的声音,对别的声音都生疏(约10:27)。因此圣灵藉着保罗的口说,教会是建立在使徒和先知的基础上(弗2:20);又说,教会是用水藉着生命的道成为圣洁,归于基督(弗5:26)。这道理藉着彼得的口更明白说出,百姓是藉着不能坏的种子重生归于神(彼前1:23)。总之,福音的宣讲,为何称为神的国呢?无非是因为福音的宣讲,乃是天国的君王用来统治他百姓的笏。

这道理也不仅载在使徒的著作上,而且每当先知预言教会更新或扩展于整个地面,他们总把道列于第一。因为他们说,从耶路撒冷将要流出活水,分为四条江河,流溢全地(亚14:8)。这些活水是什么,他们自己解释说:律法必出于锡安,主的言语必出于耶路撒冷(赛2:3)。善哉,屈梭多模劝我们拒绝那些借口圣灵来领我们离开福音之道的人,因为主将圣灵应许给我们,不是启示什么新道理,而是只将福音的真理印入我们心中。今日的经验告诉我们,这劝告是何等重要。我们被立场完全不同的两派人攻击。在教皇和重洗派当中,有什么相同之处呢?然而你可以看出,撒但虽变幻多端,却未尝不多少暴露他的原形,所以这两派人攻击我们所用的主要武器,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以圣灵大大夸口,就不免理没了神的道,而为他们自己的虚妄存留余地。沙杜里多阿,你在开头就犯了错误,你因把圣灵和道分开而得了侮辱他所当得的报应。因为你以为那些寻求神的道的人,是站在交叉路口上,而无明确指路碑,不知要随从教会的权威呢,还是要听从你所称为新道理的捏造者。倘若你不故弄虚玄,或真知道圣灵引领教会,使教会了解真道,而这道的本身乃是教会用以试验各种道理的试金石,那么,难道你会藏身于那最困惑而棘手的问题中吗?从你自己的经验,你就该知道,夸口有圣灵而没有道,与提出主的道而没有圣灵,是一样荒谬的,你若肯接受一个更真实的教会定义,将来你就得说,教会乃是众圣徒的团体,散布于全世界,存在于各时代,而由基督的道和灵结合在一起,培植并谨守信仰和爱心的和谐。对这个教会,我们否认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不但如此,我们敬重她为母亲,且愿意常留在她的怀抱中。

但在这里你来控告我。你说,凡是一千五百多年以来由众信徒所一律赞成的,都因我们的卤莽而被分裂毁坏了。这里我并不要你对我们真实坦白(虽然这点是一个哲人,且不说一个基督徒当自动作的)。我只要你不要卑鄙地沉溺于诽谤中,这种诽谤,我们虽然不说什么。但在庄重诚实人中,对于你必定是非常有损。沙杜里多阿,有一件事是你所知道的——倘若你敢否认,我就要向大家指明,你在过去便知道这事,不过狡诈地把它掩盖了——那就是我们不仅比你们更接近教会的古制,而且我们所努力的,无非是重新恢复教会的古制,这古制在先被一些无知的坏人所摧残,后来又被罗马教皇和他的同党罪大恶极地所乱用,几乎趋于毁灭了。

我并不逼着你重返于使徒所立的教会,虽然它是真教会的唯一模型,凡在最小的一点上离开这模型的,就是犯了错误。但我要请你将屈梭多模和巴西流的著作中所述那时代在希腊人中的古教会,又将居普良,安波罗修和奥古斯丁的著作中所述那时代在拉丁人中的古教会,摆在你面前;然后,请你想到今日在你们中间教会的残败情形。其间的差异就必定如诸先知所述大卫和所罗门时代的极盛教会,乃大异于西底家和约雅敬时代那流于各种迷信且完全败坏了对神之崇拜的教会。一个人为古时的圣洁和虔诚大发热心,不满现今逸乐堕落教会的腐败情况,而力图改良它,使它恢复原来的光荣,对这人你能说他是古制的敌人吗?

那建立并保障教会的有三件事:即教义,训戒,和圣礼,还可加上第四件事,即训练百姓之虔诚的礼仪。为求顾惜你的教会的光荣起见,你要我拿上面那一件事来判断她呢?那应作为教会基础的属先知和福音的教义之真理,在你的教会中不仅大都已经丧失,而且被烈火与刀剑强暴地驱逐了。我们的宗教乃是为神的话所保证,由圣教父的著作所记载,被大公会议所批准的。你难道要将那迫害这种宗教的东西当作教会,来强加于我们吗?请问在你们中间,那里还丝毫留着古时主教们在教会中所施行的真实圣洁的训戒呢?你们岂不是嘲笑他们的一切设施吗?你们岂不是践踏他们留下的一切教条吗?你们穷凶极恶地亵渎圣礼,我一想到,就不寒而栗。

至于仪式,你们诚然是有多余的,但大部分意义幼稚,而且为无数的迷信所败坏,完全不足以保存教会。你当知道,我对这些事并未苛刻地言过其实。它们昭然若揭,只要有眼能见,就能用手指出来。

现在请你照样来考验我们。你所指控我们的,你决无从证实。就圣礼来说,我们只要恢复原来的纯洁,使它们再有尊严。大部分仪式被我们取消了,但这是不得已的,一部分是因为它们太多,以致堕落为一种犹太教,另一部分是因为它们叫人民心中充满迷信,若不加废除,就要大大损害它们所当促进的虔诚。然而我们却保留着那些似乎足以应付时代需要的。至于我们的训戒,不像古时教会所奉行的。这我们并不否认。但是那些完全废弃训戒,而且反对我们恢复训戒的人,怎能指控我们违背训戒呢?

至于我们的教义,我们毫不踌躇地诉诸古教会。你为举例起见,既已提出几件事来作为足以指责我们的理由,我就要简单指明,你指责我们违反教会的意见,自行设计出来这些事,乃是何等不公平而且虚假的。

在我未进而申论各细节之前,我愿你再三考虑,你根据什么理由来指控我们教会中人,以为他们学会了讲解圣经,乃是一种过失。因为你明明知道,他们藉这种研究更明白神的真道,甚至嫉妒本身也不好意思来夺取他们的称赞。你断言说,我们以棘手和狡猾的问题来诱惑百姓,又用保罗吩咐信徒警防的哲学(西2:8)来引诱他们,你这种断定,实在是太不公正。怎么样?你岂不记得,当改教家出现,那是怎样的时代,当时预备作神甫的学生在学院中所学习的,又是怎样的教义呢?你自己知道,所学的不过是一种诡辩,而经院神学是如此的乖谬,歪曲,困惑,很可称为一种秘密的魔术。一个人越能使事物隐晦,越能用荒谬之谜来困惑自己和别人,他就越算为有学问和智能。在这种模型中铸成的人,想用他们所学的来教训百姓,请问,他们有什么技能来建立教会呢?

不必逐一追问,且请问当时欧洲的说教,那里表现出保罗愿意基督徒常存有的朴实呢?那里有一次讲道,不是能叫老太婆带去许多幻想,比她们在自家的火炉旁边一个月所能幻想出来的还多呢?当时的讲章通常分为两半,头一半总是经院中那些足以惊骇老百姓朦胧的问题,后一半包括一些悦耳的故事,或娱人的空想,使听者愉快。偶而插入圣经上的话,好借重它们的壮严来补救这些琐屑之谈。但当改教家登高一呼,这一切荒谬就都立刻从我们当中消失了。你们说教的人也一部分因着我们的书籍而得益,一部分因为受羞愧和众人的怨言所逼,就随从我们的榜样,其实有时嘴仍吐出以往的荒谬之谈。因此,任何人一比较我们所用的方法和旧方法或你们所信任的方法,便会感到你在这一点上待我们,是太不公道了。但是倘若你稍往前引用保罗的话,任何学童都会容易看出,你所指控我们的,正应验在你们自己身上。因为保罗在那里所说“虚空的哲学”(西2:8),乃是指那些用人为的制度和世上的小学来吞噬虔诚人而言,而这些正是你们用来败坏教会的。

甚至你自己后来也宣告我们无罪,因为在你所认为可供你攻击的我们的教义中,你没有举出一个不是为造就教会所必须的。

首先你提到因信称义的重要道理,那正是你们和我们争辩得最厉害的题目。难道这是一个无用的难题吗?无论何处,因信称义的教义一被除掉,基督的荣光即被消灭,宗教的信仰即被废弃,教会本身即被毁坏,而得救的盼望也完全被推翻。这一教义,虽极关重要,你们也邪恶地把它从人的记忆中消除了。我们的书中对这一层事实充满了令人心服的证据;你的教会如今对这道理仍是完全无知,这就足证明我们的怨言不是无根据的。可是你们竟恶意激起成见来反对我们说,我们将一切都归于信仰,没有给善工留余地。

现在我不要对此详加讨论,那是非写一巨册不可的;但是你若查考我在日内瓦做牧师时为日内瓦人所著的问答,三个字就足以叫你缄默无声。然而此处我愿同你简单说明我们是如何讲论这题目。

第一,我们叫人首先省察自己,不是敷衍了事,而是把他们的良心呈在神的审判台前,既感觉到自己的罪恶,便要思想那对一切罪人的严厉定罪。他们因自己的灾祸惊慌恐惧,就要在神前俯伏谦卑,抛弃一切自信,呻吟痛苦,好像临到最后的灭亡。然后我向他们指明,惟一的安全避难处,乃是那表现在基督身上神的慈悲,因为基督救了我们。既然一切世人在神面前都是失丧的罪人,我们就认为只有基督是我们的义,因为他藉着顺服,除掉了我们的过犯;藉着牺牲止息了神的忿怒;藉着宝血洗除了我们的罪污;藉着十字架担当了我们的咒诅;藉着死偿还了我们一切的罪债。我们坚持,人因此在基督里与天父上帝得以和好,不是靠自己的功德和善工,而是靠着神白白的怜悯。当我们信服基督,与他相交,我们就照着圣经的话称此为“因信称义”。

沙杜里多阿。你在这里有什么可指摘或吹毛求疵的呢?我们岂不是给善工留余地呢?固然我们否认善工有丝毫使人称义的价值。因为经上到处喊着说,世人都丧失了;各人的良心也苛责自己。经上同时教训我们,除神的善良外,再没有别的指望,惟有靠神的善良,方能罪得赦免,也才有义归给我们。经上宣布两者都是白赐的,最后下结论说,人称义不是因行为(罗4:6)。但是你要问:倘若对善工不表示尊重,“义”一词对我们有什么意思呢?我的回答是,倘若你持守圣经上所说称义的真实意义,你就不会感到困难。因为这并不是指人自己的义,而是指神的怜悯,不计较罪人的不义,反倒将义归给他。所以我说,我们的义乃是保罗所说的,即神在基督里。叫我们与自己和好(林后5:19)。他随后就说到方法,即不将我们的罪归到我们身上。当他说和好的职分包含在福音中,他就表明我们只有靠着信,才能享受这福分。你说,但是信心乃是一个普通辞语,且有一个较广范的意义。我回答说,每当保罗将称义的能力归于信仰时,他是只指神施恩的白白应许,而与人的善工完全无关,因此,他的著名的推论乃是:若是靠信心,就不靠行为;反之,若是靠行为,就不靠信心。

但若借口注重基督的恩典而拒绝善工,那似乎是有损于基督,因为他来是要使人在神前蒙悦纳,热心行善。有许多经文证明基督来是要叫我们行善,藉着他蒙神悦纳。那挂在我们对敌口上的诽谤,说我们主张白白的称义,就将行善的志愿从基督徒生命中夺去了,这未免是太不值一笑的。我们否认善工在称义上有什么地位,但我们主张善工在义人的生命中十分有地位。因为倘若一个得以称义的人有了基督,而基督决不在他的灵所不临在之处,那么很显然的,白白的称义必然是与重生相关连的。所以你若要适当了解信心和行为彼此怎样不能分离,你就要仰望基督,因为正如使徒保罗所教训的(林前1:30),他乃是赐给我们来使我们称义成圣的。因此,那里有我们所主张的白白因信称义,那里就有基督,那里有基督,那里就有圣灵,使人重生得新生命。反之,那里没有为纯全和圣洁所发的热心,那里就没有圣灵,也没有基督。那里没有基督,那里就没有义,也没有信心,因为信心没有成圣之灵,就不能藉基督而称义。

所以,照着我们所说的,基督使称义的人重生度蒙福的生活,拯救他们脱离罪的挟制,归于义的治理,改变他们成为神的形像,用圣灵训练他们顺服神的旨意。因此你并没有什么根据来抱怨说,我们的教义使人放纵情欲。你所引用的经文与我们的教义也并没有不同的意义。但是你若定要滥用它们来攻击白白的称义,就请看你的论辩是何等不聪明。保罗于另一书上说,上帝因爱我们,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了我们,使我们在他面前成为圣洁,无有瑕疵(弗1:4)。那么谁敢说,拣选不是白白的,或说,我们的爱心是其原因呢?倒不如说,白白的拣选既是为求使我们在神面前可以洁白无疵的过活,所以白白的称义亦然。保罗说得好,我们蒙召,不是要沾染污秽,乃是要成为圣洁(帖前4:7)。同时我们总是主张,人不仅一次白白地称义,自己没有丝毫功德,而且他的得救也永远依靠这白白的称义。人的行为除非蒙神白白地认可,也不能蒙他悦纳。因此,当我读到你说,人的爱心乃是他得救的主要原因,我很惊奇。沙杜里多呀,谁曾想到你会出这样的话来呢?无疑的,在黑暗中的瞎子一旦感到神的怜悯,就不敢擅自以为自己的爱心,是他们得救的第一个原因,而且那些有一点灵光的人也会感到他们的得救,只是因为蒙了神的悦纳。因为永恒的救恩乃是天父所赐的产业,专为他的儿女们所预备的。再者谁能将我们蒙收纳归于别的原因,而不归于经上所一致宣布的原因,即不是我们先爱神,乃是神白白地接纳我们进入他的恩典和慈爱中呢?

你对这教义的无知使你错误地教训人说,忏悔与补赎即可以免罪。那么,经上所说那不可或缺的惟一的赎罪牺牲在那里呢?试查考全部圣经,倘若经上到处说,惟有基督的血才使人得蒙赎罪,与神和好,成为圣洁,你怎敢擅自将这么大的光荣归于自己的善工呢?你也毫无理由将这种亵渎归于神的教会。我承认古时教会有补罪之举,然而它们并不是为使罪人可以向神赎罪得赦,而只是为要使他们可以证明他们的悔改并不是假装的,而且为要涂抹他们对罪的记忆。当时的补罪并不是通常向一切的人规定的,而只是向那些陷于某种大恶习的人规定的。

关于圣餐一事,你责备我们想把宇宙的主和他神圣属灵的权能(那是完全自由无限的)局限于有限形体的一隅。请问这种诽谤要到那里为止呢?我们常常清楚说明,不仅基督的神圣权能,而且他的本质,都广被一切,不受限制,然而你却谴责我们将它局限于形体的一隅中!这是为何缘故呢?这是因为我们不愿同你把基督的身体系于圣餐的饼酒上。但是你若以诚实为重的话,你当然并非不知道,在这两者中间——从饼中将基督身体局部的临在挪去,和将他的灵力局限于有形体的范围内——有多么大的差别。你也不要指责我们的教义为新奇,因为它乃是教会向来所公认的。但因这题目可以写成一本书,为求使双方免去这种劳作,最好是请你一读奥古斯丁致达大努(Dardanus)书,从其中你可知道,基督的神性充塞天地而有余,他的人性却不然。

我们坚持,在圣餐里信徒领受主的身体和血;我们明白表示,那身体真是可吃的,那血真是可喝的;因此我们不以想象中的概念为满足,而真享受主的体血。那叫我们得以接在基督身上的临在,我们决不排除于圣餐之外;我们也不使它暖昧。不过我们主张,不可有局部的限制,不可将基督荣耀的身体贬降为属世的东西,也不可杜撰说饼变质成了基督的身体,把它当作基督来崇拜。我们竭尽所能,用那最高尚的辞语来讲明这圣礼的庄严和目的,然后宣布我们从它所得的益处是多么伟大。这一切差不多都为你们所疏忽。因为你们既忽视神在这圣礼中所赐给人的益处,并轻看这么大益处的正当用途(这是理当特别留意的题目),就认为只要人们蠢然凝视那看得见的记号,便不须了解其属灵的奥秘了。我们指责你那粗鄙的化质说,且宣布那把人的心思拘留于饼酒中而不许人升到基督那里的愚笨崇拜,为悖谬不虔。我们这样作,并非与古教会不一致,而你们却是徒然企图在古教会的影子下掩藏自己的邪恶迷信。

关于向神甫认罪,我们不赞成英诺森教皇吩咐人每年一次将自己的罪向神甫检讨的规矩。若要条举一切使我们取消它的理由,那是使人厌烦的,但只从虔诚人的良心在过去感到不安,如今却解脱了烦恼,开始信靠神的恩典,就可知道那规矩是大大有害的——且不提那许多由它带给教会使它成为可憎的不幸。目前我们只回答说,这事既不是基督所命令的,也不是古代教会所实施的。我们已经从诡辩家手中将那些被他们千方百计加以曲解,以求支撑这事的经文夺回。现存的教会史也证明,在纯粹的时代它并不存在。教父们的见证也如此证明。所以当你们说,在神甫面前认罪所表现的谦卑,乃是基督和教会所吩咐所设立的,这不过是欺骗而已。因为认罪虽似乎多少有谦卑的样子,但每一种徒有谦卑之名的自贬,并不都为神所赞许。因此保罗教训人说,只有那照着神的话而有的谦卑,才是真实的(西2:8)。

关于圣徒的代求,倘若你是专指他们不住地求基督的国实现——这包括一切信徒得蒙拯救——那么我们当中没有人会提出质问。因此,你在这一点上费力,乃是徒劳的。但无疑你是不愿省略这毒辣的机锋,来指控我们设想灵魂与躯体一同灭绝。那种说法,我们只好留给你们的教皇和红衣主教院,因为他们多年尽心培植它,直到今日还是如此。随后你又说:我们的生活奢侈,毫不关心来生,却嘲笑信徒是可怜虫,去为基督的国焦虑劳苦。其实这种说法,只好引来指你们的教皇和红衣主教。但是关于圣徒代求,我们所坚持的一点,难怪便是你们所要遗漏的,这一点就是应将许多迷信删除。这些迷信如此猖獗,以致将基督的代求完全从人的思想中消除,将圣徒当作神来呼吁,将神的工作归于他们,而对他们的崇拜乃无异于那当为我们大家所痛恨的古昔偶像崇拜。

关于炼狱,我们知道古教会在祷告中曾提到死者,但是很稀罕朴素地行了,而且不过是用几句话。总之,这不过是顺便提到死者,以表亲爱而已。当时那些把你们的这炼狱说构成,后来又把它扩充成为你们国度里最坚固柱石的建筑师,尚未出生。你知道此后出现了多么可怕的大错;你知道迷信随意玩弄了什么把戏;你知道贪婪捏造了好多敛财的办法来榨取各界人士的血汗;你知道炼狱说对于虔敬有多大的害处。姑且不提真的崇拜是如何因此而荒废,那最坏的结果乃是,大家虽没有得着神的吩咐,却都争着去帮助死者,完全疏忽了用神所严严吩咐的爱心去服务活人。

沙杜里多阿,我不容许你将教会的令名刻在这些可憎的事上来不法不义地侮辱教会,且使无知人怀抱成见来反对我们,好像我们是决意对教会宣战。虽然我们承认,有些迷信的种子是在古时撒下,而稍微减损了福音的纯洁,然而你知道,我们所反对的这些邪恶怪物,乃是在不久以前才产生的,或发展得如此庞大的。我们在攻击摧毁你们的国度上,真是并不只有神的话作武器,而且也有圣教父为援助。

我为求完全解除你用为护符来反对我们的教会权威,我要提出一些事例,证明你们与圣洁的古制相距天壤。

我指责你们把牧职推翻了,所存者仅是空名而无实际。就牧养信徒来说,即令孩童也都知道,主教和神甫都如哑吧偶像;而大家从经验中也都知道,他们只当勒索钱财时,才大肆活动。我们痛恨你们以献祭代替了圣餐,使基督的死失去了效力。我们大声反对可咒诅的弥撒交易,并且控诉你们将主的圣餐一半从平信徒剥夺去了。我们反对你们那可耻的神像崇拜。我们证明你们的各种圣礼都被许多亵渎的见解所败坏。我们指出你们的赎罪票如何潜入了教会,大大羞辱基督的十字架。我们惋惜你们人为的遗传,把基督徒的自由压制毁坏了。我们把这些以及类似的瘟疫,小心翼翼地从主所托付给我们治理的教会廓清。倘若你能够,请你指出我们在那里胆敢违反了大公教会的神圣法令,以致伤害了她。而今事实是如此彰显,你要否认也是无益。以上所举各点,古教会显然是站在我们一方面,与我们一样来反对你们。

但在这里你为减轻事态,就指责我们说,你们的习俗虽不规则,但我们没有理由使圣教会分裂。你们一边的人表现诸多残暴,贪婪,放纵,骄傲,横蛮,情欲以及种种邪恶,很难免使一般的人心不与你们远离。然而我们所作所为,并不是因着这些事,而是因着有更大的需要,那就是因着神真理之光被熄灭了,神的话被掩埋了,基督的功德被遗忘了,牧师的职分也被败坏了。同时邪恶横行无忌,差不多没有一条教义是纯洁未受败坏,没有一种仪式是免于错误,没有一点对神的崇拜是不为迷信所沾染。难道反对这些邪恶的人,是对教会宣战吗?他们岂不是在她极端的苦恼当中来救援她吗?然而你反借口敬重教会,以为自己是由于服从和谦卑,所以不动手来将这些可憎的事除去。一个基督徒,与那假服从之名来大胆蔑视上帝的话和尊重人的虚荣的遁词,有什么相干呢?他与那轻蔑神的庄严,而只景仰人的顽固粗鄙的谦卑,有什么相干呢?我们不要再用德行的空名来掩饰邪恶了,却要将它的真面目暴露出来。我们的谦卑是从最卑微的人起始,按照各人的地位而予以尊重,把最高的尊荣和敬重给与教会,不过教会也当处于教会的元首基督之下;我们的顺服是使我们听从我们的尊长,同时却用神的话来作标准;总之,我们的教会首先是谦卑虔诚地敬重并顺服神的话。

你将要说:你们夸口说教会只属于你们,而否认其他世人有教会,这是何等的骄傲!沙杜里多阿,我们并不否认你们所管理的教会,也是基督的教会。但是我们认为罗马教皇和他的一群伪主教,虽僭据有牧职,不过是一群贪婪的豺狼而已,他们一向只是要分散践踏基督的国,使之满目荒凉。首先提出这种控诉的,并不是我们。伯尔拿乃是怎样暴烈如雷,反对优革纽教皇(Eugenius)和他当时的一切主教呀!然而当时的情形较之目前还易于容忍哪!今日的邪恶已达于极点,那些你以为是关系教会存亡,其实是分裂败坏教会,使濒于覆亡的假教长,对他们自己的邪恶,既不能担当,又不能医治。若不是神的善良加以防止,教会必完全被毁灭了。因为在教皇暴虐盛行的地方,你甚至难看见有任何痕迹,使你想到教会在那里半掩埋着。你也不必以此为奇,因为保罗告诉你(帖后2:4),敌基督者的座位,无非是在神的殿里。这一警告岂不当使我们防备那假教会之名所行的诡计么?

但是你说:不管人的品格如何,经上有话说:“凡他们所吩咐你们的,你们都要谨守”(太23:3)。倘若他们是坐在摩西的位上,我们固应如此,但是他们既是坐在虚空的宝座上以愚妄来麻醉百姓,经上就有话说:“你们要谨慎,防备法利赛人的酵”(太16:6)。沙杜里多阿,你不能控诉说,那从教会把神由于他的善良所赋与她并用许多禁令为她保守的权利劫夺了的人,并不是我们。因为牧师并不是由神差来以放荡无法的权威来统治教会的,而是受了职分一定的规律所限制的,所以经上吩咐教会要监视那些受了这委任的人,尽忠职守(帖前5:21;约壹4:1)。但是我们若不要以基督的话为无关重要,就当以对那些由它授给如此尊名之人的权威稍予侵犯,为不敬虔!你真是犯了大错,以为主分派暴虐的人来随意治理他的百姓,其实他赋予那些人如许的权威,乃是差遣他们去传福音。你的错误是在于未曾想到,他们的权柄,在未赋予之前,即有了一定的限度。因此我们承认应当听从牧师,如听从基督一般,但是他们必须是尽职的牧师。我们认为牧师无权任意照着自己所喜好的胡乱引进什么,反要虔诚地信实地传扬他们从主的口中所领受的道。因为基督叫人对使徒所表示的敬重,就是限制在这范围之内。即使彼得为自己或为别的人物所要求的,也不过是叫人承认,他们在信徒当中讲话时,有如是从主的口中说出一样(彼前4:11)。保罗固然很可夸耀他所领受的属灵权威(林后13:10),但有一个条件,即只是用来造就人,而不是来压制人。

那么,让你的教皇矜夸他是承继彼得的,即令他能证明他配有此尊称,他也只在他自己对基督尽忠,不偏离纯粹的福音时,才能得到基督徒的服从。因为当信徒的教会用那规定你一切权威的准则来考验你的时候,它要你所履行的圣职,无非是主要你所履行的圣职,即是主在信徒中所设立的圣职;那就是说,一个拥有教师地位的先知,须受会众判断(林前14:29)。凡想免除这个规定的,他就当首先从先知的名单上删除自己的名。

这里有一暴露你无知的广阔领域敞开着,因为在一切宗教争论的事上,你只叫信徒将眼睛闭着,服从他们的教师。但是既然一个倚靠别的而不尊靠神的人,必受撒但役使,那些受这种粗浅信仰熏陶的人是何等可怜呀!所以沙杜里多阿,我看你在神学上,差不多同所有未曾经过良心剧烈奋斗的人一样,是很浅薄的。否则,你就不会把一个基督徒置于这样陡滑甚至险峻之地,以致使他经不起轻轻一推。我且不提百姓中没有学识的人,只说最粗陋的村夫,他若要属于神的羊群,他就必得准备从事神为一切虔诚人所命定的争战。那武装的仇敌即在眼前,警觉备战——这仇敌最是机巧而不能以凡人的力量来攻击;要抵抗这样的仇敌,而使那可怜人不至立刻被歼灭,当有何种戒备,并当用何种武器把他武装起来呀!保罗告诉我们,他惟一可用以作战的剑,乃是神的道(弗6:7)。所以一个人若被剥夺了神的道,他乃是毫无武器,而被交给撒但遭毁灭。那么,敌人的第一个诡计岂不是要从基督的精兵手中夺去这剑么?夺取的方法岂不是叫他怀疑,他当倚靠神的话呢?还是人的话呢?对这个可怜人,你将怎么办呢?你要叫他环顾左右,找有学问的人去倚赖吗?但是敌人不容许他在这避难所中有喘气的时间。因为撒但一旦逼使他投靠人,他要不住地打击他,直到将他摔下悬崖。所以他若不要被敌人推倒,便不要投靠人,却要直接仰赖神。基督徒的信仰真是不能以人的话为根据,不能以可疑的意见为支持,也不能以人的权威为依靠,而必须由活上帝亲手铭刻在我们心中,这样信仰方不至为任何错误所涂抹。可见人若不持守这根本的原则,只以神能光照我们的心,叫我们领悟他的真理,又藉着圣灵把真理印在我们心上,且用他诚实的见证坚固我们的良心,那么他心里就没有基督。这可说是保罗所指那完全可靠的保证。这种保证既不给疑惑留余地,所以在众论纷纭中它毫不犹疑当何所适从,即令全世界都反对它,它也不屈不挠。

从此就有一种裁判的才能发生,我们把它归于教会,而且愿意把它保存无损。因为不管世界如何被各种意见惑乱,信徒的心却总不至失去得救的直路。可是我并不梦想着有一种敏锐的信心,在辨别真理和虚妄上从不犯错误,也从不受欺骗;我也不妄自倨傲,居高临下来俯视全人类,不听人的评判,也不分辨有学问的或无学问的。反之我承认,虔诚和具有真信心的人并不能明白神的一切奥秘,有时对最清楚的事都盲然不见;无疑,主这样安排,是要使他们谦卑顺服。我又承认他们尊重一切善良的人——且不提尊重教会——所以他们一发现真认识基督的人,就不轻易与之脱离关系;所以他们有时情愿不下评判,而不愿因着轻微的事而与人发生争执。我只要申言,他们若坚持神的道,就决不会被引入灭亡。他们确信神的话是真实的,这确信无论是天使或世人都不能推翻。所以你所说那适于不学无术之人的单纯,要仰承有学问之人的鼻息,乃是无价值之谈!因为只有对神的信仰才是信仰;如果对其它任何东西的依靠——无论它是多么坚定——都不配称为信仰,那么谁能将信仰之名加于摇摇不定的一种意见呢?这种意见不仅最易为魔鬼的伎俩所夺去,而且因时而变迁,最后终必归于消失。

至于你说,我们折断这专制的轭,乃是要放纵情欲,甚至抛弃来生的思想。我们最好是先比较你们和我们的行为,然后再下评判。我们固然多有过失,屡屡犯罪跌倒,但是事实证明(虽然谦卑不容我夸口),在各方面我们都胜过你们——以神圣著称的罗马当然是例外,它推翻了一切的训戒,践踏了一切的尊荣,积满了各种不义,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此可憎的了!我们真该冒许多危险,好使我们不至受太严厉的抑制!但我们一点不反对将古代教条所批准的训戒实施于今日,并小心信实地予以遵守;我们倒是常常坚持,今日教会堕落到可怜的情形,无非是由于穷奢极欲。因为教会的身体若要团结,就当有如腱的训戒来加以连结。但是你们对于训戒又何曾谨守或想要谨守呢?那如同马羁一样约束主教和长老,使他们尽职的古代教条,现在在那里呢?你们的主教是如何选举出来的,经过了什么试炼,考核,审慎呢?你们如何使他们就任职位的呢?有什么程序和庄严呢?他们不过循律发誓履行牧职,而这只是在其他一切的不义上,又增加一个伪誓的罪而已。因为他们既夺取了教职,就好像领有一个不受法律制裁的权威,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以致在海贼和强盗中间,比在你们中间,还多有公义,多有正常的管理,和更有效的法律。

但是,既然你在末后,假想有一人来替我们的主张申辩,而且把我们当作被告,传到神的审判台前,我也就毫不踌躇,叫你在那里与我对面。因为我们深知我们的教义是真理,是从天上的裁判来的,所以我们毫不畏惧与神对面。但是我们的教义,不注意你所乐意用来自愉的事。这些事是琐屑末节不伦不类的;因为还有何事比来到神的面前,设计一套莫名其妙的胡说,提出一种即归失败的悖谬辩护,更为无见识呢?虔敬人一听到审判的日子,就起了非常严肃之感,决无暇来如此自愉。所以我们要排除一切琐屑之事,想到那当儆醒等待的日子来临。我们要记得,这一天虽然是信徒所渴望的,同时却是那些亵渎者和藐视神的恶人所最恐惧的。我们要倾听那使坟墓中死人的灰也要听见的号声。我们要一心一意专注于那位审判者,他面上的光辉要照透黑暗中所隐藏的,敞开人心中的隐私,用他口中的气打碎恶人。请问那时你为自己和你的同党有什么严肃的回答提出来。我们的主张既有神的真理支持,就必有圆满的辩护。我不是为我们个人说话。我们的安全不是依靠申辩,而是依靠谦卑认罪和恳求。但是就我们的牧职来说,我们当中没有人不能作下面的审诉:

“主啊,我真经验到在世上受人诬控是何等难当,痛苦。但是现在我以当时曾向你申诉的信心来站在你面前,因为我知道你施行审判,是以真理为转移。我得了这真理的支持,就在最初敢于尝试,并且后来成就了凡我在你的圣教会中所成就的。他们以异端和分裂教会的两大罪状指控我。所谓异端,乃是因我敢于反对他们所接受的教义。但是,我能怎样行呢?我从你的口中听到,除你的道所点着的真理亮光外,没有别的亮光可以指导我们的灵魂进入生命的道路。我曾听说,对你的尊严,对你的神格的崇拜,和对你的宗教的奥秘,凡是由人所想出来的,都是虚空的。我也曾听说,他们将自己的头脑所想出的教义代替你的话,传给教会,乃是一种亵渎神的僭妄。但当我转眼看世人的时候,我看见有大不相同的原则在流行着。那些宗教的领袖们既不懂得也不大注重你的道。他们只用奇怪的教义迷惑那些不幸的人们,用莫明其妙的愚妄欺哄他们。至于百姓们对于你的道所表示的最高尊敬,乃是敬而远之,视之为不能接近之物,所以丝毫不加考查。因着牧师的漠不关心和百姓的愚昧,所以到处充满了错误,虚妄,和迷信。他们固然称你为惟一的神,却同时将你的尊严所应有的荣耀归之于别的东西。他们妄将圣徒尊为神,加以崇拜。他们固然仍崇拜基督为神,称他为救主,可是同时夺去他所应有的尊荣。因为他固有的能力既被剥夺,他就如众圣徒中最不重要的一个,不为人所注重。没有一人想到他在十字架上使我们与你和好的惟一献祭;没有一人曾梦想到他永恒的祭司职和以此为根据的代求;没有一人只依靠他的公义。至于得救的可靠盼望,虽是为你的道所命令的,也是建立于你道上的,可是它几乎被消灭了。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说,神谕指示他们,若有人依靠你的善良和你儿子的公义,而有确实得救的盼望,那乃是愚蠢倨傲和僭妄。这种信仰虽是你的道所传给我们的基本教义,却被他们视为亵渎的意见而连根拔除。洗礼和圣餐的真谛也被种种虚妄败坏了。他们大家又大大侮辱你的仁爱,信靠善工,想用善工来邀取你的恩宠,以期获致称义,免除罪恶,向你补罪(这一切事都取消基督十字架的功劳),然而他们竟不知道善工是什么。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你的律法所教导的义,就为自己捏造一些琐屑无用的办法,来邀取你的恩宠,并且以此自炫,甚至几乎藐视你的律法所推荐的真正之义。人的欲望占优势至于此极,对你的教诲若没有贬低信誉,至少是贬低了权威。

“主啊,你用圣灵光照了我,使我明白了这些事;你用了你圣道之光照在我面前,使我洞悉了它们是如何恶毒;你激励了我的灵,使我照它们所当得的憎恶了它们。至于我的教义,你知道我的良心可以作见证,我定意不要逾越你给你众仆人所规定的范围。凡我不怀疑是从你口中所学习的,我都要信实地传给教会。我主要的目的和最大的努力,定是要使你的善良和公义的荣耀,既驱除了那将它掩蔽的迷雾,便可以大放光明,使基督的功德和他所赐的福分,不再被掩盖,却可以完全彰显出来。我认为将我们生来所当默想深思的事物弃于黑暗中,乃是不敬虔的。我认为那伟大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真理,也不当被人虚妄地或存恶意地宣布出来。凡有关听众得救的题目,我不犹豫详加讨论。因为神所说‘认识你独一的真神,并且认识你所差来的耶稣基督,这就是永生’(约17:3),是决不会骗人的。

“至于他们向来对我的指控,说我离弃教会,我的良心并无疚责——除非那看见士卒溃散,离弃队伍,便将帅旗高举召集士卒归队的人,被认为是逃兵。主啊,你的一切仆人正是如此溃散,不能听到你的命令,几乎忘记了主帅,职务,和誓愿。当他们这样溃散的时候,为召集他们,我并没有高举别的旗帜,而是高举我们若要作你的子民所当跟从的你的旗帜。

  “因此我被那些理当使人站在岗位上却将人领入迷途的人所攻击。当我不屈不挠时,他们就猛力反对我。由此乃发生了可悲的骚乱,而纷争乃爆发成分裂。主阿,你判断谁当负这责任。我常以言语和行为表示我如何热心于教会合一。然而我的教会合一乃是以你为始终的合一。因为你以和平与和谐诏示我们时,同时也表示只有你自己才是保存它的惟一连结。但是倘若我要与那些自夸为教会的头和信仰的柱石的人保持和平,我就得否认你的真理,作为代价。我认为什么事我都可忍受,却不能与这可咒的事妥协。因为基督曾说,天地都可废去,你的话却永远长存(太24:35)。我也不因我与教会的这种领袖奋斗而认为我离弃了教会。因为你曾藉着圣子和使徒预先警告我们,教会必为那些我不当赞同的人所占据。基督所预指的并非外人,而是充当牧者的人,说他们要作残暴的狼和假先知,主同时又曾警告我们要防备他们(太7:15)。基督既曾吩咐我防备他们,难道我当援助他们吗?使徒们曾宣布,教会中的仇敌没有比从教会内兴起而以牧者的头衔为掩护的敌人,更为恶毒的(徒20:29;彼后2:1;约2:18)。我从使徒们预先叫我视为仇敌的人分离,有什么可踌躇的呢?摆在我眼前有你众先知的榜样,我看见他们与当日的祭司和先知有同样的争执,虽然那些祭司和先知无疑是以色列人教会的管理者。但是当你的众先知要复兴那腐败的教会时,他们并未因不顾极端暴力的反抗而继续前进,便被指为教会的分裂者。他们虽被恶毒的祭司们痛加咒骂,认为他们不配作人,更不配称为圣者,然而他们仍然是留在教会中。既有先知的榜样坚固我,我也坚持到了底。虽然我被指为离弃教会的,甚至被威胁,我对这些身为牧者,而比任何邪恶的暴政更糟蹋教会的人,却决不减少我毅然决然的反对。我的良心证明,我为教会的合一,是何等热烈;不过我必以你的真理为那合一的连结。随着来的骚乱,既非由我激起,所以把它们归于我,乃是没有根据的。

“主阿,你知道,而事实也向人证明,我所请求的,无非是凭你的话来决定一切争端,好使双方团结起来建立你的国度;倘若我是不必要之纷争的原因,我决不拒绝以我的头颅来作为恢复教会和平的代价。但是我们的对敌如何行了呢?他们岂不是立刻凶猛地诉诸烈火,刀剑,和绞刑吗?他们岂不是决定他们惟一的安全是只凭借武力和残暴吗?他们岂不是激动各阶级的人同样发怒吗?他们岂不是拒绝一切和平方法吗?因此一时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事,竟爆发为如此的一个纷争。但是在那么大的混乱中,虽然众论纷纷,现在我却毫无惧怕,因为我们此刻站在你的审判台前,在此公义是和真理连在一起,必然对无辜的人判决有利。”

沙杜里多阿,我们的申诉就是这样,而并不是你在书内为损伤我们的立场所随意捏造的申诉;其实就在今日这便已为善良的人们所认识;到那日还要向一切世人显明出来。

那些受了我们训诲而赞同我们的人,也并非茫然不知作答,他们每人准备了如下的辩护:

“主阿,我自儿童受教以来,总是信奉基督教。但起初我的信仰除当时各处所流行的理由外,没有别的理由。你那如同明灯应当光照你百姓的道,却被他们从我们撤去,或至少被熄灭了。他们恐怕有人渴望得到更大的光明,所以在一切人的心中灌入一种意见,认为对于天上隐藏的道理最好是让少数人去考查,其他的人可以向他们求教,如同请求神签一样,因为普通人民只宜学习着服从教会。至于我所学习的那些粗浅道理,既不能训练我对你作合理的崇拜,又不能引导我有得救的切实盼望,也不能训练我履行基督徒生活的本分。我固然学习崇拜你为我惟一的神,但我对崇拜的真方法既完全不知道,我一入门就跌倒了。我照所学习的,相信我因你儿子的死蒙拯救而得免永死,但我所想到的救赎,乃是效力永不能达到我的一种救赎。我期望将来有复活的一日,但我憎恨去想它,视它为一件极可怕的事。这种感觉不仅宰制着我个人,而且是从教会的教师教训大家的教义而来。他们固然也宣讲你的仁慈,可是这是只限于那些表明自己配得的人。再者他们注重行为的义,甚至认为只有那些靠自己的行为与你和好的人,才得蒙悦纳。同时他们并不否认我们都是可怜的罪人,屡因肉体软弱而跌倒,所以你的怜悯乃是大家得救的门径;但他们所指的得救方法,乃是向你补罪。他们所吩咐的补罪,第一步乃是向神甫认罪,诚恳请求赦免和宣赦;第二步是我们要靠行善来使你不记念我们的恶行;最后,为求补充余下的缺欠,要再捐献弥撒,并履行庄严的补偿。因为你是严厉的审判者,和报复不义者,他们表示你是何等可怕。所以他们吩咐我们先去投靠诸圣者,好靠他们的代求来使你对我们宽宥。

“可是,当我履行了这些事,虽然我有片刻的平安,良心上却仍无真平安。因为每当我返躬自省,或提高心意向你的时候,就有极大的恐怖袭击我,什么补罪法都无济于事。我越省察自己,就越觉良心不安,余下惟一的自慰方法,就是以健忘来骗自己。然而还是没有好转。当我正继续着已经开始的途径时,忽然有一种很不同的教义出现了。这教义并非领人离开基督教的信仰,而是使它返于本源,排除渣滓,恢复它原来的纯洁。我因其新奇而受冒犯,不愿听从,我承认我最初是坚决拒绝它。人的自然趋势既是不愿改头换面,所以只在经过极大的困难后,我才肯承认我过去的一生都是在无知和错误中。特别有一点使我讨厌这些新教师,那就是我那对教会的敬意。但我一敞开耳朵,乐于受教,我就发现那贬损教会尊严的恐惧是无根据的。因为他们提醒我,在分裂教会与纠正教会本身所沾染的错误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他们极尊重教会,并表示极愿培植教会的合一。惟免他们似乎是用教会一名来作遁词,所以他们指明敌基督者取牧者的地位来盘据教会,并不是一件新事。关于这一点他们又提出几个证据,表明他们除造就教会外,并没有别的目的,因此他们是与许多我们所列为圣者的基督之仆为伍。因为他们虽然放肆攻击那尊称为基督的代理人,彼得的继承者,和教会元首的罗马教皇,他们却为自己辩护说:这些称号都是空的,虔诚人不要被这些称号欺骗,以致不敢查考其真象。教皇得以爬上了这样的崇高地位,乃是因为世人当时在无知和懈怠中沉睡着;他作教会的元首,既不是为神的话所任命,也未曾经过教会的合法封立,只是由于自己的意思自行封立而已。再者我们若要安保基督的国在我们中间,就不当容忍他对神的子民所放肆施行的专制。

“他们也不缺乏强有力的理由来坚持他们的立场。第一,他们将一切通常用来建立教皇首位的理由,都明白加以驳斥。当他们除去这一切支撑的时候,他们也用神的话来把教皇从高位上摔倒。他们尽问题所许可的,对一切有知识和无知识的人表明,教会的真正秩序已经毁坏了,施行教会训戒之钥匙权也已经败坏了,而基督徒的自由也已经倾覆了;总之,当教皇的首位建立时,基督的国就颠覆了。他们为着要激励我的良心,更告诉我,我不可以为这些事与我无关,而佯为不见;你固然不包庇什么有心的错误,即令因无知而被引入歧途中所犯的错误,也不是不受惩罚的。他们引主基督的话证明:‘瞎子领瞎子,两个人都要掉在坑里’(太15:14)。我到此时才集中注意力,最后好像有光明射入我心中,我发觉我是如何在错误的坑中打滚,沾染了许多肮脏污秽。我对我所陷入的可怜情形,尤其对那威胁我的永死,极为惊骇,于是我照本分所当行的,首先呻吟流泪咎责自己过去的生命,而接受你的生命。主阿,像我这一个可怜的人,现在毫无申辩余地,只有恳求你,不要按照我以往离开弃你的道(这罪至终你使我脱离了)所应得的处分来判断我。”

沙杜里多,请你拿这一个申诉来和你放在你的平民口中的诉辞比较一下。倘若你犹疑不知当接受两个申诉中那一个,那就奇怪了。倘若一个人的申诉全靠他不断崇奉他祖宗所传给他的宗教,那人得救的希望就很不可靠了。在这个根据上,犹太人,土耳其人,和萨拉森人也可以逃避神的审判了。在并非是为认可人的权威,而是为判定世人都虚空和虚假,并为保卫神的真理而设立的审判台前,把这虚空的遁词丢开罢。

倘若我要在枝节上与你争执,我给你们的人,且不说给一个教皇,或一个红衣主教,或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可尊敬的大主教(不须多费心机就可把他们当中每一个人画成什么形像,乃是你所深知的),而只说给你们的博士中最上选的一个博士,我可画出什么样的像来呢?定他的罪,既无需列举可疑的忖度,也无需提出虚妄的控诉。他只要承担他所理当承担的,就已经够沉重了。但是免得我似乎是仿效你所谴责我的,我不愿用你的方式来辩护。我只要劝这些人自己省察,想想他们是否忠心喂养基督徒,而这些基督徒舍神的道外,不能有别的粮食。他们不要因现在所行的很是顺利且受人喝采,而太奉承自己,最好要记得,他们还没有来到结尾;那时,他们决不会再有一个能随便胡说的戏台,也不能再用他们的狡计来牢笼轻信的人;他们反倒必须随着神的审判,或站立或灭亡,而神的审判不是决于偏私,而是决于他不变的公义;他不只是要审问人的行为,而且要究明人心中的善恶。我不敢判定一切的人;但他们当中有多少人自己觉得他们反对我们,是为人效力,而不是为神效力呢?

你的书信从头至尾无情地对待我们,结束时,你就恶毒地对我们破口大骂。虽然你的詈骂决不能伤损我们,而且已经部分答复了,但我请问,有什么使你想到指控我们贪财呢?你想改教家是如此愚钝,以致在开始改教时,看不到他们是进入了一条与财利最有损的途径么?当他们指责你们贪财时,他们岂不看到,他们自己若不要见笑大方,就必须节俭么?当他们发表纠正贪婪的方法,乃是使教牧卸去过多之财,使他们可以多照顾教会,他们岂不是自绝于财源之路吗?现在还留下什么财富,叫他们可以图谋呢?怎的?达到名利的捷径,岂不是从开始即照着你们所提出的条件来与你们交易么?那时你们的教皇对许多人岂不愿用很大的一笔款来买他们的缄默呢?即在今日,他岂不肯付很大的一笔代价呢?若是他们稍有贪财的动机,他们为什么要将一切改善自己财运的希望割断,宁愿一生贫困,而不愿在瞬眼之间毫无困难地使自己发财呢?但是你要说,野心阻止了他们!你这一个讽刺有什么根据,我实在看不出来;因为那些最初从事改教的人,除为举世的人所鄙弃外,不能另有所期望,而那些后来皈依改教的人,也自愿遭受各方面无穷的侮辱和詈骂。但是这种欺诈和阴毒从那里来的呢?它们在我们中间是找不到的。最好是在你们的红衣主教院中去谈这些,因为这正是你们每日所运用的。

因为我要从速作结,只好不理会你的诽谤,说,我们全凭自己的判断,认为在整个教会中没有一个人,是我们可以服从的。这是一种诽谤,我已充分证明了。因为我们虽然主张惟有神的道是在我们的评判范围之外,并且古时教父和大公会议之权威也全看他们是否与道相符,然而我们仍然将他们在基督之下所配得的地位和尊荣归给他们。

但是你最严厉的控诉乃是说我们想要分裂基督的新妇。倘若这是真的,那么你和全世界的人都可视我们为不可救药的。但是我不能接受这种指控,除非你能说分裂基督新妇的人,乃是那些努力把她作为贞洁的童女献给基督的人。这些人是以圣洁的热诚来使她纯全无疵地归于基督,既看到她被卑鄙的诱惑者所玷污,就敦促她恢复贞洁,并且毫无犹疑地反对那些设计破坏她贞洁的奸夫。我们除如此行外,还行了什么呢?你们这喜好结党的教会岂不曾以奇异的教义破坏了她的贞洁么?她岂不曾为你们无数的迷信所玷污么?她岂不曾被你们拜偶像的最恶浊淫行所玷污么?只因我们不许你们这样侮辱基督神圣的新房,你就说我们苦恼了他的新妇!但我要告诉你,你无端指控我们所加的苦恼,其实明明是你们所加的,你们不仅是苦恼教会,而且是苦恼基督——他在你们那里悲惨地被分裂了。教会若不能保有她的配偶,她怎能依附于他呢?因为基督的公义,圣洁,与智能等的荣耀,若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她那里还能保有基督呢?

但你要说,在我们未激起争端以前,一切都平安宁静!诚然!牧者和百姓大家都是无知懈怠,所以宗教的辩论几乎是不存在。但是经院中的诡辩家是如何热烈地争论呀!所以你不能夸称你们的国度平静,因为它的平静只是由于基督沉默无言。我承认福音兴旺的时候,向来平静的地方就大起了争辩。但将这归咎于改教家,乃是无理的,因为他们的行动只求复兴宗教,使那被争端分散的各教会能在真合一中团结。且不必算老账,即举近事,他们为求教会的和平,有什么不愿牺牲的呢?但他们一切的努力都因你们的反对而归于徒然。因为他们虽渴望和平,使基督的国随之兴盛,你们在另一方面却以为基督的收获,就是你们的损失,无怪你们竭力加以拒绝。他们在许多岁月中为荣耀基督所成就的,你们却有本领在一日中加以推翻。我不用许多的话来压服你,一句话就可以了事。改教家曾提议将他们的教义陈明。他们若被说服,他们并不拒绝屈服。那么,教会不能享受完全的和平与真理的亮光,是谁之咎呢?你去指控我们煽乱,不让教会平静吧!

但是你为求不遗漏什么足以反对我们运动的理由,就以近年来兴起了许多小派为辞,来归咎于我们。请看这种控诉有何公平之处,或说得通的地方!倘若我们因此当受恨恶,那么古代基督徒一名也就理当受不信神的人所恨恶了。所以你当在这一方面不再来难为我们,否则你当公布,基督教在世上产生许多骚乱,理应从人的记忆中消灭!撒但企图用各种方法来阻止基督的事工,这对我们丝毫无损。最好是究问那一方面尽力反对这些新起的小派,显然你们是在懈怠酣睡,我们却单独承当打击。

沙杜里多阿,愿主叫你和你们的一党至终明白,教会合一的惟一真正根基,乃在乎那使我们与天父神和好的主基督来使我们脱离目前的分裂而归于一体,来使我们在他的一个圣灵和一个道中可以一心一意联合起来。

一五三九年九月一日

于施塔斯堡

二 圣餐短论

一 许多软弱的良心对于圣餐的真道悬而不决的原因

教会对主的圣餐早已发生了好几个严重的错误,而近年以来又发生种种争端,无怪许多软弱的良心不能决定他们对圣餐当持什么观点,而处于疑难惶惑中,等候一切争端止息,并等候神的仆人们对此事达到同意。因为了解圣餐与我们的得救很有关系,我们若对它没有定见,乃是很危险的事,所以我以为将关于圣餐必须知道的各端加以简明的讨论,乃是一件很有益的事工。我还可补充说,曾有些贤达之士,请求我如此行,我若拒绝,不免是忽略我的天职。

为排除各种困难起见,最好是循着下面的次序讨论。

二 讨论本题所循的次序

第一节,主设立圣餐的原因和目的。
第二节,领受圣餐对我们有何益处,再者主的身体,是如何地赐给了我们。
第三节,怎样才是正当领受圣餐。
第四节,使圣餐腐化的错误和迷信;神的仆人对此题当怎样和罗马教廷有别。
第五节,现今在那些使福音复兴,并使教会恢复正道的领袖中对此题发生争论的原因。

第一节 主设立圣餐的原因和目的

三 我们受洗时被神接纳进入教会,作他的家人。

论到第一节,爱我们的神既然乐意以洗礼接纳我们进入他的教会——这教会是他的家,是他乐意管理并维持的——既然接纳我们不仅作用人,而且作他的儿女,所以为要作一个良好的父亲,他就必赐给我们生活的必需品来养活我们。身体的滋养,是赐给好人,也赐给歹人的,而不是他的家人所特有的。固然他养活我们的身体,使我们大家都分享他所赐给我们的好东西,这也足以证明他如父一般的恩惠,但是他赐予我们的新生命是属灵的,所以使那生命得保养强健的粮食,也必须是属灵的。我们当知道他不仅选召了我们将来要承受天国的产业,而且已经使我们在指望中,多少领受了那产业。他不仅允许我们有生命,而且已经将我们转移到生命中,救我们脱离死亡,因为当他接纳我们为儿女的时候,他用以重生我们的,就是永生不灭的种子了,即圣灵将他的道铭刻在我们心中。

四 神的道在我们的心灵中的效用和功能

为求维持我们这属灵的生命所必需的条件,并不是用必朽的食物来养活我们的身体,而是用最好最珍贵的粮食来养活我们的灵魂。圣经告诉我们,那维持我们灵魂的灵粮,即是主重生我们的真道;但圣经屡屡还加上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们惟一的生命耶稣基督,是在道中赐给我们了。我们不可幻想,以为在神以外另有什么生命。但正如神已将丰富的生命放在耶稣里,好藉他将这生命传给我们,照样神命定他的道作为将耶稣基督及其一切恩赐分给我们的工具。然而长存的真理,乃是我们的灵魂除耶稣基督外,别无牧养。因此,我们的天父为顾念养活我们,没有赐下别的,只吩咐我们在基督里尽量享受极充分的牧养,这牧养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也是举世无双的。

五 耶稣基督是我们灵魂的惟一属灵滋养

我们已经提到耶稣基督是滋养我们灵魂的惟一粮食,但是既然他指定道作为分给我们灵粮的工具,所以道也称为饼和水。凡关于道所说的,也可援用于圣餐,藉着圣餐,主领我们与耶稣基督相交。慈悲的父既看到我们的软弱,不能全心接受单纯的道理和宣讲向我们所传的基督,他就不厌迁就我们的软弱,乐意在真道之外,再加上一个有形的表记,藉此将他所应许的实体表现出来,以坚固我们,拯救我们脱离一切疑惑和不定。说我们分领基督的身体和血,既是神秘难解的,而我们既是如此粗俗,甚至不能了解神最小的事,所以他必须就我们的能力所及的,使我们了解。

六 主设立圣餐的理由

我们的主设立了圣餐,第一,是要在我们心里印证他福音中的应许,使我们深信我们能分享他的身体和血,并且在其中有真正属灵的滋养。我们既有这种凭证,就有得救的把握。第二,是要操练我们,叫我们认识主对我们的大恩典,领我们更加赞颂主,尊主为大。第三,是要敦促我们既作了基督的肢体,就当圣洁无疵;更是要敦促我们互相联合,彼此相爱,正如主所吩咐的。我们好好考虑了主设立圣餐的这三方面理由,就能了解领圣餐的益处,和为求合理领受所当尽的本分。

第二节 领受圣餐对我们有何益处

七 了解圣餐之大益的方法

现在讨论第二点,即我们若合理领受圣餐,就可获得什么益处。我们一想到它是为救我们脱离穷困而立的,我们就可知道它的用处了。我们一想到我们是谁,并检讨自己的良心,就不能不惶恐痛楚,大为不安。因为我们当中没有人能够在自身上找出丝毫的义来,反倒充满了罪和不义,以致除自己的良心外,并不须别人来控告我们,也不须别的审判官来定我们的罪。因此神的忿怒向我们发作,没有一人能够逃避永死。倘若我们不是酣睡或昏迷,这种可怕的思想就必如同一种永久的地狱磨折我们。因为我们一想到神的刑罚,就必看到我们必被定罪。

八 世人的可怜

我们实是陷于罪的深渊中,倘若神不施怜恤把我们救出来,我们真是莫奈何!况且当我们想到我们的肉体只是朽腐和败坏,我们有什么复活的希望呢?所以就我们的灵魂和肉体来说,若只靠我们自己,我们就太可怜了,而这种可怜必然产生心灵中的大愁苦凄惨。因此我们的天父,为要拯救我们,乃将圣餐赐给我们作为一面镜子,叫我们在其中可以看到主耶稣基督钉死在十字架上,除掉我们的过犯,并且复活,拯救我们脱离败坏与死亡,恢复我们属天的永生。

九 圣餐领我们到得救的应许

这里就有我们特别从圣餐中所得到的安慰。圣餐领导我们来到耶稣基督的十架和复活,向我们证明:不问我们心中是如何不义,他还是承认且接受我们为义;不问我们心中是如何充满死亡,他还是赐给我们生命;不问我们心中是如何苦楚,他还是使我们充满喜乐。或更简单地说,我们自己既缺乏义,没有丝毫可以帮助我们得救的,圣餐便是一种证据,叫我们知道,我们既已领受耶稣基督的受死和受难,就有了凡与我们有益的。

十 一切丰富的灵恩都在圣餐中赐予了

所以我们可以说,主在这里向我们表现他一切丰富的灵恩,因为他使我们分享主耶稣的一切恩惠和丰富。让我们回想圣餐乃是给我们的一面镜子,叫我们于其中可以看到耶稣基督为使我们不被定罪而被钉在十字架上,且为使我们取得公义和永生而从死里复活。固然福音也向我们提供同样的恩典,可是在圣餐中,我们对这恩典既更有确据和更充分的享受,就有充分的理由承认这种果效,乃是由圣餐而来。

十一 耶稣基督乃是各圣礼的实体

但因除非我们预先有了耶稣基督,他的恩典就不属于我们,所以在圣餐中必须先将基督赐给我们,以求所提到的一切,可以真在我们心中成就。因此我常说,圣礼的实体乃是主耶稣,而圣礼的果效乃是因他而有的各种恩惠与福分。圣餐的果效乃是要给我们证实,靠救主的受难与受死,我们得以与神和好;靠他所流的血,我们的心灵得以洗净;靠他的服从,我们得以称义;总之,靠他替我们所作的一切,我们有得救的指望。因此,实体必须和这些联络,不然,什么也是不坚固不确定的。因此我们下结论说,在圣餐里提供给我们的有两件事:第一乃是耶稣基督,作为一切圣善的本体和源头;第二乃是他受难和受死的果实和功效。这两件事包含在主设立圣餐的话里。因为他在吩咐我们吃他的身体,喝他的血后,又加上说,他的身体是为我们舍的,他的血是为赦免我们的罪流的。在这些话里,他宣布说,第一,我们不要光领受他的身体和血而不思想别的,倒要领受从他的受苦受死而来的果实;第二,我们必须分享他的身体和血,才能得着这种果实。

十二 为何称饼为基督的身体,称酒为基督的血

我们现在来到那从古至今大起争论的问题,即我们当如何了解那称饼为基督的身体,称酒为基督的血的话。倘若我们谨守前面所立定的原则——即在圣餐中若没有耶稣基督作本体与根基来赐给我们,我们在其中所寻求的好处就都归于徒然——这难题就不难迎刃而解。这一个原则既已规定,我们就当毫无疑惑地承认,若否认在圣餐中我们真分领耶稣基督,便是使圣餐归于肤浅无效,且是一种不堪听闻的可恨恶的亵渎。

十三 在耶稣基督里生活的必需条件

再者,倘若我们分领耶稣基督,是为要分享他因受死为我们所取得的各种恩赐,那么我们就不仅要分领他的灵,也要分领他的人性,在这人性里面,他完全服从了天父上帝,以便偿清我们的罪债;我可以妥当地说,二者缺一不可,因为他将自己赐给我们,乃是叫我们完全有他。既说他的灵是我们的生命,所以他亲口说,他的肉真是可吃的,他的血真是可喝的(约6:55)。这些话若不是空的,我们心灵为要在基督里有生命,就必须以他的身体和血为粮食。这便是圣餐所明显证实的,因为经上有话对我们说,这饼是他的身体,我们要拿着吃;这酒是他的血,我们要拿着喝。这是特指主的身体和血而说的,好叫我们在它们里面寻求属灵生命的实体。

十四 饼与酒如何是耶稣基督的身体

若有人问,饼就是基督的身体否,酒就是基督的血否,我们就回答说,饼与酒乃是有形的表记,是代表基督的身体和血的,但是其所以将身体与血之名称加于饼和酒,乃是因为主用它们作为将身体和血分给我们的工具。这种说法乃是很适当的。因为我们在圣餐中分领基督的身体,是一件不但不能为我们的眼目,而且也不能为我们的各种官能所了解的事,所以用饼和酒来有形地向我们表明,是很适当的。关于这件事,我们有一个很相类似的例证。主在基督受洗的时候,要使他的灵成为有形的,就以鸽子的形状将他表明出来,施洗约翰叙述这事,说,他看见圣灵降下。但其实他所看见的,无非是鸽子,因为圣灵的本体乃是看不见的。然而他知道这异象并不是空幻,而是圣灵临在的可靠表记,他不怀疑惑,说,他看见了圣灵(约1:32),因为圣灵是照着他的能力向他表达出来。

十五 圣餐以有形的表记来表明

我们在圣餐中分领主耶稣的身体和血,也是如此。这乃是属灵的奥秘,既不能为眼目所看见,又不能为理智所了解。因此乃以有形的表记,照着我们的软弱所需要的来给我们表明,然而这表记不是空洞的,而是与实体和实在相连的。因此称饼为主的身体,乃是很有理的,因为饼不仅代表主的身体,而且也将它分给我们。因此我们承认基督耶稣身体之名称转移给饼了,因为饼是基督身体的圣礼和表象。但是我们还要加上说,主的圣礼决不应也不能与其本体和实在分开。将它们分辨清楚,以免混淆,不仅是对的,而且是必需的;但若将表记和本体分开,使之不并存,乃是谬误的。

十六 耶稣基督真的身体和血只能用信心领受

所以我们一看见有形的表记,就当想到它所表明的是什么,它是由谁赐予我们的。饼是赐予我们吃,以表明耶稣基督的身体的;它是由那确实不变的真理之神赐予我们的。若是神不能欺骗或说谎,他就必成全这里所表明的一切。所以我们在圣餐中真是领受耶稣基督的身体和血,因为主在圣餐中表明我们是领受二者;否则,说我们吃这饼,喝这杯,乃是表明我们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有什么意思呢?若是他只给我们饼和酒,而将属灵的实在撇下,那岂不是设立一个空的圣餐么?

十七 内在的本体与有形的表记相连

这样,我们必须承认,倘若神在圣餐中所给我们的表象是真实的,圣餐中的内在本体就与有形的表记相连;那就是说,在人把饼分给我们时,神就把基督的身体给我们分享。若再没有别的,我们也就很满意,因为我们知道耶稣基督在圣餐中将他身体和血的本体赐给我们,叫我们能够完全分享他,而同时也分享他所赐的一切福气。因为我们既有了基督,就也有那包含在基督里神的一切丰富。因此,我们给圣餐的功用可以下一简单的定义说,耶稣基督是在圣餐中提供给了我们,好叫我们领受他,也在他里面领受凡我们所能愿望的恩惠;这是以鼓励我们对基督存当有的信心。

十八 圣餐提醒我们对神的本分

圣餐的第二种益处,乃是它敦促我们更加承认我们所已领受的福份,和每天从主耶稣所领受的福分,好叫我们将他所应得的赞美归于他。因为我们的本性乃是过于疏忽的,很少想到神的良善,以致神必须设法激发我们脱去懈怠,尽我们的本分。最大的激发莫过于使我们亲眼看见,亲手摸着,而且清楚知道这由他以自己的本体养活我们而有的无穷福分。因此,他吩咐我们去表明他的死,直等到他来(林前11:26)。倘若我们为求得救,必须不疏忽神所给的恩赐,常常记念在心,并向人歌颂,以便互相建立德行;那么,我们于圣餐中又看到另一个特别的益处,即圣餐使我们不至忘恩负义,叫我们不至忘记主代我们死所赐予的恩惠,而且引我们对他表示感谢,又当众承认我们所蒙的恩。

十九 圣餐是圣洁生活和彼此相爱强有力的动机

圣餐的第三种益处,乃是它最能激励人生活圣洁,特别是叫人彼此相爱。因为我们既在圣餐里成为耶稣基督的肢体,与他联合,以他为我们的头,就应当清洁无疵,与他相似,特别应当培养爱心,彼此和睦,像一个身上的肢体所当行的。若要正当了解这一种益处,我们便不当以为主只用那外表的记号来警告,激励,挑旺我们的心便罢了;因为主要的一点乃是他藉圣灵在我们心中运行,使他所设立的圣餐发生效力,而圣餐本身不过是他用以在我们心中运行的工具。因此我们若合理领受圣礼,圣灵的能力便在其中,如是我们就有理由期望圣餐将成为使我们在圣洁的生活上,特别在爱心上长进的良好工具和援助。

第三节 怎样才是正当领受圣餐

二十 玷污圣餐的罪

我们现在来讨论本文开始时所提出的第三点,那即是合理领受圣餐。圣餐既是主所设立的,就当以虔敬的心领受。凡以轻蔑或无足轻重的态度来领圣餐,且不留意遵从主的吩咐的,就是滥用圣餐,因而是污损圣餐的。凡玷污和损坏神所祝圣的,乃是犯了不可容忍的亵渎罪。因此保罗严厉指责凡不按理领受圣餐的,(林前11:29),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若是在天上地下,没有比主的身体和血更为宝贵尊荣的,那么,不先好好准备去随便领受圣餐,就不算是只犯了小罪。因此保罗劝我们要小心省察自己,以便合理领受圣餐。当我们了解这省察是什么,我们才会知道我们所求的合理领受。

二十一 自我省察之道

讲到自我省察,我们必须有所谨防。固然我们当照主的吩咐努力省察自己,但在另一方面诡辩家却使可怜的良心惶恐不安,甚至陷入可怕的地狱,因为他们向人索取任何人都办不到的自我省察。为要免除这一切的惶恐,正如我所说过的,我们要将整个圣餐恢复到主所设立的地步,这样就不至有错误。我们必须省察自己是否真悔改,并且对主耶稣基督是否真相信。这二者是彼此联系,相依为命。

二十二 我们必须弃绝自己的一切,才能分享基督所赐的福分

我们若看自己的生命是在基督里,就必须承认自己是死的。我们若要在基督里得力量,就必须知道自己是软弱的。我们若认为我们的福分,都在乎主的恩典,就必须知道自己若没有那恩典,乃是何等可怜。我们若靠主得享安息,就必须感到在我们自己的心中只有纷扰不安。这些感觉不能不产生以下的心情:第一,对自己生活的不满;第二,焦急惶恐;第三,对义的爱慕。因为凡知道自己罪恶深重,与神隔离,而情形悲惨的人,就必自觉羞愧,自怨自咎,极其愁苦,呻吟叹息。再者,神的审判立刻表彰出来,使可怜的良心大感悲伤,因为它自觉无法逃避,无言可答。当我们深觉自己可怜而尝到神恩的滋味时,我们才愿意以神的旨意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弃绝过去的生活,好在基督里成为新人。

二十三 合理领受圣餐的条件

这样看来,我们若要合理领受圣餐,就必须全心信靠主耶稣为我们惟一的公义,生命,和拯救,接纳他所赐我们的应许为可靠的,放弃一切别的依靠。我们既这样不相信自己或任何其他的被造物,就可完全依靠主,只以他的恩典为满足。但是除非我们知道必须有主的救助,我们就不能有那种信心,所以我们应该深知自己的可怜,好叫我们渴慕主。人若没有味口而去寻找食物,那岂不可笑吗?要有好的味口,肚腹空虚还不够,而且也必须有健康,才能够接受食物。所以我们的灵魂必须饥饿,渴慕得食,才能于圣餐中获得恰当的营养。

二十四 克己的必需

再者,我们若渴慕基督,就未有不向往神的义的,而向往神的义,就必克己,服从神的旨意。因为我们若放纵情欲,生活放荡,还冒称自己是属基督的,那乃是荒谬绝伦了。既然在基督里只有纯洁,宽仁,节制,真理,谦卑等美德,我们若要作他的肢体,就必远离一切污秽,放纵,虚假,骄傲等等邪恶。因为我们将这些邪恶与主混在一起,未有不大大侮辱他的。我们当常常记得,主与邪恶不能相容,正如光明与黑暗不能相容一般。这样,真正的悔改是在于努力使我们的整个生活符合主的榜样。

二十五 爱心的必需

我们的一般生活固当如此,爱心生活更当如此,因为圣餐所推荐的美德无过于爱心,因此圣餐乃称为爱心的连结。因为正如那被祝圣为大家所分享的饼,是由许多麦粒构成为不可分辨的一体,照样我们当在不可分离的友爱上,团结为一体。再者我们在圣餐中同领基督的身体,同成为他的肢体。倘若我们当中有纷争不和,虽不能因此将耶稣基督分裂,但我们还是犯了分裂他的亵渎罪。因此我们若怨恨人,尤其若怨恨基督徒弟兄,就切不可领圣餐。为要全守主的吩咐,我们还要有一个美德。那就是要用口承认我们是多么感谢救主的恩,不仅使他的名得荣耀,而且也造就别人,用我们的榜样教训他们当怎样行。

二十六 人人都不完全

但是世人找不到一个人在信心和圣洁上是如此进步,以致再没有缺欠,所以我们若不将我们论信心和悔改所说的加以缓和,有些无亏的良心不免难安。有些人要求一种完全的信靠和悔罪,而将那些不能达到这境地的人排除在外,这乃是一种危险的教训。因为他们这样作,乃是排除一切的人,没有一个例外。那里有一个人能够夸口说,他不为丝毫不信所沾污呢?他不为什么邪恶或软弱所屈服呢?神的儿女所有的信心确是如此不完全,叫他们必须时常祷告说:主阿,我信不足,求主帮助。这是我们本性中根深蒂固的病,非到我们脱离这囚牢的躯壳,总不能完全得医治。再者信徒的圣洁是这么不完全,他们每天必须祈求免罪和多有进步的恩典。虽然有的人缺欠多一些,有的人缺欠少一些,然而没有一个人不在许多方面跌倒。因此,倘若我们一定要有无疵的信心或生活,才能领圣餐,那么,圣餐不但是无益的,而且是有损的。这就与主设立圣餐的原意相反,因为主所赐予教会的,没有比圣餐更有益的。

二十七 不完全不能阻止我们得救的盼望

所以我们虽然感到信心不完全,而良心也不圣洁,以致指控我们犯了许多罪,然而那并不当阻碍我们来到主的圣餐桌前,只要我们在这种软弱中,心里无伪地存着靠基督得救的盼望,并愿意照着福音去生活。我更明白说,只要没有假冒为善就好。因为有些人以虚浮的媚语来自欺,叫自己相信:他们虽继续作恶,或一时停止作恶而马上又去作恶,只要他们咎责自己的恶行,也就很够了。真正的悔改乃是坚定有恒的,使我们与心中的罪恶作战,不只是一天或一个礼拜,而是永不间断,永不止息的。

二十八 信徒的缺欠更当激励他们去领圣餐

当我们由于敬畏神,深恶厌弃一切罪恶,且要圣洁过活以求使主喜悦时,那么,我们肉体虽软弱,我们还是配领圣餐。其实,倘若我们不软弱,不因信心和生活有缺欠而受压制,那么,圣餐就对我们无用,而其设立也是多余的了。圣餐既是神赐给我们,帮助我们的软弱,坚固我们的信心,加添我们的爱心,促进我们的圣洁生活的,那么,我们越感到自己为罪所压迫,就越当领受圣餐,决不当因此而怕去领受。倘若我们以信心软弱,和生活不完全为借口,而不领受圣餐,就正如有人以有病为借口而不服药一般。可见,我们信心上的软弱,和我们生活上的不完全,应当敦促我们领受圣餐,作为补救的特别方法。只是我们不要没有信心和悔改。信心隐藏在心中,所以良心必须是它在神面前的见证者。悔改表现于行为,所以必须在生活上显露出来。

二十九 领受圣餐的时期

至于领受圣餐的时期,并不能为大家立一定的规例。因为有时特殊的情形免人领圣餐;再者,我们没有显然的命令,叫基督徒都在一规定的日子领圣餐。然而我们若想到主设立圣餐的目的,就知道当较某些人所规定的更常领受圣餐。因为我们越感到软弱的压迫,就当越常借助圣餐来坚固我们的信心。促进我们生活上的清洁。所以一切有良好秩序的教会,都就会友能力所及,常举行圣餐。在聚会中举行圣餐时,个人要在自己的地方领受,除非有什么大障碍使他不领受。虽然我们没有规定时候日期的命令,但我们当知道主设立圣餐,乃是叫我们若要尽量从圣餐中得益,就当时常领受。

三十 以自己不配为借口而不领圣餐

不领圣餐的借口是很琐细的。有些人说他们自己觉得不配,就在那口实下整年不领圣餐。另一些人并不以看到自己不配为足够,而借口看到别人没有预备好而去领圣餐,就以为不能与这种人一同领受。有些人则认为常领圣餐是多余的,因为我们若一次领受了基督,就无需再去常领受他。我请问那以自己不配为掩饰的第一种人,他们的良心怎能容许他们一年多留在不敢直接呼求神的可怜情形下呢?他们一定承认,若是我们不是耶稣基督的肢体,而去呼求神为我们的父,那乃是僭妄。但是除非我们真领受圣餐的实在和本体,我们就不能作基督的肢体。我们越有圣餐的实在,就越有理由领受其表记。可见凡因不配便不领圣餐的人,必须认为自己不配向神祈祷。我并不是要勉强那些良心因某种无以名之的顾虑而觉不安的人来领受圣餐,我只劝他们等候,直到主来除去他们的顾虑。同样,若是真有阻碍他们的正当理由,我不否认他们可以延期领圣餐。不过我要说明,没有人应当以自己不配为理由而久不领圣餐,因为这样作,乃是自绝于我们福分所在的教会团契之外。他倒要排除魔鬼的一切阻碍,而不自绝于这么大的益处和从而产生的恩惠之外。

三十一 以别人不配为借口而不领圣餐

第二种人所持的理由,似乎有些道理。他们说,我们与自称是弟兄而却过着放荡生活的人共同吃普通的饼,尚且是不合理的,那么我们就更要不与他们领受主的饼,因这饼是被祝圣来将基督的身体分给我们的。但是要回答这些人,也是不难的。一个会友并没有权柄判断和辨别谁当领受或不当领受,因为这种权柄乃是属于教会全体,特别属于牧师及协助他管理教会的长老们。保罗没有叫我们省察别人,但叫每人省察自己。固然我们对那些行为不正当的人,当加以规劝,若是他们不听,就告诉牧师,好叫他可以按教会的权柄去作。但是不与恶人往来的正当方法,并不是不领圣餐。再者往往人的罪恶并不如此昭彰,以致非不准他领圣餐不可;虽然牧师在心中觉得他不配,但若未经教会如此判定,牧师也不能这般宣布,禁止他来领圣餐。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就只好求告神,使他的教会日渐脱离一切耻辱,并等候那末日将糠粃与麦子完全分开。

三十二 以既已领受基督,就无需再常领受他为借口。

第三种人毫无可得称许的理由。灵性的饼并不是叫我们只饱吃一次的,而是叫我们尝了它的芳香后,渴望再吃,每经赐予,我们就当领受。这一层我们前面已经讲明。我们还在肉身活着的时候,耶稣基督就不是只一次赐给我们,使我们的灵魂永远饱足了。而是要不断地作我们的滋养。

第四节 使圣餐腐化的错误和迷信

三十三 使圣餐腐化的错误

我们现在讨论第四个主要点。魔鬼知道主所留给教会的,没有什么比圣餐更有益处,所以他自始即照他的老样,努力用种种错误和迷信来玷污它,以期败坏它的益处;他是从不止息,直至他好似完全废弃了圣餐,使之变为一种虚假无益的事。我并不是要指明每一弊端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增加的;我只是要指出那些为魔鬼所引进来,而我们若要保有完整的圣餐所必须加以谨防的错误。

三十四 第一种错误

第一种错误乃是这样:主赐我们圣餐,原是为向我们证明,我们分领他的身体,就对他为赎我们的罪在十字架上向他的父神所献的祭有分;但人却由他们的头脑中捏造说,圣餐乃是我们在神面前所献使罪得赦的祭。这乃是一种不能忍受的亵渎。因为倘若我们不承认主耶稣的死,以之为使我们与天父和好,将我们那该受审判的一切过失消除的惟一献祭,我们就是毁坏了它的功效。若是我们不承认耶稣基督是我们的唯一献祭者,或如我们所常称呼的,他是唯一的祭司——因他的代求,我们得以恢复天父的恩眷——那么,我们就是剥夺他的荣耀,对他很不公平。

三十五 圣餐并非献祭

将圣餐当作使罪得赦的祭,是一种有损正当看法的意见,因此必须被弃绝为邪恶的。这意见如此有损,乃是很昭彰的。既说耶稣基督藉死向父献了祭,只一次就为我们一切的过犯获得赦免;而又说我们必须每日献祭,藉以获得我们只应靠着主的死所获得的赦免,那么我们如何能调和这两说呢?这一个错误最初并未达于极端,但后来逐渐加增,直至演成今日的情形。似乎古时的教父们也称圣餐为献祭,但他们的理由乃是因圣餐代表基督的死。因此他们的意思乃是说:以献祭的名称加于圣餐,只因它是记念那最后的和不能重复的献祭。然而我还是不能完全原谅古时教会的这种习俗。他们的举动和仪式酷似旧约时代的献祭,不过是以饼代牲畜而已。这种作风既太近乎犹太教,而不符合主所设立的圣餐,所以我不能赞同。因为在旧约预表的时代,神设立了那种仪式,只为要等到他的爱子用自己的身体来献祭,成全它们。这既已完成,就只是叫我们去领受就是了,若再以预表来表现它,那乃是多余的。

三十六 圣餐中的饼乃是给我们吃的,而不是献祭——弥撒的错误

耶稣基督所留下的命令,——并不是要我们去献祭,而是要我们将那献了的祭,拿着吃。虽然古时举行圣餐有些弱点,却并没有后来所加添的那种不敬虔之举。因为后来将基督之死的功劳,即向神偿还我们的罪债并使我们与神和好的功德,都完全转移到了弥撒。更且基督的职分也转移到了那些称为“祭司”(按指神甫)的身上,这样就以为他们是向神献祭,藉此为我们代求,获得神的恩典和赦免。

三十七 为弥撒祭所提出的辩护

我不愿将真理的敌人对弥撒所提出的辩护抹煞。他们说弥撒并不是一个新设的祭,而只是把我们所说那惟一的献祭重复举行。他们的这种说法虽然可以多少掩饰他们的可憎之事,然而这只是遁词而已。因为经上不仅说基督的献祭只有一次,而且说它是不能重复举行的,因为它是永久有效的。经上并没有说,基督一次以身体献祭给父,以便别人后来可以同样献祭,因而将基督代求的功效归于我们。至于说,将基督死的功德归于我们,好叫我们领会它的益处,那乃是说,他进入了天上的账幕,在那里为我们代求天父向我们施恩。这并不是按照教皇教会所设想的样子而行的,而只是靠我们领受福音的信息,这信息是神所委任作为他使者的牧师们所传的,又是圣礼所印证的。

三十八 与可憎的弥撒相连的错误

他们的博士和主教一致主张说,他们念弥撒和听弥撒,便是行了一件在神面前赚得恩典和称义的事。我们却主张说,从圣餐中获益,并不须把我们自己的什么带来,以求赚得我们所求的。我们只须用信心领受在圣餐中所赐给我们的恩典,这恩典并不是寓于圣餐本身之中,而是由耶稣基督的十字架来的。所以没有什么比将圣餐变成献祭更违反圣餐的真谛了。这种作法乃是叫我们不承认主基督的死为永远有效的惟一献祭。可见弥撒既没有主所吩咐的领受,就显然不过是可憎的事。主并未吩咐任何神甫于举行献祭后昂然独立,倒应照他与使徒举行晚餐的榜样,在会众中分发圣餐。但在这种可诅咒之见一经形成以后,它就如同无底坑一样,发出那种不幸的风俗,叫会众以为只在场就足以分享由弥撒而来的功德,而不必领受圣餐;因为神甫说,他为众人,特别为那些在场的人,献上了祭品。这里我且不说那些蠢得不值得注意的弊病,诸如为每一圣者举行弥撒,将所谓属于主的圣餐的,移转到圣威廉,和圣瓦勒特尔的身上,将弥撒作为一种交易,并由“献祭”一辞产生了其他可憎之事。

三十九 化质说

魔鬼败坏圣餐所播的第二种错误,乃是妄自捏造说,神甫一经存着心去祝圣,饼就化质成为基督的身体,而酒也就化质成为他的血。第一,这种谬说没有圣经上的根据,也没有古代教会的赞助,更不能与主的道相符合。当耶稣基督指着饼称之为他的身体时,若说饼的实质被消灭,而他的身体取而代之,那岂不是很勉强的说法吗?既然真理明足以驳斥这种谬说,就用不着把这事看为一件可疑的事来讨论。我将无数经文和教父著作中称圣餐为饼的地方撇下不提。我只说,圣餐的性质本身需要有物质的饼存在着,作为主身体的有形表记。

四十 从圣礼的本性说,有形表记的实质必须存留

就圣礼的一般原则来说,我们所看见的表记,与它所象征的属灵之事,必须有些相符之处。所以,正如在洗礼中,有水给我们证实我们身体的污秽得洁,使我们有心灵得以洗涤的保证,照样在圣餐中,必有物质的饼,对我们证明基督的身体,是我们的粮食。否则,若仅留下白的颜色,那如何能给我们象征基督的身体呢?可见,若饼不仍是饼,主俯就我们的软弱所乐意给我们的整个表象,就都丧失了。主的话是等于说:正如人靠吃饼来维持他的身体,照样我的肉乃是养活灵魂的灵粮。再者,对于保罗所用的比方,又怎么说呢?他说,正如许多麦粒合起来作成一饼,照样我们大家也要成为一体,因为我们分享一个饼,倘若说,只有白色而无饼的实质,那岂不是开玩笑吗?所以我们下结论说,这化质说无疑是魔鬼捏造来败坏圣餐的真实本性的。

四十一 基督的身体临于圣餐的谬见

这幻想又产生了其他几种谬说。巴不得它们只是谬说,而不是极可憎的事!他们想象基督的身体莫名其妙地降在饼中,认为基督的神性和人性附着这白的颜色;他们却没有顾及到这种说法所产生的一切矛盾。虽然巴黎神学院中的老博士比别人更是诡辩到主的身体和血如何与表记相连,然而不能否认的事实乃是,教皇教会中的大小人士,都说耶稣基督是包含在两种表记之中,大家都必须从这两种表记中去寻找他。直至今日他们残酷地不惜以烈火和刀剑来维持这种说法。为要坚持这一种说法,我们就得承认,主基督的身体或是无限量的,或是可以同时在许多地方的。这样一说,我们最后不啻是说,他的身体乃是一个幻影。因此,若想要成立一种临在,将主的身体或包在表记中,或局部与表记相连,这不只是一种幻想,而且是一个可恶的错误,有损基督的荣耀,并破坏我们对基督的人性所当有的主张。因为经上到处教训我们,主在世上既取了我们的人性,他也就将它提高到天上,使它不再是必死的,但并未改变它的性质。

四十二 救主在天上的身体是同他在地上的身体一样

我们说到主的人性,就要考虑到两方面。我们必须不毁坏他实在的人性,也不当在任何方面贬损他的荣耀。要做到这一步,我们就必须常常把思想提高向天,在那里寻求我们的救赎主。因为我们若把主置于世上必朽之物中,那么我们不仅推翻圣经上关于主的人性所告诉我们的,而且消灭主升天的荣耀。既有别人详细讨论过这题目,我不必赘述。我不过顺便提及,幻想耶稣基督是包藏在饼和酒中,或把他与之联系,以娱我们的理解,而不向天仰望他,乃是极恶的幻想。关于这一点,我们要在另一处提到。

四十三 由幻想身体的临在所产生的其他谬见

这种谬见一被接受,又产生了许多其他的迷信。第一是对主体的崇拜,而那只是拜偶像而已。因为俯伏在圣餐饼之前,而以基督为包藏在饼中去崇拜,乃是把它当作偶像而非圣礼。主所命令我们的,不是要我们崇拜,乃是要我们拿着吃。所以,我们不当僭妄地去崇拜它,而且早期教会在举行圣餐之前,总是严肃地劝勉会众,把他们的心提高向上,以表我们若要合理崇拜基督,就不当止于有形的表记。若了解基督与表记的关系(关于此点我们已经说过,以后还要说到),就用不着在这一点上多所争辩了。这个源头又产生了别的迷信风俗,如每年一次抬着圣餐在街上游行,又在另一个时候为它搭一座帐棚,并终年把它盛于食厨中,以娱人民,好像它是一个假神一般。这一切既不但是没有神的话作根据的,由人捏造的,而且是完全违反设立圣餐的原意的,所以基督徒应当拒绝。

四十四 教皇党徒一年只领圣餐一次的理由

我们已指明降于教皇教会的灾祸的由来——我是指一年只领圣餐一次而言。这是因为他们将圣餐当作一种祭,由一个人来替众人献上。他们虽一年只领圣餐一次,还是把基督浪费了,撕裂了。因为他们不按主的命令,将圣礼杯分给信众,却假装说,只领到饼就够了。因此,可怜的信徒被骗去了基督所给与的恩赐。倘若领受主的血作为我们心灵的滋养,乃是受益并非浅鲜的,那么,将他们所应得的一分夺去,乃是很大的残酷不仁。就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出,教皇一旦霸占了统治权,就会怎样胆大妄为来压制教会。

四十五 教皇不遵主所设立的普遍规律

我们的主既已吩咐门徒吃那因他的身体而成为圣的饼,当他拿起杯来时,他不仅说“喝”,而且明明加上说,大家都喝。还有比这更清楚的吗?他说,我们吃这饼,却没有用大家的字眼。但他说,我们大家都喝这杯。为什么用这种不同的说法呢?岂不是他要预先应付魔鬼的这种恶计么?然而教皇竟敢傲然不顾一切,说,不让大家喝。为要表示他比神还聪明,他说,神甫理当有超乎众人的特权,藉以表示他们的尊荣,好像主未曾顾到神甫和平民所应有的分别一般。再者,他提出反对理由说,若将杯分与大家,就会发生危险,可能将主的一点血溢出;这好像是说,主未曾预先看到这一层。这岂不是公然指控神,将应当遵守的规律混乱,无缘无故使他的百姓遭遇危险么?

四十六 不分杯给会众之琐屑理由

他们为要表示这种作法并没有什么大不合宜处,他们说有了饼,就将杯包括在内了,因为身体是和血分不开的;这好像是说,我们的主没有理由将两者分辨。倘若我们能遗弃二者之一为多余的,那么,将二者个别介绍进来,岂不是愚妄!有些拥护教皇的人,看到这种可憎的说法是不够慎重的,想从另一方面来加以掩饰,说基督当时设立圣餐,只对他的使徒们说这话,而他们都由他升为神甫了。但是他们对于保罗所说的,又怎样答复呢?当他将那从主领受的传给一切会众,他说每人都当吃这饼,喝这杯。此外,谁告诉他们,我们的主将圣餐给使徒,只是因为他们是神甫呢?他命令他们也当如此行(路22:19),就与这些人所说的正相反。可见主所设立的规则,是他愿意他的教会常常遵守的;古时也一直遵守着,直到敌基督者得势,就公然举角反对神和他的真理,要完全摧毁真理。所以我们看出,这样将神所联合在一起的圣餐分裂,乃是不可容忍的悖谬。

四十七 教皇对圣餐的恶作剧

我们为求告一结束,要将本来可以分开探讨的并合起来,那就是说,魔鬼引进了不按主的教训举行圣餐的办法,且用半属荒谬无用和半属危险的仪式,来代替了主的教训,从此就产生了许多祸患。这种情形至于此极,教皇教会所视为圣餐的弥撒,严格说起来,只是纯粹的猴儿戏和恶作剧而已。我称之为猴儿戏,因为他们毫无道理地模拟主的圣餐,正如一个猿猴不假分辨胡乱仿效它所看见的。

四十八 圣礼当常常与主的道联系

既然如此,主所吩咐我们的主要事情,乃是举行圣餐,要真了解其意义。从此可见,圣餐的主要部份,是在明白道理。若将道理去掉,圣餐就只是一种冷酷无用的仪式而已。这一点不只为圣经所表明,也为教皇的教条所证明,因其中有一节引了奥古斯丁的问话:“水的洗礼若没有道,岂不只是一种能朽坏的东西么?而道不只是口中所宣布的,而是心中所了解的。”(约翰注释第八十篇)。这里他的意思是说,圣礼的效能是由那宣讲得明白的道而来。圣礼缺此,就不配称为圣礼。弥撒非但没有什么叫人懂得的道理,而且整个弥撒,若不是用令人不能了解的喃喃细语来举行,就认为是完全糟了。因此,他们的祝圣就不过是一种魔术而已,因为他们好像行魔术的人,口中喃喃,指手舞足,以为可以叫耶稣来降到他们的手中。这样我们看到他们既是如此举行弥撒,他们就不是遵守基督的圣餐,而是明明侮辱圣餐,因为他们没有圣餐的主要部分,即没有说明设立圣餐的意义,也没有明白讲述主所给的应许,而只有神甫单独站着,毫无意义地向自己喃喃口语。我也称之为恶作剧,因为那种装腔作态,只适合于舞台上的趣剧,而不适合于主的神圣圣餐。

四十九 律法中仪式之所以订立,教皇党徒所用仪式之当受咎责

固然旧约时代的各种献祭,是用许多仪式来举行,但是因为那种仪式很有意义,同时也都便于将虔诚教导百姓,所以那些仪式远不像今日所用的各种仪式,只供娱悦人民,而对他们毫无好处。这些人物既引旧约的例,来为他们的仪式辩护,我们就当看到他们今日之所为,和神所命令以色列民的,有什么差异。倘若差异只有一点,即当时以色列人所遵行的,是根据主的命令,而今日所行的那些琐屑事,乃是没有根据的,那差异也就很大了。可是,我们还有许多咎责它们之处。

五十 犹太教的仪式既已达成任务,模仿他们便属荒谬

主为以色列人设立仪式,用于一时,以期有废止的一日,乃是有很好的原因的。因为当时主没有赐给他们明白的道理,所以乐意用象征的仪式来操练他们,以弥补这一个缺欠。但耶稣基督既已在肉身显现,道理就已经很清楚地传给人,仪式也就减少了。我们既有了实体,就应该撇下影儿。再回到已经作废的仪式,乃是重行修补耶稣基督藉他的死所分裂的那殿中的幔子,大大掩蔽他福音的光亮。可见弥撒礼中有许多仪式,不过是一种犹太教的作风与基督教显然不合。我并不反对那能辅助道德和公共秩序,并能增进对圣餐的尊重的仪式,只要它们是正派的,合宜的。但是这种无底坑乃是完全不可容许可的,因为它产生了千百种迷信,叫人昏迷,并不能建立人的德行。

五十一 主的受苦受死乃是惟一和完全的献祭

从此可见,凡认识神的真理的人,当如何与教皇党徒持不同的见解。第一,他们不能怀疑,凡把弥撒作为我们买得赦免的献祭的人,或说,凡把神甫当作中保,能将基督受苦受死的功德分给那些购买或参加或敬重他的弥撒的人,乃是犯了可憎的亵渎罪。相反的,他们定要坚持,主的受苦受死乃是止息神的忿怒和为我们获得称义的惟一献祭;又要坚持,主耶稣已进入天上的至圣所,好在那里用他自己牺牲的功德为我们代求。他们自然要承认,在圣餐中有主受死的功德传给我们,但这并不是由于人的举动,而是由于主在圣餐中所赐我们的应许,如果我们是用信心领受那些应许的话。第二,他们断不可承认,饼化质成了主的身体,而酒化质成了主的血;却要坚持,有形的表记仍然保留它们的真正本质,藉以代表我们所说属灵的实体。第三,他们也要坚持,主于圣餐中将他所表的赐予我们,所以我们真是领受了耶稣基督的身体和血。然而他们决不可认为他的身体是藏在饼中,或认为它是联系在那有形的表记上。这样他们就不至于崇拜圣餐,却要提高心意向天,以领受耶稣基督,并且崇拜他。

五十二,蒙光照的基督徒对于圣餐的看法

因此他们要鄙视并咎责一切迷信的举动,视它们为偶像崇拜,诸如炫耀地抬着圣饼游行,并建立帐棚将圣饼纳于其中而加以崇拜。因为主的应许只及于他所许可的用法。其次,他们要坚持,剥夺圣餐的一部分,不许人领杯,乃是败坏且违反主的命令;如要合理举行圣餐,就必须把饼和酒都发给信徒,最后,他们要认为违反使徒们所留下来的简单制度,采用犹太人的种种仪式,不但是多余无用,而且是有危险;至于不讲明其中的道理,甚或将道理覆灭,将圣餐当作一种魔术的把戏,用模拟和恶作剧来举行圣餐,那乃是更大的悖谬了。

第五节 现今的争辩

五十三 近来关于圣餐的争辩

我们要讨论最后一点,即今日在我们中间关于圣餐所挑起的争辩。这既是一件不幸的事——无疑这是由魔鬼挑起来好阻拦福音进展的——我极不愿把它提出,甚愿把它全部忘记。然而我既然看见许多无亏的良心被困扰,不知道往那一边走,我就只好说一说那足以指示他们当如何决定的话。

五十四 神有时让他的子民陷入错误

首先我奉神的名要求一切信徒,不要因在那些应作恢复真理光辉的领袖们中间所有的大差异而太起反感。因为主让他的仆人仍有些无知,让他们彼此争辩,并不算为怪事。他这样作,并不是永远而只是一时遗弃他们,使他们卑下。若是万事如愿以偿,没有纷扰,我们也许已经忘形了。或是神的恩典也许不那么为我们所知道了。因此主乐意将人得荣耀的理由撤消,好叫他自己得荣耀。再者,倘若我们想到,当那些参加这争辩的人开始恢复真理时,世界是处于怎样的黑暗深渊中,那么他们在起初不能知道一切的事,乃是不足为奇的。可奇的乃是在如此的一个短期内,主启迪了他们,使他们自己能从错误的深渊中逃出来,且能把别人从其中救拔出来。但是我们最好是将事态之发展表明出来,因为这样,就可以叫人知道,这事并不如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使人起反感。

五十五 改教家当中关于圣餐问题之争辩史——路德的见解

当路德起初教训人时,他对于圣餐的意见似乎是:关于主的身体临在圣餐中一题,他似乎愿意保留流行的意见;因为他虽斥责化质说,但他说,饼既与基督相联系,便是基督的身体。此外,他用了颇粗俗的比方;但是他是不得已而出此,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说明他的意思。要说明这样一件高深的事,而不至用不恰当的辞语,乃是很困难的。

五十六 慈运理和厄科兰巴丢的见解

在另一方面慈运理和厄科兰巴丢兴起,他们既看见魔鬼行骗建立了教会六百多年来所持守的基督肉体临于圣餐中的观点,就认为不当再隐藏自己的意见,因为那种观点包含着一种可咒诅的偶像崇拜,以基督包藏在饼中而受崇拜。这种在人心中如此长久根深蒂固的观点,既是很难拔除的,他们就竭尽所能来摧残它,说明圣经对于耶稣基督升天,既明白宣布他带着人性升了天,留在那里,直到降临审判世界,那么人若不这样承认,就是犯了大错。可是,当他们全心贯注于这一点时,他们竟忘记说明人在圣餐中所当相信的基督临在,是如何的,而所领受的基督体血,又是如何的。

五十七 路德非难他们的意见

路德认为他们给圣餐所留下的,光是表记,而没有属灵的实体。于是他乃开始抵挡他们,且称他们为异端派。争端一经开始,就逐渐变为激烈,双方剧烈相持有十五年之久,不肯平心静气听对方的话。虽然他们曾一度开会谋和,却因歧异太甚,毫无结果而散。他们不求在妥善的立场上彼此相见,反而越来越彼此相离,只图维护己见,攻击对方。

五十八 试图和协及其失败的原因

由上所述,可见路德和慈氏厄氏每一方面失败的原因安在。路德理当首先表明,他并无意像教皇党徒一样建立基督肉身临在的说法;次之,他当表明他反对人崇拜圣餐,而不崇拜神;最后,他当不用那些粗俗不适当的比方,或是当谨慎加以应用,使它们不至引起反感。争辩既经开始,他更超过限度,用太锐利的言语来宣布自己的意见,并谴责别人。他没有采用那能使人接纳他意见的方法去表达自己,却用他通常攻击对敌的猛烈,不惜过甚其辞,叫那些本来不甚赞同他的人难于忍受。对方也犯了错误,偏重于攻击教皇党徒迷信和狂妄之见——即以基督的身体临于圣餐之中,因而荒谬地崇拜圣饼——如是他们努力摧毁邪恶,多于努力建立善良。他们对真理虽未否认,却未尽本分加以说明。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因过于热心坚持饼酒之称为基督的体血,是由于它们是其表记,以致未加上说,它们其所以是表记,乃是因为实体与它们相联,从而表明,他们毫无意思否认基督藉着圣餐把他的身体和血赐予我们。

五十九 神的仆人对促进真理之责任

双方都不耐心听对方所说的话,以求不存意气在有真理发现时,去追求真理。然而我们应当不忘记主给他们的恩赐,以及主藉他们所赐我们的福分。因为我们对他们的惠赐若不是忘恩和健忘的,我们就很可以原谅他们这些错误,以及更多的错误,而不是谴责,或损毁他们的名誉。总之,我们既看见他们以圣洁的生活,优越的知识,和建立教会的热心而出类拔萃,我们就当常常以谦卑敬仰的心去裁判他们;因为主既这样使他们卑下,就至终要发怜悯,乐意使此不幸的争端终止,或至少使之宁息,作为最后解决的准备。我说这话,因为现在尚未公布一个为大家所赞同,最得策的程式。但是当神乐意把配定这程式的人都召集在一处时,这就必实现。

六十 教会间友谊的和谐

同时我们当引为满意的,乃是教会间有友谊与相通,并且大家都同意,必须照着神的命令来共同会商。因此我们同声承认,我们照着主所设施的来用信心领受圣餐,就真是分领耶稣基督的身体和血。那是怎样达成的,有些人也许比别人要推论得好些,说得明白些。但无论如何,在一方面,为求排除一切属肉体的幻想,我们必须提高我们的心意向天,不要想主耶稣被贬损到包藏在必朽的饼酒中;在另一方面,为求不减损圣餐的功效,我们必须坚持它是因神的奥妙权能而有效,而圣餐所以能使我们团结起来,乃是由于圣灵的运行,所以圣餐称为属灵的事。

三 论教会改革之必要

恭请出席斯拜尔帝国议会的最英明皇帝查理第五和显赫王侯贵人,严肃从事改革教会。

加尔文代表凡愿基督作王的人  谨呈

皇帝陛下:

你已召集这次国会,好同帝国的显赫王侯和贵人商讨改良教会现状之方。我们大家看到这种现状极其可怜,几乎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所以,当你们从事商讨的时候,我对皇帝陛下以及显赫王侯和贵人谦卑地哀恳,凡我所呈诸端,务望俯赐查阅,详加考虑。事态的庄严重大,足以激起你们热心倾听。我要将事理呈明,使你们不难决择所当行的。不论我是谁,我在此要为健全的教义和教会辨护。基于这一立埸,我期望你们对我所呈的不会拒而不听,直到事理显明我是妄自申辨呢,还是照我所说的在履行天职呢。虽然我觉得力不胜任,然而我毫不怕你们在听到我职责之所在后会来咎责我,说我敢于将此事呈于你们之前,乃是出于愚蠢僭妄。人们惯用两种情势来举荐或至少原谅自己的行为。某件事若是由笃实和虔诚的热心发出来,我们就认为它是配受称赞;若是因公众的需要而行出来,我们至少认为它并不是不值得原谅的。在这里这两种情势都适用得着,所以我深信,赖你们秉公行义,我的计划,必易蒙赞许。因为我有什么事比尽力援助基督的教会——它的要求乃是不应抹煞的,而且目前它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更有价值,更能显出笃实,更切合目前的需要呢?但我不必为自己作一冗长的序言。请把我所说的作为那些努力使教会复原或至少如此渴望之人的一种共同呼声。站在我这一边的,有几位高贵的王侯和不少的地区。我虽以个人身份来替这些人申诉,然而说得更真实点,他们都是一口同声藉我说话。此外,还有无数的虔敬人,他们散处基督教世界各方,也一致同我申诉。总之,你们须视此为一切诚恳惋惜教会腐败之人的共同申诉。他们不能再忍受此种现状,非见到教会改革,决不罢休。我深知那加于我们的恶名;但同时,不问所加于我们的恶名为何,务请你们先垂听我们的申诉,然后再行判决。

首先问题不在教会是否患了许多可悲戚的病症,因为这是一切公允的裁判者都承认的;问题乃在此种病症是否是不可再延缓治疗的,以致等候太缓慢的补救,既是不利又是不当的。有人以急躁和邪恶的革新之名来指责我们,因为我们对教会的老样敢于提议改革。怎的!纵使并非无理由改革,或并非改革得不好,他们也要指责我们吗?我听说,即令在这种情形之下,也有人毫不踌躇地要指责我们;他们认为我们愿望改革是对的,但着手改革却是不对的。对于抱这种意见的人,我现在只请求他们暂缓下评断,直到我从事实证明,我们并未贸然从事,并未卤莽越分,总之,我们非迫不得已,就未曾有所举措。为要证明这一点,我必须提到所争之事。

我们认为,当神兴起路德和别人,来举起火炬领导我们走入得救之途,并传扬福音以建立并培育我们教会的时候,那些将宗教的真理,纯正合理的崇拜,和世人的救恩一概包含在内的教义,大都荒废了。我们认为,圣礼在许多方面都被败坏玷污了。我们又认为,教会的治理变成了一种污秽不堪忍受的专制。但是这里所说的,除非加以解释,也许不足以说服某些人。所以我必须加以解释,并不是按题目所需的,而是就我的能力所及的。此处我并无意来讨论一切的争辩;那是需要很长的篇幅,在此并不相宜。我只愿表明我们从事改革工作——我们原是为此受指责——有何等正当和必要的原因。为此我必须提出以下的三点。

第一点,我必须扼要提出那驱使我们不得不谋挽救的邪恶。

第二点,我必须表明我们的改教家所用的挽救法乃是适当而有益的。

第三点,我必须表明事态要求从速改革,因此我们不能任意再延缓着手进行。

关于第一点,我的目的既是只为引进其他两点,所以我本来只需用几句话来说一说。但是他们既指控我们暴躁,用不正当的手段篡夺了那不属于我们的职位,并将亵渎和反叛的重罪相加,我就必须多说一说。

若问基督教为何得以存在于我们中间,并显为真,我们要发现下面的两种教义,不仅占着主要的地位,而且包含其他一切,因而包含整个基督教。这两种教义第一是认识真正崇拜神的方式,第二是认识得救的源头。若不坚持此二者,我们虽仍以基督徒之名自夸,但那是空洞的。在此两者之外,圣礼和教会的治理也很重要。它们既是为保持这些教义而设立的,就不当作为别用;实在说起来,那能决定它们是否施行得对的惟一方法,就是要看它们是否保持这些教义。若有人想要一个更清楚更熟知的比拟,我可以说,教会的规法,牧职,以及其他有关秩序的事好比是身体,而那规定对神的正当崇拜,并将良心怀得救希望之根据指出的教义,乃是灵魂,它使身体活着,活泼有为,总之,使之不致死亡,成为僵尸。

我上面所说的,凡是虔诚人或心思健全的人,都不会争辩。

让我们看什么是对神的正当崇拜。它主要是在于承认神为一切道德,公义,圣洁,智慧,真理,权能,善良,慈悲,生命,和救恩的惟一来源,因而将一切由善良而来的荣耀归于他,在他里面追求万事,又在缺乏中投靠他。因此乃有祷告,因此乃有赞美感恩——这一切证明我们将荣耀归于他。这乃是他所最要我们行的,即尊他的名为圣。此外要加上崇拜,表示我们对他的伟大和庄严所应有的尊敬,再辅以仪式,以便在崇拜神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和心灵同时运用。其次就是要自卑,弃绝世界和肉体,心意更新而变化,不再为自己活,要受主的管理,听主的指引。这种自卑训练我们顺服并遵行主的旨意,好使敬畏主的心能统治我们,并约束我们的一切行为。这些事就是真实诚恳的崇拜,是主所惟一嘉许悦纳的,这不仅是圣灵在圣经各处所教训的,也是虔诚的心所证明的。从起初以来,也不是另有崇拜神的方法,彼此惟一不同之处就是这个属灵的真理对我们乃是简单明显的,而在旧约时代却是包藏在表象之中。主说:“时候将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约4:23),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他说这话,并非指列祖不是用这种属灵的样式来崇拜神,而只是指外表的形式不同;那就是说,在古时圣灵对他们用各种表象显示出来,而对我们却简明地显示出来。但是无论古今有一点是已确立的,那就是上帝是个灵,凡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

再者,那分辨纯洁崇拜和腐化崇拜的规律,普遍都有效,好叫我们不按己意采取崇拜的方式,倒要仰承主的吩咐,因为只有他才配规定崇拜的方式。这一条规律是他在各处所严格推行的,所以,我们若要他赞许我们的崇拜,就要小心奉行它。因为主指责并禁止一切虚假的崇拜,而吩咐我们只听从他自己的声音,乃是有两重理由的。第一,因为这可大大建立他的权威,使我们不随从自己所喜好的去行,倒要完全依靠他的权威;第二,因为我们愚妄,若自由行动,就只会偏离正道。我们一旦偏离正道,就飘荡无止境,直到我们为许多迷信所覆没。所以无怪主为要伸张他的完全统治权,就严格将他所要我们作的,命令我们,断然拒绝人违反他命令的作法。又无怪他明白规定我们的范围,使我们不致捏造荒谬的崇拜方式,来惹动他的忿怒。

我知道很难使世人相信,神不承认任何不为圣经所明白规定的崇拜方式。那深根蒂固相反的主张,认为凡他们所作的,只要是能表示一些荣耀神的热诚,就自能成立了。但是既然神对那违反他命令的热诚崇拜,不仅看为无效,而且也憎恶,那么我们背道而驰,有什么好处呢?神的话是很清楚明白的:“听命胜于献祭”(撒上15:22);“他们将人的吩咐当作道理教训人,所以拜我也是枉然”(太15:9)。凡加于主的话上的,都是谎言,而在这件事上便更是如此。“私意崇拜”乃是徒然的。判决就是这样,审判的主一旦判决了,就再没有争辩的余地。

皇帝陛下,和最显赫的王侯,我若揭露今日整个基督教世界所有一切对神的崇拜,乃是完全与上述的见解相左,你们愿不愿听信呢?他们在口头上固然将一切善良归荣耀于神,但在实际上,却掠夺了神一半或一半以上的荣耀,将神的全善分割给了各圣徒。任凭我们的仇敌怎样闪避,并诽谤我们,说我们故意渲染他们的微小过错,我只叙述人人皆知的事实便够了。他们将神的职分归于圣徒,好像委任了圣徒为至高神的同僚似的,且在许多的事上甚至使圣徒替代神,而将神本身抹煞了。我们所抱怨的,无非就是众人用俗谚所说的:“主因使徒而不为人所知”。这一谚岂不是指使徒被抬得很高,以致把基督的尊严降低或至少掩盖了吗?这种荒谬使世人离弃活水的泉源,竟如先知耶利米所说的,学会“为自己凿出池子,是破裂不能存水的池子”(耶2:13)。他们从那里寻求救恩以及别的善事呢?岂是只在神的里面寻求么?他们生活的全部情调公然与此相反。他们固然说是在他里面寻求救恩以及别的善事;但这只是敷衍的话,因为他们是在别的地方去寻求。

关于这件事实,我们从祈祷先被腐化,后来大部分又被歪曲消灭,就可提出清楚的证据。我们已经说过,祈祷足以表明祈祷者是否以当有的荣耀归于神。照样,祈祷也足以使我们发现他们于掠夺神的荣耀后,是否将这荣耀归于被造者了。纯全的祷告不只是求告而已,还要加上别的。祈祷者必须确信,神乃是他唯一当投靠的,因为只有神能拯救他,也因为神应许了这样作。但是除非他注意到神呼召我们归向他的命令,且注意到他在此命令中赐下了他愿垂听祷告的应许,他就不能有这种确信。当一般世人将对神的呼吁和对天使及死人的呼吁杂在一起时,他们就没有注意到这命令。即今他们做得较为聪明,未曾向天使和死人呼吁,以代向神呼吁,但至少是把他们当作中保来看待,以为由于他们的代求,神就应许我们的求告。这样,那以完全依靠基督的代求为条件的应许,到那里去了呢?人人抛弃那唯一的中保基督;委身于适合自己幻想的主保圣徒,即或有时给基督一个地位,他也只是如在一群人中的一个普通人,处于不为人所注意的地位。虽然那与纯正的祷告最相违反的,莫过于疑惑不信,然而疑惑不信竟大大盛行,几乎被认为是得当的祷告所必须有的。这是因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世人不了解神的话。在这些话中神召我们去求告他,应许给我们成就凡我们信靠他的命令和应许所求的,而且立基督为我们的代求者,使我们的祷告奉他的名可得蒙垂听。此外,让我们来察看教会的公用祷文,我们就必发现这些祷文被无数的污秽所沾染。由此可见,崇拜的这一部分是如何腐化了。在感恩一部分上,腐败的程度也不稍减,这可从赞美诗上得到证明。在这些诗歌中,将各种福分的颂赞都归诸圣徒,好像他们是神的同僚一般。

对崇拜一部分,我将怎样说呢?人岂不是崇拜神像,如崇拜神一样么?若说这种狂妄,是与异教徒的狂妄有别,那乃是错误的。因为神不但禁止我们崇拜神像,而且禁止我们认为神住在其中而受崇拜。今日倡导这种可憎之事的人所用的借口,正是以前异教徒掩饰他们的邪恶所用的借口。此外,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不但诸圣徒而且他们的骸骨,衣服,鞋子,以及遗像都取得神的地位而受崇拜。但有些狡辩者要反驳说,崇拜可分为许多种。他们将所谓低等崇拜(dulia),给予圣徒,圣徒的像和骸骨,将所谓高等崇拜(latria)专归于神,因为惟有他才应受这种崇拜,不过他们将所谓超低等崇拜(hyperdulia),即在迷惑加多时,为求推尊圣母于其他圣徒之上所捏造的崇拜,作为例外。好像这种狡猾的区分都能由那些俯伏在神像前的人所知道似的。同时,世上充满了偶像崇拜,其粗俗并不亚于古时众先知所谴责的埃及的偶像崇拜。

此处我对每一种败坏略加检讨,因为往后我要把它们的害处更加明白揭穿。

现在我提到仪式,这些仪式理当是崇拜神的庄严表示,竟成为对神的嘲笑。他们又从各方面搜集了许多幼稚的狂妄言行,构成一种新犹太教仪式,来替代神所明白废弃的犹太教仪式;他们又将一些邪恶的仪式参杂于其中,这些礼制一部分是从异教徒借来的,适于扮演舞台的戏剧,而不适于我们宗教的尊严。这里第一个邪恶乃是,许多被神永远废止的仪式,今又重新恢复了。第二个邪恶乃是,人们撇弃那能操练他们活泼敬虔心的仪式,而反徒然拥有许多又琐屑又无益的仪式。但是最害人的一个邪恶乃是,人这样用各种仪式戏弄神之后,还以为自己尽了本分,好像这些仪式本身包括虔敬和崇拜神的全部要素一般。

至于重生所必须有的自卑,完全被这种教训从人心中取消了,或至少一半被它掩覆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而且所知也甚微。但是主所特别命令的属灵献祭,乃是克制旧人,改变成为新人。也许说教的人吞吞吐吐,多少提到这样的话,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这从他们竭力反对我们试图恢复这一部分崇拜,就可以看得出来。倘若有时他们论到悔改,他们对主要点也只一眼掠过,好像是蔑视它们,而专注于身体上的一些外表操练,而这些操练,圣保罗告诉我们,并不是最有益的,(西2:23;提前4:8)。这种荒谬最不堪容忍的地方,是在它使一般人抱着一种可恶的错误,把影子当作实体来追求,忽略真悔改,而专心注重斋戒,晚祷等等,即保罗所谓世上“懦弱无用的小学”。

我们既然说过,圣经乃是将真的崇拜和虚假腐败的崇拜加以分辨的标准,所以我们现在就可推断,今日的崇拜方式,不过是腐败。因为人们不照神所命令的,或神所嘉许的去合法事奉他,反擅自设计崇拜的方式,拿来戏弄神,以代替服从神。若以我过甚其辞,则请将一般人认为是崇拜神的举动,加以检讨,我敢说难有十分之一的举动,不是从他们自己的头脑中偶然幻想出来的。我们还有什么说的呢?神拒绝,指责,且憎恶一切虚构的崇拜,而且用他的道来约束我们,使我们无条件地服从他。当我们摆脱他的轭,顺着自己的幻想,将人的卤莽举动献给他作为崇拜时,不管它使我们自己如何高兴,但在他的眼中乃是虚空琐屑的,恶劣败坏的。虽然那些提倡遗传的人,把这种崇拜描绘得很美丽,而保罗也认为它们确是炫耀着一种智慧;但是因为神重视顺服胜过一切献祭,所以这就足以将凡不为神的命令所裁可的崇拜方式,加以排斥了。

我们现在讨论以上所列基督教教义第二件主要的事,那即是认识得救的源头。认识得救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我们必须感觉到自己的可怜,满怀沮丧,好像心灵丧亡了一般。这种结果之得以产生,乃是由于我们本性上的败坏——这种败坏在我们心中产生对神的不信和背叛,骄傲,贪婪,情欲,以乃一切邪情,并使我们厌弃一切正直与公义,作罪的俘虏——在我们面前暴露为罪恶之源;又是由于每个人既显为有罪,就感到沮丧,对自己不满,将自己和一切所有的都算为粪土。在另一方面,良心既被传到神的审判台前,就自觉处于咒诅之下,并且有如接到了永死的警告一般,对神的忿怒恐惧战兢。我说,这乃是达到得救之路的第一阶段。在这阶段中,罪人为罪所压,俯伏在地,对属世的救援绝了望,然而他却并不刚硬反对神的义,或变为愚笨无情,反倒焦虑战兢,痛苦呻吟,哀求救援。他从这里当进到第二阶段,即因认识基督而复苏。因为我们上面所描写的人,除归向基督外,别无路可走,只有投靠基督,才能脱离凄惨。但人要这样在基督里寻求拯救,就非觉得基督的权能不可;那就是说,人必须承认基督是使我们与父和好的惟一大祭司,又承认他的死是那使人罪得赦免,满足神公义的要求,并达到完全的义的惟一献祭。总之,他不把得救的善工和基督平分,却承认他只靠白白的恩典才在神的眼中得以称义。从这一阶段他也必须再进到第三阶段。他既认识了基督的恩典和他死而复活的效果,就以坚定不移的信心安息在他里面,确实觉得基督完全属于他,他在他里面有公义有生命。

现在请看这教义是如何可悲地被曲解了。关于原罪一题,经院学者提出了使人困惑的问题,他们尽其所能将此致命的病症说开,只把原罪当作身体上过度的嗜欲而已。他们对于那产生不信和迷信的虚妄理智,对于内在灵魂的败坏,对于骄傲,野心,固执,以及邪恶的其他秘密源头,却一字不提。他们讲道,也并不纯正一些。至于那在路德以及别的改教家出现以前所流行的自由意志说,除了使人对自己的德行充满自负,夜郎自大,容不下圣灵的恩典和援助以外,还有什么影响呢?但又何必多论及此呢?我们的对敌对什么也不比对“称义”一点,即对称义是由于信还是由于善工一点,更是尖锐同我们争持,更是顽强反对我们。他们总不让我们称基督为我们的义,将这光荣归于他,除非我们同时也把他们的善工算为称义之一部分。争论之点并不在善工是否当为虔诚人所奉行,或是否为神所悦纳所奖赏;而是在善工凭本身的价值是否使我们与神和好,我们是否因善工而赚得永生,善工是否可以满足神公义的要求而除去我们的罪债,且使我们靠它们作为得救的根据。我们咎责那吩咐人注重自已的善工胜于注重基督的错误,即靠善工以求在神前赎罪,邀宠,承受永生,总之,以求在神前称义的错误。第一,他们是以善工的功德自夸,好像神欠了他们的债一般。这样的骄傲岂不是心灵致命的麻醉么?因为他们不崇拜基督,却崇拜自己,本来是沉溺在死亡的深渊,却梦想自己有生命。也许有人说,我在这事上言过其实,但是无人能否认,一般教会和经院中的陈腐教义都是说:我们必须靠善工以邀神宠,承受永生;凡不出于善工的得救盼望,都是卤莽僭妄的;我们得以与神和好,乃是靠着善工的补偿,而非靠白白的赦罪;善工之有功劳使人获得永恒的救恩,并不是因为它们靠基督的功劳而白白地算为义,而是遵守律法所应得的;每当人丧失神的恩典,其所以能再与神和好,并不是靠白白的赦免,而是靠他们所谓补罪的善工,这些善工是以基督和殉道士的功劳为补的,只要罪人是配受这种援助的。显然,在路德为世所知之前,众人都为这种不虔的教义所迷惑;即在今日,我们的对敌攻击我们的教义,没有比对这一部分来得更剧烈顽强的。

最后,另有一个最害人的错误,不但是占领人的心,而且是被认为主要信条之一,凡虔诚人都不得怀疑的,那就是,信徒当不断地对自己蒙神恩一事存犹疑不定的心。魔鬼的这一提示把信心的能力完全消灭,把基督赎罪之功毁坏,把人的得救推翻。因为正如保罗所说的,只有那使我们的心中满有信靠,而且使我们在神的面前坦然无惧的信心,才是基督徒的信心(罗5:2)。保罗在另一经文上所说:“我们所受的乃是儿子的心,因此我们呼叫阿爸,父”(罗8:15),也是本于这种信心。

我们的对敌要他们的门徒存犹疑的心所发生的影响,岂不是使他们不再信靠神的应许么?保罗辩论说:“若是属乎律法的人,才得为后嗣,信就归于虚空,应许也就废弃了”(罗4:14)。为什么呢?因为律法使人怀疑,不让人有坚定的信心。但是他们所梦想到的信仰,却将人排除于保罗所要人具备的信靠心之外,使人再回到怀疑的境地,被风吹动,如芦苇一样。他们一将得救的指望建立在善工上,就无怪他们陷入这种谬妄之中。从这样一个悬岩上,他们就不能不跌倒。因为人在他的善工中除找着怀疑和失望外,还能找着什么呢?因此,我们看见错误引起错误。

皇帝陛下,和显赫的王侯,这里请回忆上面我所提到的,那即是教会的安全维系于这一教义,正如人的生命维系于灵魂一般。倘若这一教义的纯全稍被破坏,教会就受了致命伤;所以我一经证明这教义大部分被消灭了,就不啻是证明教会被引到了灭亡的边缘。以上我不过仅仅提一提,我将更明白述说。

现在要讲到我曾比之于身体的那些事,诸如教会的治理与圣礼的施行等。这些事外表虽然无瑕,但它们的教义若一旦被颠覆,它们的能力和效用也就丧失了。若是它们的表里都不健全,那么将怎么样呢?而事实果真是如此,那是不难证明的。第一,讲到圣礼,他们把人所设立的仪式与基督所设立的奥秘同列了。因为他们囫囵吞枣,接受七个圣礼,其实基督所指定的,只有两个,其余都不过是人所设立的。然而他们竟认为神的恩典与之相连,好像基督确实临在其中一般。再者基督所设立的两个圣礼也竟被败坏了。洗礼为一些冗赘的东西所掩蔽,以致很难找到原来纯正的洗礼的痕迹;至于圣餐,它不只是为表面的仪式所败坏,而且它的形式也完全改变了。基督所吩咐应作和应循的次序,本来是十分清楚,但他们蔑视主的命令,用一套戏剧般的表演来替代圣餐。弥撒和主的真正圣餐有什么相同之处呢?基督吩咐信徒同领他的血肉的神圣象征,但是我们在弥撒中所看见的,倒不如称之分领来得妥当些。因为神甫把自己与会众分开,独自吞咽那理当带到会众当中同领的圣餐。于是他俨然为继承亚伦的人,佯为百姓献祭赎罪。但是基督何曾一次提到献祭呢?他只吩咐我们拿着,吃,喝。谁授权给人将拿着改为献上呢?这样一个改变岂不是使基督永远不可侵犯的命令屈辱于他们的诡计么?这诚然是一个使人痛心的恶行。但更坏的,乃是将弥撒用为可以给活人死人获取恩典的迷信。这样一来,基督受死的功效就变成一种徒然的舞台扮演,又将他的永恒祭司职的尊荣从他夺来而归于人了。倘若有时百姓被召来领圣餐,也只许他们领受一半。为何这样作呢?基督举杯给大众,吩咐大家都喝。人却反乎基督的命令,禁止信众领杯。这样,在圣餐中由基督的权威连结而不可分解的表记物,就被人任意分开了,此外,他们对洗礼和圣餐的祝圣,也与魔术的念咒无异,因为他们应用吹气,低语,和种种听不懂的声音,就以为他们是在行奥秘。好像基督要人在举行宗教仪式时,应将他的话含糊说出,而不清楚说出一般。福音书将洗礼的能力,性质和效用说明,并无含糊之处。在圣餐中,基督并未对饼喃喃而言,而是用很清楚的话对使徒宣布应许,并添上命令说:“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他们不举行这种共同的记念,却低语作驱邪密咒,那是正如我所说的,适合于魔术,而不适合于圣礼。我们这里所控诉的第一点,乃是他们用炫目的仪式来娱百姓,对圣礼的意义和真理却一字不提。因为若不照着神的话将圣礼中的表记所表达的讲明,圣礼就没有用处。所以若只把空的表象给人们以娱其眼,而不使他们听到那可以指导他们达于正当鹄的的道理,人们除表面的动作外就看不到什么了。从此就产生了瘟疫般的迷信:人们以为靠圣礼本身就可以得救,不必追求信心,悔改,甚或基督自己;又只重视表记,而不注重其所表的。不仅在粗俗的人中,而且在经院中,有一种不虔的教义到处流行着;认为圣礼本身有效,只要是没有大罪来阻其运行,而殊不知圣礼的目的和用处,无非是要领人归向基督。他们又变本加厉,在用荒谬的咒语,而不用虔诚的仪式将饼祝圣之后,便将它放到小盒中,有时庄严地捧着游行,使人向它敬拜祷求,以代替基督。因此一遇灾难临头,他们就投靠圣饼作为惟一的保护,用它为抵御一切不幸的符咒,且在求神赦免上,用它为最好的补偿;好像基督在圣礼中将他的身体赐给我们,是为要使它被各种荒谬糟蹋一般。基督的应许是什么呢,无非是每当我们领受时,我们即是分享了他的身体和血。他说:“拿着吃,这是我的身体;拿着喝,这是我的血。你们应当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难道我们看不见应许是有范围的,我们若要得着所应许的,就当自限于这范围之内吗?所以凡离开圣礼的合理用途的人,他们所得到的无非是普通未祝圣的饼,若认为还可以得到什么别的,乃是受了欺骗。此外,这一切宗教仪式都同样被滥用,那就是说,它们都被用来作为一种可耻的交易,好像它们是专为牟利而设立的。这交易也并非秘密地或怕羞地进行着;却是孜孜不息公开进行,如在商场一般。大众周知,在每一个教区中一个弥撒要卖多少钱。别的仪式也各有它们的定价。总之,凡关心的人,都必看见教会不过是普通商店,而且没有一种神圣仪式,不是在那里公开拍卖。

倘若我要将治理教会的错误详举,那是举不胜举的。所以我只举出那不可掩饰最丑恶的。第一,那为基督所设立的牧职,久已为他们所废弃。他任命主教和牧师——不管他们有何名称,自然是如保罗所说,要叫他们以健全的教义去造就教会。根据这一观点,他们若不履行教导的职责,就不是教会真正的牧者。但是在今日,几乎一切拥有牧者名称的人,都将教导之责委给别人。在主教中,百人中难有一人升登讲道台去教导百姓。这是毫不足怪的,因为主教职堕落成了世俗的权位。而低级的牧者,若不是以自己行了那些与基督命令无关的琐事为尽了责,便是效法他们的主教,甚至将这一部分的责任也抛到别人肩上。因此神甫职出租,并不下于农场出租。还有比这个更难堪的么?基督所命令的属灵治理竟完全消失了。他们反引进了一种新奇杂乱的治理。不问它以什么名称来流行,都与属灵的治理不伦不类,恰如今世与基督的国不伦不类一般。若有人提出抗议,说那些疏忽职责的人之过失,不应归之于圣职本身,我便要回答说,第一,这种恶行是如此普遍流行,可以说是成了常态;第二,就令一切主教和主教以下的长老,都各守岗位,履行今日人们认为他们所应尽的职责,他们也并未履行基督设立圣职的原意。他们在教会中或唱唱或喃喃,穿着舞台上一般的礼服炫耀自己,表演许多仪式,但教导百姓,却是绝无仅有的事。然而,按着基督的教训,凡不以主的道来喂养他羊群的人,就不配自居主教职或牧者职。

治理教会的人理当品行胜过别人,并以圣洁生活为榜样照耀人,但是今日供圣职的人,在这方面与他们的职位多么不相称阿!当举世腐败达于极点时,没有比供圣职的人更耽于各种邪恶的了。我很愿他们凭自己的清白来驳覆我所说的。我会多么高兴立刻收回我的话。但是他们的恶行暴露于众人的眼前。他们的贪婪和掠夺,他们不可容忍的骄傲和残酷,都暴露出来了。邪荡的夜饮和舞蹈,赌博的狂热和应酬,极尽放荡的能事,成了他们家中的常事,同时他们以竞向奢侈豪华为荣。姑置别的事情不言,单说他们所引以为荣的独身主义,是如何污秽呢!将他们的穷凶极恶揭开,我实在是引以为耻;倘若它们是能以用缄默纠正的,我宁愿闭口不言。我也不愿泄漏他们暗中所行的,他们昭彰的秽行就足以定他们的罪。请问有多少神甫是免于嫖娼呢?他们的居处因每日的淫猥而有臭名的,有好多呢?名家巨室被他们的淫荡行为所玷污的,有好多呢?就我这一面来说,我并不喜欢也并不存心要暴露他们的恶行,不过,我们必须看出今日神品阶级的品行与那作基督和教会的真正牧师的品行,有何等天壤之别。

关于教会的治理,另有一重要的方面,乃是关于治理者的正当选举和按立。神的话乃是测验此种任命的标准,而且有许多现存的古教会会议的教令,极小心明智地指示了正当的选举法。让我们的对敌提出那里有一个符合教令的选举例证,我就甘愿服输了。圣灵藉着保罗的口(达提摩太和提多的书信)以及古教父的法规,命令一个牧师必须经过什么考验,这是我们知道的。而今日任命主教时,那里曾有这种考验呢?不但如此,升任主教的人,有几个稍微具有充当教牧所不可或缺的资格呢?我们知道昔时使徒按立教牧所用的规矩——这规矩为后来初期教会所遵循,最后为古时教条命令人遵守。倘若我控诉说,今日已将这种规矩推翻摒弃,这控诉岂是不公平呢?一切光荣的事岂不是都被糟蹋,而圣职也岂不都是用最可耻和最凶恶的手段获得么?事实昭然若揭。因为一切教会的尊荣,若不是为一定价钱所贿买,就是为暴力所袭取,或是为恶行所取得,或是为阿谀所获致,有时甚至作为淫媒或其他秽行的酬劳。总之,在这里所表示的无耻之行,较之任何俗世职位之获得更为可耻。

我巴不得那些主持教会的人,将教会的治理败坏时,只是个人犯罪,或至多只是以坏的榜样损害别人罢了!但是他们为害最大的地方,就是施行极残酷的专制,即施行对灵魂的专制。今日教会所夸耀的权能是什么呢?岂不就是那对人的灵魂无法,放荡,和毫无限制的控制,使之屈服于最凄惨的捆绑吗?基督给使徒的权威和神给先知的权威是一样的,是确切规定了的,那即是对人作基督的使者。一成不变的规律乃是,凡受任为使者的,必须虔诚信守那差遣者的吩咐。基督差遣使徒明白地说:“你们往普天下去,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同时,他们要“传”“福音”,而不是传自己所喜好的事。若问继承他们的人接受了什么权威,我们就可引彼得的话,他吩咐凡在教会中讲话的,要讲神的道。然而目今管治教会的人,却擅自以为具有随己意说话之权,而且坚持他们一旦说了话,人就得绝对服从。也许他们要反驳说,这是一种诬谤,因为他们所取得的权利,不过是用权威来承认圣灵的启示罢了。因此他们坚持说,他们并没有使信徒的良心屈服于他们自己的诡计或任性之下,而只是使它们服从圣灵向他们所启示,而由他们向别人加以证实和公布的教训罢了。这种托词诚然很巧妙!无人怀疑,在凡由圣灵假手于他们所赐下的事上,自当毫不犹疑地顺服他们。但是当他们加上说,他们所教训的,无非是圣灵的真教训,因为他们是受了圣灵的感动,而他们所决定的,也无非是真实的,因为他们是坐在真理的座位上。那么这岂不是以自己的奇想来度量自己的权能吗?因为倘若他们的一切教令都须当作神谕来接受,那么他们的权能就是无限制了。那一个暴君曾如此古怪地滥用他百姓的耐心,甚至坚持他所宣布的每一件事,都须视同天命来接受呀!暴君固然要人服从他们的命令,而不问命令为何。但这些人还另有所要求。他们把自己所梦想的强加于我们,要求我们相信是圣灵在说话。

这样我们就看到这种捆绑是何等坚牢邪恶。他们既以这种权柄作为武器,就将信徒的灵魂牢笼了。他们律上加律,好控制人的良心。因为他们没有将这些律例限于外表的事上,反用来控制人的心灵。这些律例毫无止境,浩繁不啻是迷宫。有些律例真好像是特为鞭挞人的良心而订立的,而且严厉执行,好像它们包含着整个的虔诚在内一般。不但如此,人若违反神的命令,他们不是毫不过问,就是罚以轻微的补赎;但是人若违反他们的命令,却罚以最大的补赎。教会既为这专制的轭所压制,谁敢说一言提出抗议,谁就立刻被定为异端分子。总之,我们若想宣泄我们忧戚之心,就是大逆不道。他们为要保全这种不可容忍的控制,就颁布杀伐的教谕,禁止人民阅读并了解圣经,且对那些质问他们权柄的人大发雷霆。这种过分的严厉与日俱增,所以今日对于宗教问题,很少容人究问。

当神的真理为这稠密黑云所掩盖,当宗教为许多不虔的迷信所陷溺,当神的崇拜为可怕的亵渎所败坏,而他的尊荣也遭受屈辱,当救恩的益处为许多悖谬之见所抹煞,而人们又迷信善工,向任何地方,而不向基督去寻求救恩,当圣礼一部分被割裂,一部分为种种虚妄的搀入所玷污,又一部分为牟利的交易所亵渎,当教会的治理腐化,趋于混乱败坏,当那些坐在牧师职位上的人,第一因放荡生活而大大损害教会,其次又用各种错误的手段对人的心灵施行残酷凶恶的专制,把人如羊一般领到宰杀之地,于是便有路德马丁以及跟随他的人兴起,共同谋求改革之法,使宗教从诸般污秽中澄清,使教义返于纯正,使教会出悲惨之状而登安全之境。这也是我们如今还在奔赴的途程。

 

照我所提议的,现在我要讨论我们用来纠正这些邪恶的补救法。我并不拟描述进行之方式(容以后再述),而只求表明我们并无别图,只想多少改良教会的惨状。我们的教义曾被许多凶恶的诽谤所攻击,至今仍是如此。有些人在宣教时大声诋毁,另有些人用文字攻击。他们都收集各种材料,以期在无知的人中使我们的教义声名狼藉。但是我们所呈于皇上的信条,早已摆在世人的面前,业已明白证实我们不应为这种种恶意的咎责所搅扰。我们从过去以至如今都常作准备,好将我们的教义说明。总之,在我们教会中所宣讲的教义,无一不是我们所公开承认的。至于那有争论之点,也在我们的信条中清楚诚实地说明了,而凡与他们有关的事,也都曾经我们的作家详加处理,殷勤讲解。因此凡是公正的裁判者,对我们远离邪恶,必定感觉满意。无论对公正的或不公正的裁判者,有一点是必须很清楚,那就是我们的改教家对教会的服务是非同小可的,因为他们把世人从无知的黑暗中唤起来,研读圣经,努力使圣经易于了解,并对若干最有实际重要性的教义予以启发。他们的证道却大都是老妇荒谬的话,和杜撰琐细之谈。经院嚣然讨论问题,但很少提到圣经。那些治理教会的人只求防止他们的财源减少,因此很易容许凡可以使他们宝库充盈的作风。即令那些最有成见,在别方面对我们的教义大肆诋毁的人,也承认我们这方的人,多少改革了这些邪恶。

然而,我愿意承认,教会因我们的辛劳所获的一切利益,都不足以减轻我们的罪过,假若在其他方面我们对教会有何损害之处的话。所以务请你们查考我们的整个教义,圣礼的施行,以及治理教会的方法。在这三件事上,我们对古制所有的改变,无一不想恢复神之道里的确切标准。

我们且回到前面所采用的分类法。我们关于教义的一切争端,不外是关于对神的合理崇拜,或是关于得救的基础。关于对神的崇拜,无疑,我们劝人崇拜神,既不要呆板,也不要随便;我们指出应有的方式,但既不丧失应有的目标,也不遗漏任何达成这目标的事情。我们宣扬神的荣耀,远胜于过去所宣扬的,而且我们努力使他完美的荣耀更加为人所知。我们尽我们的口才,推崇神对我们的恩惠,同时呼召人对他的庄严表示尊仰,对他的伟大表示敬礼,对他的怜悯表示感谢,而且联合起来赞美他。这样,在人的心中就灌输了坚定的信靠心,随而产生祈祷;这样,人人也受了训练,而真正克已,使自己的意志既服从神,便抛弃自己的欲望。总之,神既要我们用心灵崇拜他,所以我们极力敦促人,以神所吩咐的属灵祭来崇拜他。

即令我们的对敌也不能否认,我们殷勤劝人只从神那里指望他们所愿望的好处,信靠他的权能,依赖他的善良,靠赖他的真理,全心归向他——全心满怀仰赖他,在有需要时投靠他,那就是无论何时,把我们所享受的好处都归于神,而且以开口赞美他来表现此意。为使人接近神而不受阻难,我们宣布说,在基督里有完全的福分泉源向我们开了,我们可以从其中获取所需。我们的著作和证道都见证我们如何孜孜不倦,时常劝人真实悔改,敦促他们完全弃绝自己的理智,欲望,和自己,好使他们只顺从神,不再为自己活,而是为神活。同时我们并不忽视那随革新而来的外表本分和善工。我说,这乃是确实的无误的崇拜方式,是我们知道为他所准许的,因为这是神的话所规定的,而且是基督教会中惟一蒙他批准的祭。

所以在我们的教会中,既然惟有神才受虔诚的崇拜而不带迷信的色彩,既然我们宣讲他的善良,智慧,权能,真理,以乃别的完全,比别人更全备,既然我们奉基督的名用真实信心来呼求他,用心和口来颂扬他的怜悯,而且不断督促人对他存朴实诚恳的顺服心;总之,在我们的教会中,既然除促进神的名被尊为圣之事外,别无所闻,那么,那些自称为基督徒的人为何要顽强反对我们呢?第一,因为他们不爱光倒爱黑暗,不能容忍我们受本分驱使而对到处可见的偶像崇拜所加的严厉谴责。当他们用像来崇拜神,假神的名设立虚妄的崇拜,向圣徒的像求告,将神的尊荣归于死人的骸骨,我们就要对这些和相类的可憎之事提出抗议,揭露它们的真面目。因为这个缘故,那些恨恶我们教义的人,就诽谤我们,指我们为异端派,说我们擅敢废弃古时教会所批准的崇拜。关于那常由他们高举作为护符的教会一名,我们随后要加以说明。目前我们只说,这种可恶的败坏既是如此昭彰,他们不但为之辩护,而且以之为真正的崇拜,这乃是多么荒谬!

双方彼此都承认,在神的眼中,拜偶像乃是极大的罪。但我们一攻击神像崇拜,我们的对敌便立刻反过来,支持他们口头上已与我们同意申斥的恶行。更可笑的,就是他们在同意我们对此字希腊文上的说法后,一转到拉丁文,就立刻反对我们的说法。因为他们坚决辩护神像崇拜,却申斥偶像崇拜——这些聪明人否认他们尊敬神像乃是崇拜;好像把它与古时的偶像崇拜比较,能以看出什么区别似的。拜偶像的人原来也借口说,他们崇拜有形体的像时,其实是崇拜其所代表的天神。我们的对敌还有什么借口呢?难道神会接受这种托辞么?埃及人从他们神学的奥秘中,提出狡猾的区分来掩护自己,难道先知们就不再斥责他们的狂妄么?古时犹太人崇拜铜蛇,作何想法呢?他们岂不是以之代表神而加以崇拜吗?安波罗修说:“外邦人崇拜木头,因为他们以为木头是神的像,然而那看不见的神的像,并不是在看得见的物中,而分明是在看不见的物中。”他们今日所行的是什么呢?岂不是俯伏在像前,好像神临于像中么?除非他们以为神的权能和恩典联系在书像和塑像之上,他们会向这些像投靠祈求么?

我尚未提到那更粗劣的迷信,而这些迷信不只是限于无知的人,因为它们乃为大众所赞成。他们供奉他们的偶像,有时是以鲜花或花圈,有时是以袍服,腰带,钱囊,以及各种琐屑之物。他们在其前点烛焚香,而且很严肃肩抬着游行,当他们向基渡甫若(Christopher),或巴尔巴拉(Barbara)之像祈祷时,口中喃喃念主祷文或天使的问安。神像塑得越美丽或越黑,地位也就越高贵。除此之外。他们又捏造奇迹来对它们加上一层钦仰。他们假称它们当中有些说过话,有些曾踏熄教堂中的失火,有些自动迁徙新的居所,有些是从天上降下。当举世为这种妄说充斥,不堪闻问时,我们依据神的道,恢复了一神的敬拜,我们在这件事上无可指责,不仅使教会澄清了偶像崇拜,而且也扫除了迷信,但只因我们抛弃神像崇拜——我们称它为偶像崇拜,而我们的对敌却称之为神像事奉——因此我们便被指控为破坏了神的崇拜。

但是,除圣经各处的明证外,我们也有古教会的权威作支援。那较纯洁时代的作者关于外邦人中拜偶像的弊端所述说的,与今日世上所见到的并无差异。他们论到这题目对当时人所斥责的,也可以用来斥责今日的人。至于我们的对敌指责我们抛弃圣徒的像和他们的遗骸与遗物。那是很易答复的。因为这些东西都不能比铜蛇更宝贵,而今日排除它们的理由,也并不下于希西家毁坏铜蛇的理由。今日人心蛊惑于偶像崇拜,除非将迷恋的源头具体清除,真是没有救药。经验证明圣奥古斯丁的意见是完全对的,他说:“凡望着偶像去祈祷或崇拜的,没有不想象偶像是在垂听他的。”(书信四十九)。他在注解诗篇一一五篇时,也说:“偶像有口却不能言,有眼却不能看,有耳却不能听,有脚却不能走,只足以将可怜的人引入迷途,而不能纠正他。”奥氏又说:“有形的像势必使那活在一个身体中的心灵,以为他所看见那与自己的身体很相似的像,也必具有相似的知觉力。”关于圣徒的遗物,世人之轻易受骗,几不可置信。关于救主受割礼的遗物,就可举出三件来;主被钉十字架原只有三根钉子,他们却陈列十四根出来了;兵丁拈阄所分的一件无缝外衣,他们陈列了三件出来了;安在十架上的罪状牌子也有了两块;剌主肋旁的枪也有了三根;而包裹主的身体在墓中的细麻布衣服也有了五套。此外,他们将主设立圣餐时的用具以及诸如此类无数的欺诈物,都陈列出来了。而且凡是有名的圣徒现在无一不是有两三个身体存在着的。我能举出某处有一块浮石,久被尊为圣彼得的头盖。羞恶之心不容我再提到那更丑恶的陈列品。所以,我们努力使神的教会免除这种污秽,而受谴责,真是冤枉。

关于神的崇拜,我们的对敌又对我们有所指控,因为我们放弃那适足以领人趋于假冒为善的虚空和幼稚的崇拜,而更朴实地崇拜神。我们在任何方面都未减损对神的属灵崇拜,这是事实可以证明的,而且,当这种崇拜大部分趋于废弃时,我们恢复了它原来的地位。请问他们所指斥我们的是否合理。关于教义,我可坚持我们是和先知们的立场相同。因为除偶像崇拜外,先知们指责人最厉害的,莫过于以神的崇拜是在于外表的炫耀,众先知所宣扬的总和是什么呢?乃是神即不寓于仪式中,也不重视仪式,他看人心中的信仰和信实,他命定并批准仪式,只是叫信徒用它们来作为信仰,祷告,和赞美的纯正操练。众先知的书都十分证明这一目的。正如我们所说过的,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比为这目的更加努力的。我们的对敌除非是厚颜无耻,就不能否认,我们改教家出现时,世人最是被这一种愚味弄瞎了眼。所以我们绝对需要用这些先知一般的指责来督促世人,猛力救拔他们脱离这种迷惑,使他们不再以为神是可以光用仪式来满足的,好像儿童是可以用把戏来满足的一样。同样最需要的,乃是竭力主张属灵崇拜的教义——这教义几乎从人心中消灭了。这两件事我们过去以至现在都信实奉行,那是我们的著作和证道所明白证实的。

在攻击仪式和废弃大部分仪式一事上,我们承认与先知有些不同。他们反对同胞将神的崇拜限于外表的仪式,却仍旧承认它们是神所设立的仪式;我们却指责人将这种尊敬给予人所设立的琐屑之事。先知们虽然指斥迷信,然而有许多仪式是他们不反对的,因为它们是神所命令的,而且对训蒙时代是合用而有益的;我们所纠正的那些仪式,乃是因疏忽而潜入或被误用,且与时代不合。因为倘若我们不要把事情弄乱,我们就决不要忽视旧约和新约时代之间的区别,也不要忽视那在律法时代所遵守而有益的仪式,在今日不但是肤浅无用,而且是谬妄有害的。当基督尚未显现的时候,旧约的仪式乃预表他,使信徒心中怀着基督来临的希望;但如今基督的荣耀已经显明出来,那些仪式就只足以把那荣耀掩蔽。我们也见到了神亲自所作的。因为神于一时所命令的仪式,而今已由他永远废除了。保罗曾讲明理由——第一,实体在基督里既已显明,预表就当然撤消了;第二,如今神乐意用一种别的方式来教训他的教会(加4:5;西2:4;14,17)。神既已将他所加于教会的束缚废除,请问还有什么事比人用一种新束缚来代替旧的,更为悖逆么?神既规定了一种新制度,人却设立一种与此相反,且为神明白弃绝的制度,那是何等僭妄呢?但最坏的乃是,神虽然时常严厉禁止各种由人所规定的崇拜方式,而今对神的崇拜竟都是由人所捏造的。那么,我们的对敌根据什么来喧嚷说,我们在这件事上将宗教抛于九霄云外去了呢?第一,我们所反对的,没有一件不是基督已经指为枉然的,因为他曾说过,用人的遗传来拜神乃是枉然的。倘若人只是枉然崇拜,也许情形尚可容忍;但是如我所说过的,神既然在许多经文上禁止任何未由他的道所裁可的新崇拜;他既然宣布他痛恨那捏造这种新崇拜的僭妄,而且要施行严厉的惩罚,那么很显然的,我们所发动的改革,乃是当前的迫切需要。

我并非不知道,要叫世人相信,神拒绝而且憎恶人用理智所设立的崇拜,乃是何等困难的一回事。这一方面的错觉有几个原因,正如古谚所说:“各人都以自己的为高贵。”因之,我们自己头脑中所想出来的,便使我们喜悦。此外,又如保罗所说的,这种人为的崇拜常多少是为显耀人的聪明。再者,人为的崇拜既大都有一种表面的豪华足以悦目,所以在适合我们那属肉体的本性上,它胜过那为神所吩咐所批准,却无炫耀的崇拜。但是在这一件事上,那蒙蔽人的了解力,贻误人的判断力的,是莫过于伪善。因为真正拜神的人本当献上心意,但人总要捏造一种完全不同的新方法去事奉神,其目的乃是给神一些外表的事奉,而将心意留归自己。再者他们以为若将外表的炫耀加之于神,他们就藉着这种巧计得以避免将自己奉献。因此他们宁愿自己无穷尽地费尽千辛万苦来奉行无数的崇拜,并宁愿徘徊于永久的迷宫中,却不愿用心灵和诚实来敬拜神。

那么,我们的对敌指控我们以便利和姑息去引诱人,乃只是诽谤而已。倘若任人随意选择,属肉体的人没有什么事不情愿去作,却不愿照我们的教义所规定的去崇拜神。应用信心和悔改的字眼是容易的,但作起来,是最难的。因此,凡以敬神在于信心和悔改的,必不放松训戒,反勉强人去走他们所最怕走的路。关于这一点,我们有事实可以充分证明。人愿让自己为许多严厉的律法所约束,为繁重的礼节所管辖,背负重轭;总之,没有什么烦恼是他们不愿屈受的,只要是不提起他们的心来。因此,没有什么事比我们讲道时所常提起的属灵真理更使人厌恶,也没有什么事比我们的对敌所坚持的炫耀更为人所好尚。神的威严叫我们无法完全取消对他的礼拜。所以我们既然无法避免必须敬拜他,我们就只得寻找间接的替代法,以免我们直接来到他的面前;或者说,我们藉着外表的仪式,如同藉着好看的面具一般,将我们内心的邪恶隐藏,并且为求不将心中的邪恶向神敞露起见,我们就用外表的各种敬拜作为隔离的墙壁。世人极不愿我们把他们从这些诡计中赶出来,因此大声抗议说,我们不该将他们从他们安然与神儿戏的隐秘处拖出来,而置于青天白日之中。

在祷告方面,我们纠正了三件事。我们废弃圣徒代求,领人回到基督,使他们奉基督的名向神呼求,又信靠基督作中保,而且我们教训人祈祷,第一要有坚固的信心,第二要有了悟的心,而不再像以前一样,用人所不了解的方言喃喃胡乱祈祷。他们在这里痛斥我们侮蔑圣徒,又骗去了信徒的最宝贵权利。这两种斥责,我们都否认。不让基督的职分归于圣徒,并没有损害他们,我们也并不剥夺他们的尊荣,除非那尊荣是因人的错误而卤莽地妄加于他们身上。我不提起任何不能用手指明的事。第一,他们祈祷时以为神距离得很远,若没有主保圣人来引导,就不能接近神。这种谬见不仅流行在不学无术的人中,甚至为那些自称盲人的导师所怀抱。他们找寻主保圣人,各人照自己的幻想而行。一人选择马利亚,又一人选择米迦勒,又一人选择彼得。他们很少将这种尊荣给予基督。若有人称基督为代求者,百人中鲜有一人不是如对新奇来表示惊讶的。所以他们都抛开基督,投靠圣徒的护庇。迷信越来越深,直至他们胡乱呼求圣徒,像呼求神一样。固然我承认,当他们要说得更确定一些的时候,他们只是要求圣徒用祷告在神前援助他们。但是他们时常淆乱这种分别,有时求告神,有时又求告圣徒,随着一时的行动为转移。每一位圣徒又有其特定的范围。一位管下雨,另一位管天晴,一位救人脱离发热,另一位救人免于行船遇险。且不说这些流行各教会中的异教欺骗,只说以下所提的一种邪恶也就够了,那就是世人从这里或那里邀请代求者,却忽视神所立的惟一代求者基督,并且他们信靠神的保护,逊于信靠圣徒的保护。

但是那些咎责我们的人,即那些比较多主持公道的人,却仍指责我们太过于将圣徒从祈祷中完全排除了。其实我们是忠心遵守最高的师傅基督和先知与使徒所定的规律,又毫未遗漏圣灵在经上所教训的,或神的仆人从世界开始以至使徒的日子所实行的;请他们告诉我,照他们看,这有何罪呢?圣经上没有什么题目比对祈祷的正当方法,更是为圣灵所小心指令了;但圣经上从未有一字教训我们去求援已死的圣徒。信徒所献上的祷文,有许多现尚存留。它们当中没一篇祷文求告已死的圣徒。诚然,有时以色列人求神记念亚伯拉罕,以撒,雅各以及大卫,但是他们这样行,只是求神记念他和列祖所立的约,并照他的应许赐福给他们的后裔。因为恩典的约——至终在基督里得了印证——─是由那些圣列祖用自己的名义和他们后裔的名义领受了。所以,以色列教会的信徒这样提列祖的名,并不是求死者代祷,只是祈求神记念所赐给他们的应许,直到它由基督完全印证。这样,他们抛弃主所命令的祷告方式,而毫无命令和成例可援,就于祷告中引入圣徒的代求,这是何其高傲,使人受迷惑呢?为要简短地结束这一点,我要依凭保罗的话,即凡不出于信心的祷告都不是真的,而信心是从神的道来的(罗10:14)。倘若我未加误解,这些话便分明表示神的话是祈祷的惟一可靠根基。他虽在别处说,我们生活中的每一行动都有须先有信心,即须先有良心上的保证,但他也表明在祈祷上较之在别的事上更须如此。然而,更直截了当的,乃是他说,祷告是靠赖神的话。这就好像他曾禁止我们张口祈祷,一直要等到神将他的话放到我们口中一般。这是我们的铜墙,整个地狱的力量虽企图冲破它,也是枉然。既然有一个明白的命令,叫我们只呼求神;既然只有一个中保赐给我们,为我们代求以支持我们的祷告;既然神又加上应许,说我们奉基督的名所求的必然得着,那么人们就得饶恕我们,倘若我们是随从神的可靠真理,而不是随从他们的琐屑杜撰。那些在祈祷中引进死人的代求,藉以获得援助来更易于达到目的的人,理当证明两件事中之一件:或是他们被神的话如此教导,或是人可随自己的喜好任意祈祷。对于第一点,显然他们是毫无圣经的权威,也毫无这种代求的例证;对于第二点,保罗曾宣布,除受了神的话教导当如何祈祷的人外,就无人能呼求神。虔诚人据此在祷告的时候才满有把握。属世的人祈求神,同时却怀疑祷告会成功。因为他们既不信靠神的应许,也不明白由中保一定得着他们所祈求的东西之意义安在。再者,神曾命令我们到他的面前来,不怀疑惑(太21:22)。因此,凡出于真实信心的祈祷,必蒙神悦纳;而没有信心的祈祷反使神与我们远离。这就是分辨真正的祈祷和异教徒亵渎神的游移祷告的记号。诚然一旦没有信心,祷告就不再是对神的崇拜。雅各指着这一点说:“若有人缺少智慧,就当祈求神;但只要凭着信心求,一点不疑惑。因为凡疑惑的人,就像海中的波浪,被风吹动翻腾”(雅1:6)。凡对真正的中保基督没有信心的,竟至于在怀疑和不信中动摇,也是不足为奇的。正如保罗宣布说,只有靠基督,我们才能放胆无惧来到天父面前。所以,我们教训凡归向基督的人祈祷时,不要再像以往一样怀疑和动摇,但要坚信主的话,这话一旦渗透心灵,就能驱除一切与信心不相容的疑惑。

现在我们还要指出祈祷的第三种错误,就是已经由我们纠正了的。人大都用不明白的言语来祈祷,我们却教训他们当用悟性祷告。所以我们的教义教训每一个人,当他私自祷告时,他当知道他向神所求的,而我们教堂中的公祷,务必叫众人都能了解。纵使神对这一点未加指点,按理也必须如此。因为祷告的用意乃是将我们的需要禀告神,在他面前倾心吐诉。但是,在祷告时将舌头动动,却既无思想,又无意义,就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和祈祷的用意相左了。然而今日竟如此荒谬绝伦,把凡用通俗的话祈祷的人,几视为是冒犯了宗教。我能指出一位大主教,他威胁着若有人用别的话而不用拉丁语背诵主祷文,他要将他们下狱,并处以更重的补赎。然而一般人都相信,人在家中祷告,无论用什么言语,都不关紧要,只要他的意向是在于祷告;但在教会中,礼拜的严肃就需要用拉丁语来措辞祷告。

前面我说过,坚持用无意义的声音和神谈话,似乎是一种怪诞的事。即令神未表示不悦,人的天性不假规劝,也必然拒绝这样行。此外,从圣经的教训易于推知,神对此种捏造何等憎恶。关于教会的公共祈祷,保罗说得最清楚,即是若用不明白的言语来祈祷,没有学问的人就不能说阿们。尤其可怪的,乃是那些首先提倡这种荒谬办法的人,竟敢厚颜坚持说,保罗所认为荒谬绝伦的事,恰是使祈祷增加严肃的。在我们的教堂中,一切公共祷告都用通俗语言,并且男女同声唱诗篇。我们的对敌若要讥笑我们,让他们去讥笑罢,只要圣灵从天上替我们作证,却对别处所发淆乱而无意义的声音予以厌弃就是了。

第二宗主要的教义,即得救的根据,以及获得救恩的方法,牵涉到许多的问题。我们若告诉一个人说,因为他自己除罪与死以外没有什么,所以他要在自己以外,即在基督里寻求公义和生命,立刻就有一个关于意志自由和能力的争端引起了。因为人若自己有些事奉的能力,他就不是完全靠基督的恩典得救,而是一部分是靠自己得救。反之,人得救若全部是由于基督的恩典,人自己就没有获得救恩的能力。我们的对敌虽然承认,人的一切善工乃都靠圣灵的援助,然而他们以为人在行善上也有一分。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人因始祖的堕落在本性上所受的创伤是如何深刻。无疑他们同意我们的原罪论,但是他们后来减轻原罪的影响,认为人的能力只被削弱,并未完全败坏。所以他们的看法乃是,人既被原来的败坏所玷污,因之能力被削弱,不能行义;但是既为神的恩典所援助,那么他自己还有一些东西可以贡献出来。但我们如何讲呢。虽然我们不否认人既受圣灵的引领,他的行为就是自发的,而且是出乎自由意志,然而我们认为人的整个本性,既是如此充满败坏,他自己就决不能行善。如此,我们就与那反对我们教义的人不同意了。他们既不使人充分谦卑,又不合理地估计重生之福;我们却叫人完全俯伏在神前,使他深深感到毫无属灵的义,使他学会完全而非部分地从神那里去求。照有些不很公道的裁判者看,也许我们的主张太过分;但是我们的教义并无谬妄之处,与圣经和古代教会的主张也并无不合的地方。不但如此,我们毫无困难地可以引用奥古斯丁的话来证实我们的主张;所以有些人,在别的事上虽不满意我们,但他们在这一件事上的见解较为健全,对我们并不贸然反对。正如我曾提到,我们与别人不同的,只在于这一点,即我们使人深知自己的穷困无能,就更有效地使他有真谦卑,领他抛弃一切自信,完全投靠神;同样,我们使他更加感恩,领他照他所当行的,将他所有的一切善事都归于神的慈爱。反之,他们却以人自己有美德的谬见去麻醉人,使人濒于毁灭,并激动人起不敬虔的高傲心去反抗神,将称义的荣耀归于神并不比归于自己的更多。除这些错误之外,他们再加上第三个错误,即是在讨论人性败坏时,常终止于那较粗鄙的肉欲,而不提到根深蒂固更严重的罪;所以由他们所训练出来的人,容易赦免自己最恶浊的罪,只要它们隐藏得住,就好像完全无罪一样。

次一问题是关于善工的价值和功德。双方都给善工相当的赞美,我们也不否认神为善工留下了赏赐。但是我们要保留三点,而这三点正是我们对得救之工所余下的的争辩的关键所在。

第一点,我们主张,不问人的善工为何,他在神前得以称义,只是由于神白白的怜悯;因为神不计较人的行为,在基督里白白收纳人作儿女,将基督的义归于人,好像是人自己的义一般。我们称这义为信心的义,那就是说,当人不再依赖善工时,他就确实感到那在神前蒙悦纳的义,不是自己所有的,乃是从基督那里得来的。世人所常常犯的错误(因为这个错误几乎在各时代都流行),乃是假想自己虽然一部分有缺点,还是可以靠自己的善工多少获得神的恩眷。但是经上说:“凡不常照律法书上所记一切之事去行的,就被咒诅。”一切按善工受判断的人,势必都伏在这咒诅下;除那些对善工完全放弃依赖,披上基督,仰赖神白白悦纳,得以在基督里称义的人以外,没有人能免于这咒诅。所以我们称义的根据,乃是神叫我们与他自己和好,不是看我们的行为,只是看基督,并且由于白白的拣选,叫我们不作可怒之子,而作他自己的儿女。若是神看我们的行为,他就看不出有任何爱我们的理由。所以他必须覆盖我们的罪,将基督的顺服归于我们(因为只有这顺服才能经得起神的检查),因基督的功劳,接纳我们为义。这乃是经上明显的和一致的道理,正如保罗说:“有律法和先知为证”(罗3:21);福音也这样讲明,若要有一更清楚的准则,乃是不可能的。保罗将律法之义和福音之义加以比较,以前者在于善工,后者在于基督的恩典(罗10:5以下)。他并不将福音之义分为两半,一半归于善工,一半归于基督;而认为我们在神前得以称义,是完全由于基督。

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得救的荣耀是否由我们和神平分;第二,在神面前,我们的良心能否安然信靠善工。关于第一个问题,保罗的判决乃是:各人的口都要“塞住,叫普世的人都伏在神审判之下”“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如今却蒙神的恩典,因基督耶稣的救赎,就白白的称义”;其目的是要“显明他的义,好使人知道他自己是义的,也是称信耶稣的人为义的”(罗3:19以下)。我们只是遵循这个定义,我们的对敌却坚持说,人因神的恩典称义,决非是指不给自己的善工保留一部分赞美。

关于第二个问题,保罗这样理论说:“若是属乎律法的人才得为后嗣,信就归于虚空,应许也就废弃了。”因此他下结论说:“所以人得为后嗣是本乎信……叫应许定然归给一切后裔”。(罗4:14,16)。他又说:“我们既因信称义,就得与神相和”(罗5:1);而不再在神前恐惧。他又暗示,各人从自己经验中都觉得,我们若仰赖自己的行为以求得救,我们的良心就只有战栗不安;只当我们专仰赖基督作为安全的避难所,我们才能心中宁静平安。我们在保罗的教义上不加上什么;但我们的对敌却把保罗所认为荒谬的狐疑不安的良心,作为信仰主要原理之一。

我们要保留的第二点,有关罪得赦免。我们的对敌既不能否认,人在世的时候蹒跚而行,又常跌倒,所以不问他们愿与不愿,必须承认人人都需要赦免,以求除去他们的不义。如是他们乃有各种想象中的补赎方法,以求使犯了罪的人可以买回神恩。在这些方法中,他们首先列着痛悔,其次列着所谓分外功德,再次列着神所加于罪人的各种补赎。只因为他们觉得这种补救之法仍不够所当补尝的,他们就捏造一种新的补赎法,即是所谓钥匙的利益。他们说靠着这些钥匙,教会的宝库就开了,凡我们自己所缺的,都由基督和众圣者的功德补满。反之,我们却认为世人的罪都蒙神白白地赦免,又认为除基督藉着他的死献祭赦免我们的罪所成就的补赎以外,再没有别的补赎。所以我们宣讲惟有基督的救赎,才能使我们与神和好,其他补偿概不作算,因为天父对基督的赎罪感到满足了,不需我们赎罪。在圣经上我们的教义有清楚的凭证,其实这教义不应称为我们的,反应称为大公教会的。因为使徒保罗所提出的惟一挽回神恩之法,乃是“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好叫我们在他里面成为神的义”(林后5:21)。在另一处他谈到赦罪,说,靠此法,义就不因行为而归于我们(罗4:5)。所以我们诚恳坚决主张,他们靠补赎以求与神和好并将神的公义所应加的刑罚免除的观念,乃是可咒诅的亵渎,因为它毁坏以赛亚论基督的道理——“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赛53:5)。

对于他们所虚构的分外功德,我们予以抛弃,是有着许多理由的。但其中最重要的理由有两个:一、说人能以对神行善过于他所当行的,这乃是一种不能容忍的意见;二、他们所谓分外功德,大都是指由他们的头脑所杜撰而强加于神私意敬拜,这种敬拜乃是徒劳无益,毫不能视为止息神怒的赎罪法。再者,将基督的血与殉道士的血混成一堆混杂的功德,或补赎,以赎罪所应受的惩罚,乃是我们从来所不能容忍的事,也是不当容忍的事。因为正如奥古斯丁说:“没有一个殉道士的血是为赦罪而流的。流血赦罪只是基督的作为,在这作为上,他所赐的,并不是叫我们模仿,而只是叫我们用感恩心接受”(约翰福音注释八十四篇)。利欧与奥氏表同意,在他的第八十一书信中写道:“虽然众圣徒的死在神眼中是可贵的,然而没有一个无辜人,因被杀便可以赎世人的罪;义人接受冠冕,却不能赐人冠冕,信徒的恒忍给人作了忍耐的榜样,却不能使人称义。”

我们的第三点异议是关于善工的赏赐:我们认为赏赐不在是靠善工本身的价值或功德,而只靠神的宽仁。我们的对敌固然也承认善工的功德和其赏赐并不相均衡,但他们却不注意这件事的最重要点,那就是,信徒的善工从不会纯洁得能蒙神悦纳而无需乎饶恕。我说,他们不想到这些善工总沾染污点,因为它们总不是照律法的要求对神有完全纯洁的爱。所以我们主张,信徒的善工总缺少那种毫无污点的纯洁,总不能经得起神的监察;不但如此,当它们被公义的严格规律考验时,它们多少是不洁的。但是神一旦以恩典来拣选了信徒,他就不仅喜爱他们自己,也喜爱他们的善工,而俯允加赏。总之,我们如何论了人,也要如何论善工,说,善工蒙悦纳,并不是因它们本身,而只是因基督的功德;它们本来足以使神不悦纳的缺欠,都因基督的献祭而得以掩盖了。这种看法在实用上是很紧要的,一则它使人敬畏神,不将那出于父的慈爱的,归于自己的善工;二则它最能安慰人,使人不至于沮丧,因为当人想到自己善工的缺欠和不洁时,它能使人想起天父宽容,乐意饶恕。

 

我们既已讨论主要的两宗教义,现在要讨论圣礼。凡我们对于圣礼的更正,没有不能根据纯正而可靠的权威来辩护的。他们以为有七个圣礼是由基督设立的。但是我们废弃了其中五个,证明它们是人所设立的仪式。不过我们承认婚礼,真是神所命令的,但不当列为圣礼。纵使那些由人所加添的仪式在别方面不是邪恶或无用的,可是将它们和基督亲口交给我们并乐意用来印证属灵的恩赐(这些恩赐不属乎人的权限,人也没有权利来证明)的圣礼分开,也并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争辩。圣礼将神的神圣恩典印证在我们心坎上,将基督提供给我们并将我们在他里面所享受的福分,有形地表达出来,这确实不是一件俗事。圣礼的功用既是如此,若不把圣礼和人为的仪式分辨,乃是把天和地混为一谈。这里他们犯了两重错误。他们既不分辨属人和属神之事,就将圣礼全部能力所依据的神的话极端贬损了,同时他们又妄想基督乃是那些发源于人的仪式的设立者。

同样我们也从洗礼上删除了许多加上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无用,一部分也是近乎迷信而可憎恶的。我们知道使徒们从基督所领受的洗礼仪式,和他们在世时所遵行以及后来遗留给后人的仪式。但是后来的世代不满意那为基督的权威所批准,且为使徒们所履行的简朴仪式。我现在并不拟讨论那些人后来加上圣油,盐,唾液和烛,是否有何坚强的理由。我只提说人所周知的,那就是由于迷信和愚妄流行,大家就都重视这些后来加上的东西,胜于重视真实的洗礼。我们也曾竭力抛弃那只重洗礼的外表举动而忽视基督的荒谬信靠心。在学院和讲道台上,他们推崇表记的效力,不教人去靠赖基督,反教人去信靠外表之物。最后我们在我们的教会中也恢复了施行洗礼时的古风,讲明其中所含的道理,也努力信实地讲明领受洗礼的益处和合理用处;在这一方面,即令我们的对敌也找不出理由来咎责我们。但是没有什么事比在人民面前陈列一个空场面,而对此奥秘不加解释,更与洗礼的性质不相合的。格拉典(Gratian)曾引过奥古斯丁的一段名言:“倘若缺乏道,水就只是一种物质而已。”奥氏所谓道,由他立即加以解明说:“那即是我们所传的信仰之道。”所以我们的对敌不能因我们不赞成他们只有洗礼的外形而见怪。因为这样作,乃是犯了把洗礼和其教训分开的亵渎罪,并将基督的设施破坏了。在施洗时他们另有一个在别处也见到的错误,即是他们的宗教行动,乃像念咒一样为人所不了解。

我已经说过,基督教会的另一圣礼——圣餐——不只是被他们败坏,而且几乎废弃了。所以我们必须更加努力恢复它的纯洁。第一,他们不虔敬地把圣餐视为一种献祭;这乃是许多荒谬的源头,非从人的心中除去不可。因为他们除了违反基督明显的设施而引入了献祭的仪式以外,又加上一层最有害的意见,说这献祭的行动足以赦罪。这样,那专属于基督的祭司职分的尊严,乃被移归于凡人,而基督的死的功效也归于他们的行动。因此他们也为活人死人献祭。所以我们将这种虚构的祭礼废除了,将那大都被废弃了的圣餐里的团契恢复了。他们认为只要人每年领圣餐一次,其余的时候只旁观神甫们所作的,也就够了;固然他们借口这是举行圣餐,却毫没有圣餐的痕迹在内。主的话是什么呢?他说,你们拿着吃。但在弥撒中,献祭代替了拿着,没有分发,连邀请也没有,神甫如同一个与会众分离的人,只为自己预备圣餐,这种作风和主的话比较,其间的差异是何其大呀!此外我们恢复人领杯的办法,这不仅是主所许可的,而且是主交给他们的,只是因撒但的建议(只能如此说)已被取消了。有许多仪式已被我们取消,一部分是因为它们过度增多,一部分是因为它们过分渲染着犹太教的色彩,另一部分是因为它们由无知的人所捏造,太不合乎这圣礼的庄严。即令在这些仪式中除由疏忽而潜入的邪恶以外,再没有别的邪恶,然而我们既看到一般俗人对之发呆,瞠目而视,这岂不便足以作为取消它们的理由吗?

我们更是必须排斥那虚妄的化质说,并排斥那保留和抬着圣饼游行的风俗。第一,这是与基督明显的话相违;第二,这与圣礼的本性极不相合。因为凡是圣礼,都有一个有形的象征,以符合它所代表的属灵真理。关于圣餐,保罗说得很清楚:“我们虽多,仍是一个饼,一个身体;因为我们都是分受这一个饼”(林前10:17)。倘若在圣餐中所吃的不是饼,所喝的不是酒,而只是哄人眼目的幻影,那么,那里有外表的记号来作为主的身体和血的象征呢?在此虚构之上老附着一个更坏的迷信,那即是,人依靠饼如同依靠神一般,并把它当神来崇拜,这是我们亲眼看见过的。圣餐本当是提高虔诚心向天的一种工具,圣餐的神圣象征物却被妄用到一种完全不同的目的上去了,人们以瞻望和崇拜那象征物为满足,而从不想起基督来。

用庄严的仪式来肩抬圣饼,或将它陈列在高处以资崇拜,乃是一种与基督所设立的圣餐完全不符的腐败行为。因为在圣餐中,主固然将他的身和血摆在我们面前,可是只为叫我们可以吃喝。所以,他首先命令我们拿着吃,喝,然后又加上应许,证明我们所吃的是他的身体,所喝的是他的血。所以,那些将饼保留,或肩着游行叫人崇拜的,既是将应许从命令分开,换句话说,即是将那不可分的结割断,他们固然自以为得到了基督的身体,其实他们所得的,只是自己虚构的偶像而已。因为基督以饼和酒为象征来将他身体和血赐给我们的这应许,只属于那些从他手中领受,而且照着他所吩咐的方式去举行的人;但那些败坏饼酒的正用的人,既没有基督的应许,就只有自己的梦想留给他们。

最后,我们于举行圣餐时恢复了给百姓说明这奥秘的办法;从前神甫们不但用大家不懂的话语,而且喃喃细语假装将饼酒祝圣了。他们在这里对我们无可指责,除非指责我们遵从了基督的命令。因为主并未用秘密魔术法吩咐饼变为他的身体,而只用明白的话向使徒宣布,他将他的身体赐给他们。

同时,我们对圣餐一如对洗礼一样,给人小心信实地讲明它的目的,功效,利益,和用途。第一,我们劝大家都存着信心来领受,以便心中辨明有形的象征所代表的属灵粮食,藉此他们的灵魂才得培养,承受永生。我们认为主在圣餐中用表记应许的,没有不实在表陈出来的;所以我们传讲,基督在圣餐中将他的身体和血赐给了我们,而且我们也领受了。我们在教训人说饼与酒是象征之后,又未尝不立刻加上说,有真理与饼酒相连,并由饼酒所表明。我们并不沉默而不宣布圣餐在我们身上所产生的优美果效,以及我们的良心所领受的生命和救恩的高贵保证。诚然,坦白的人都不会否认,我们对这一个庄严的圣礼比任何人都要讲解得更加清楚,都要赞美得更加备至。

在教会的治理上,我们除非有充分的理由,就与他们并无异歧之处。我们遵照使徒的规律和初期教会的办法恢复牧职,坚持凡治理教会的人,也必须从事教导。我们坚持凡不殷勤行使职务的人,不得继续任职。关于选择牧者一事,我们劝人当更加小心敬虔从事,我们自己也仔细这样行。大家都知道,主教们通过他们的副主教或代表所施行的考试是怎样的,我们甚至可以从它的结果上,忖度它的性质是如何的。用不着说,他们将许多懒惰无用的人提拔出来,担任神甫的职务。在我们当中,虽然有些牧师不是大有学问的人,然而一个人至少要能够任教,才得做牧师。至于一切的牧师没有都达到更完全的地步,则须多归咎于时代的不幸,而少归咎于我们。但是有一点,乃是我们现在而且常常都可以夸口的,那就是,我们在选举教牧上,比起别的教会来,并非是不谨慎的。我们的选择和考试颇为优越;尤为优越的,就是凡做牧师的,没有不称职的。因此,在我们的教堂里,没有不经常宣讲圣道的牧师。

我们的对敌若否认这些事实,就必使自己羞愧(他们否认如此显明的事,有什么益处呢?)。所以他们同我们争吵,第一是关于授职的权力,第二是关于授职的方式。他们引证一些古教条来将这事的主持权归于主教及教士。他们坚持这权柄是相承不断地从使徒传给了他们。他们否认这权柄转移于别人是合法的。我真愿他们能凭着他们的成绩配以保持他们所夸的地位。但是倘若我们第一考察许多世代以来主教是怎样达到这种尊荣的,其次考察他们在这种尊荣中怎样为人,最后,考察他们向来按立什么样的人来治理教会,我们就会知道他们所夸的那种统绪,是久已中断了。古教条规定,主教或长老候选人,在生活和教义上,都要经过严格的考试。这事可用北非第四次教会会议的议案为证据。再者,地方官和人民对那由教士提名的人有承认或拒绝的裁夺权,以免人民被迫接纳他们所不愿意或不同意的人。利欧在他的第九十书信中说:“治理众人的人,必须由众人选举;因为指派不为众人所知而又未经考试的人,不免是强迫众人接纳。”他在第八十七书信中又说:“我们要注意诚实人的见证,教士的提名,和地方官与百姓的同意。理智不容许有任何别的程序。”居普良也坚持同样的意见,强调说,按照神的命令,牧者必须在百姓的面前选举出来,好叫他由众人证明为适合的,有资格的。这一规法当教会情况良好的时候,通行了一个短时期;因为贵钩利的书札充分证明这规法为当日所小心遵守。

既然圣灵在圣经中将教导的责任加于一切主教,所以在古教会中,若将一个不能履行教导责任的人提名为主教,就要认为是一件怪事。在那时人不得以任何别的条件来做主教。对一切长老也有一样的规法,每人都必被分派到一个教区。因而教令规定:“他们不得涉身俗务,不得离教会远游,不得长久缺席。”省区会议教令又有规定,祝圣主教时,省内主教都要聚集,若是不便如此行,至少须有三位主教出席。这一个规律的目的,乃是使人不得以骚扰方式而强取,或以偷窃方式而潜入,或以间接诡计而暗入。按立长老时,每位主教召集他的长老会议。这些事本来可以用一篇论文来更详尽述说,更确切证明,但这里我只顺便提一提,因为它们足以证明这些主教用来蒙蔽我们的统绪烟幕,到底有多大的重要性。

他们说,基督将委派人管理教会的权力只遗留给了使徒;他们指控我们未经他们委任而行使牧职,乃是犯了亵渎罪,侵犯了他们的权力。他们如何证明这一点呢?他们说,他们是没有间断地承继了使徒。但是,他们在一切其他的事上既与使徒不同,这种理由岂算够了么?这种说法实在是可笑的,可是他们正是如此说。他们选举牧者,既不注意到被选人的生活,也不注意到被选人的教义。他们把人民的选举权剥夺了。上级教士甚至排除其他教士,掌握全权。罗马教皇又将这权从各省主教手中夺来,大权独搅。如是,好像他们是受委任来统治俗世的一般,最不关心主教的职务。总之,他们既不像使徒,也不像圣教父,他们运用诡计,假装是从使徒和教父不断相传下来的;好像基督曾订立规律,不问教会领袖的行为如何,他们都必被认为拥有使徒的地位,又好像这职分有如一种遗产一般,配与不配的人都同样领受。于是,就如论米利都人所说的,他们是预为防范,不让一个好人加入他们的社会;假如不留意让一个好人加入了,他们也不让他留下去。这里我是就一般的情况说的。我不否认他们当中也有些好人,不过他们若不是因恐惧而不作声,就是无人听他们的话。但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只知用烈火和刀剑来逼迫基督的真道,不容许人无虞地诚实讲说基督,用尽方法来阻挡真理,并竭力抵抗我们来提高那为他们所陷溺的教会,且怀疑一切对教会的福利深表虔诚兴趣的人,不是将他们排除于牧职之外,便是将他们当中已受职的撵出去。从这种人,我们果真能够希望他们亲手委任忠信的牧者去教导人纯正的宗教呀!

但是,贵钩利的意见既已变成了一句成话:“滥用特权的人理当丧失特权”,那么他们就当自己改头换面,选择贤能来治理教会,并采用别样的选举法;不然,他们就当不再抱怨别人,以不当或不法的手段来侵犯了他们所应有的权柄。或者,他们若要我说得更明显,他们就当用那与往日不同的方法来取得主教地位,又用不同的方法和样式来按立别人;他们若想要人承认他们为主教,就当履行职分,牧养信徒。倘若他们要保留提名和按立牧者的权柄,他们就当恢复生活和教义的正当和严格考试,这考试在他们当中已荒废许多世代了。有一个可抵得一千个理由的理由,那即是,任何人在行为上若表现为正道的仇敌,就不问他所夸耀的是什么头衔,他在教会中所有的真权威就都丧失了。我们知道古教会会议关于异端派所颁的训令,以及它们所留给他们的权柄。它们确实明白禁止人请异端派按立。所以,凡不以纯正的教义保守教会合一的人,都不能实在有按立权。我们认为今日那些奉主教之名治理教会的,不但不是忠心服务并保护纯正教义的,而且是它的最大仇敌。我们认为他们惟一的目的,乃是要放逐基督和他福音的真道,而赞同不虔敬和偶像崇拜,即赞同最有害而可怕的错误。我们认为他们不仅口头非难虔诚的真实教义,而且对那些要把它从荒废中恢复的人,大发雷霆之怒。我们为教会殷勤努力,扫除他们所设的许多阻碍,因此,他们乃认为我们是非法地侵犯了他们的权柄。

在授圣职仪式上,他们又借故来困扰我们。因为我们不膏牧者的手,不吹气在他的面上,不将白衣披在他身上,所以他们认为我们的授圣职礼没有正当举行。但是我们读到古时所用惟一授圣职仪式,乃是按手。其他仪式都是晚近的,而且无所依据,不过由大家小心翼翼地予以奉行罢了。但是这有什么重要呢?如此重大的事本需要一种超乎人的权威。所以,我们常因情势的要求,对那些人所捏造而未经神明白裁可的仪式加以变更,而对那些晚近设立的仪式则更不予注意。他们将圣餐杯和碟放在他们所按立为神甫的手中。为什么呢?乃为按立他们有权献祭。但这是根据什么命令呢?基督从未将这种职权授予使徒,也从未要他们的继承者如此行。所以他们因我们的授圣职礼而难为我们,乃是极荒谬的,因为我们在这件事上,既未违背基督的规律,也未违背使徒的作法或古时教会的风俗;至于他们自己的仪式,就是他们控诉我们加以忽略的,他们并不能根据神的道,健全的理智,或古代的遗传来加以辩护。

关于教会的治理,凡不桎梏良心或能保持秩序的规法,我们都欣然采纳;至于那些强迫加上,以束缚良心,或供迷信用途,而不能建立德行的规法,我们都只得一概废弃。我们的对敌始则指控我们过于苛求,行动急躁,继则控诉我们要摆脱教会的训导,以图放纵肉欲,为所欲为。但是,正如我已经说明的,对于凡足以使事情有条不紊的规矩,我们都恪加遵守,决不反对;至于那些被我们取消的规矩,我们不拒绝将我们其所以如此的理由说明。诚然我们不难证明教会的遗传已成为重担,倘若我们顾到她的利益,就必须减轻这重担。奥古斯丁用一段著名的控诉来痛惜当时的灾难,那就是说,教会原是因神发慈悲而有自由的,竟背负了重担,比犹太人的情形还难忍受(书信五十五)。自从那时代以来,教会的遗传几乎加增了十倍,而其严厉执行更是无限加增了。倘若圣洁的奥氏今日复生,看到那将可怜的良心压得呻吟憔悴的无数的繁重法规,他又将如何说呢?在另一方面,他若看到它们的严厉执行,又将如何说呢?我们的对敌或者要反对我们说,我们很可与奥氏一同惋惜凡使自己不高兴的事,但我们不当动手纠正。这种反对的话是易于驳覆的。因为这种害人的谬见,以为我们必须遵守人定的法规,乃是必须纠正的。我曾说过,我们对那些维持外表秩序的法规,并不否认理当小心服从,但是凡关于良心的规范,我们坚持除神以外,没有别的立法者。所以这种权柄只是属神的,神在经上许多地方将这种权柄归为己有。然而在这件事上,第一,神的尊荣原是不容贬损的,如今竟受了破坏;第二,良心的真自由原是保罗竭力主张决不可屈服于人意的,如今也遭了蹂躏。我们既应拯救信徒的良心脱离无理的捆绑,就必教导他们说,他们乃是自由的,不受人的法规所捆锁,而且这为基督的宝血所买来的自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若有人在这方面谴责我们,他就必须也谴责基督和使徒。我尚未将那使我们不得不反对遗传的邪恶加以数述。我只提出两种邪恶,凡公道的读者就必认为足够了。一种邪恶乃是,有些遗传既要求人行不可能行的事,其结果适足以使人趋于假冒为善,或陷于灰心绝望;另一种邪恶乃是,他们恰如我们的救主所指责的法利赛人,废弃了神的诫命。

此处我要引例来更加明白述说。

有三件事特别使他们恼怒我们:第一件事,我们以为任何一日都有吃肉的自由;第二件事,我们容许神甫结婚;第三件事,我们反对向神甫耳语秘密忏悔。

让我们的对敌来诚实作答吧。一个于礼拜五吃肉的人,岂不是比一个周年淫荡的人受了他们更重的刑罚吗?他们岂不是看一个神甫结婚,比他一百次行淫被拿,更是犯了大罪吗?他们岂不是轻罚那些轻蔑神的许多教训的人,而重罚那些忽略每年一次向神甫耳语忏悔的人吗?请问,以触犯神的圣洁律法为轻微可怒之罪,而以冒犯人的律令为不可赦的罪,这岂不是怪诞吗?这种情形我承认并不是空前的。因为如我所提过的,主指责法利赛人的罪恶,便是说:“这就是你们藉着遗传,废了神的诫命”(太15:6)。再者,保罗所说敌基督者的高傲乃是:“他坐在神的殿里,自称是神”(帖后2:4)。必死的人既高抬自己,将自己的规法驾临乎神的永恒命令之上,那么,神无可比拟的尊严在那里呢?我且不提使徒认为禁止吃肉和结婚,乃是魔鬼的道理(提前4:1-3)。那固然是很坏了;但极大的邪恶乃是将人高抬于神之上。倘若他们否认我的话,我就以事实证明。

守独身和耳语忏悔两规条,岂不是谋杀灵魂的么?他们的神甫都许愿终身守童贞,以后若娶妻就算违法。可是一个人若没有得着节制的恩赐,又怎么样呢?他们回答说:“不能有例外。”但是经验告诉人,最好是不将这一个轭加于神甫,免得他们关在欲火的炉中,永受焚烧。我们的对敌一再赞美童贞,也一再述说独身的好处,藉以证明禁止神甫结婚,并不是卤莽。他们甚至说此事是合理可敬的。但他们难道是要证明桎梏人的良心为合法么?这良心的自由不但是为基督所应许的,而且是为它用自己的权威和宝血所保障的。保罗亦未曾想要牢笼人(林前7:35)。那么,他们从那里得来这种新的特许权呢?他们虽把童贞抬得天那么高,这与神甫的独身有什么相干呢?岂不知神甫的淫猥已把整个空气都弄浊了么?倘若他们口头所许的贞操也表现在行为上,或者我会容许他们说,这是合宜的作法。但是人人都知道,禁止神甫结婚,就只是允许他们犯大罪,请问他们有什么脸敢来说,独身是美好的呢?至于臭名尚未四溢的秽行,我不必来与他们周详计较,且把它们留到神的审判台前,让他们在那里去谈他们的贞操吧!

他们要说,这条规律是加于那些自甘许愿的人身上。但是这些人岂不是不能不许愿守独身么?公布的条件就是,凡不先许愿终身守独身的人,不得作神甫,凡许了愿意的人,甚至违反自己的意志,也都得信守所许的愿,而毫无通融的余地。如此强迫的独身,他们还说是出于自愿。但是,任令那些善骋辞令的人,在经院中把结婚的不利和独身的益处说得天花乱坠,却不能证明引领可怜的人陷入可怕的罗网,使之终生挣扎,直至被扼死,乃是合理的事。可笑的事乃是,他们虽如此卑鄙,却仍假冒为善,不管自己的行为如何坏,只因自己没有妻室,便觉得比别人好。

关于认罪一事。情形也是一样。他们可以将认罪的好处都列举出来。我们却可以指出不少真可怕的危险,而且可提到许多由认罪而生极痛心的邪恶。我可说,双方都有理由来争辩。但基督的永远不变规律乃是,人不可仇役良心。这规律人不可随意变更或扭曲,而且若加以驳斥,未有不犯不敬虔之罪的。此外,我们的对敌所坚持的规法,只足以鞭达人的灵魂,至终将之毁灭。困为它要求每人每年一次对神甫认一切的罪;若不如此行,就没有得救的希望。其实凡是过来人都发现,那真正敬畏神的,即使要将所犯的罪认出百分之一来,也是不可能的。结果是,他们既无解脱之法,就灰心失望。再者,那些想要轻便求神赦罪的人,就在这种认罪中找着了假冒为善最好的掩饰。因为他们以为只要在神甫的耳中倾吐了他们所犯的罪,就在神的审判台前获得了开释,而这样一个解除罪的重担方便之门,就使他们更加大胆任意犯罪。他们心中既确认自己履行了法规所要求的,就以为认一些罪,便是认了全部的罪,其实,所认的罪还不及千分之一。试看我们的对敌是根据什么来说我们破坏了教会的训戒——而这只是因为我们力求将那些在残酷的暴虐下行将灭亡的可怜人救援出来,并将那些假冒为善的人从潜伏的地方拖到光天化日之下,好叫他们更加密切地省察自己,并对他们以前所闪避的神之公义,有一种更清楚的认识。

但是有人要说,不管法规有多少弊病,多么需要纠正,然而从别的方面来说,它们又神圣又有益,且因历史悠久而成为圣洁,所以不当这样立刻完全作废。

关于吃肉的问题,我的简单答复乃是,我们的主张与古时教会的主张相合。我们知道,在古教会中,人可以随时吃肉,或不吃肉。

我承认禁止神甫婚娶,并叫修士和修女许愿终身守贞操,乃是古制。但是我们的对敌若承认神的旨意重于人的风俗,那么,当他们明知神的旨意是在我们这一方面,支持我们的观点,他们为何要根据古制来同我们争辩呢?圣经清楚地说:“婚姻,人人都当尊重”(来13:4)。保罗也明明说到监督也有妻子(提前3:2;多1:6)。一般说来,保罗吩咐众人照着自己的气质都要婚娶,而把禁止结婚列为“鬼魔的道理”(提前4:3)。除非听从人是理当胜过听从神,不然,怎能拿人的风俗来反对圣灵所明白宣布的呢?试看他们在这件事上援引古教会的措施来反对我们,他们的判断是何等不公道。有什么古代教会的权威,是早于或高过使徒时期的权威呢?但是我们的对敌不能否认使徒时期准许一切教牧结婚,而且教牧也实行结婚。倘若使徒认为神甫们不当结婚,他们为何骗取教会这么大的一种恩赐呢?可是在他们之后,过了约二百五十年,直到尼西亚会议时,正如所左门(Sozomen)所记载的,才对教牧必须守独身的问题发生了争辩,但是帕弗奴丢(Pophnutius)使这一事件止息了。因为照记录所载,帕氏自己是单身汉,他宣称订立守独身的规法,乃是不可容许的,于是会议全体都接纳他的意见。但是后来迷信逐渐增加,以致那时所拒绝的规法,终于得以订立。在年代和作者皆不可考而竟被称为使徒的教条中,有一条规定说,除歌诗者和读经者之外,教士任职之后,概不得婚娶。可是有一更早的教条,不许神甫和执事以宗教为借口,离弃妻室。干革拉(Gangra)会议的第四教条载明,人若对结婚和不结婚的教士加以区别,而于结婚的教士领崇拜时故意不出席,是要被咒诅的。由此看来,那些时代较之后来的时代,显然还是要公道多了。

然而,我对于此题并不要在此详加讨论。我不过要在此顺便表明,在婚娶的事上,最初较纯洁的教会并不如我们的对敌所想象的,与我们的主张相反。即令是相反,他们为何这般凶猛来指控我们,好像我们将神圣和凡俗的事淆乱了,又好像我们不能反驳他们说,我们远较他们更与古教会相符呢?古人不许神甫结婚,我们却准许!他们对他们当中普遍的淫荡有什么话可说呢?他们自然否认他们是赞成淫荡。但是,倘若他们要恪守古教条,他们就当较严厉地惩罚此种行为。新该撒利亚会议对一个长老结婚所加的处分是撤职,而对一个犯奸淫罪的处分则更为严厉,除撤职外,还要逐出教会。今日神甫结婚,认为是大罪,而对于他百次的淫乱行为,却只罚一宗小款。那些最初通过独身法规的人,若今日还活着,目击这种情形,他们必首先废除这一法规。然而正如我已经说过,在神亲自公然宣布我们无罪的事上,若依据人的权威来定我们的罪,那乃是极不公道的事。

关于认罪一事,我们更可简捷申辩。我们的对敌不能证明在英诺森第三之前,有必须认罪的规定。他们与我们争执这般厉害的这种专制,在一千二百年中并不为基督教世界所知。他们要说,但是拉特兰(Lateran)会议曾颁布这种教令呀!诚然!但这教令不过如其他许多教令一样,不值得重视。凡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那些时候,是又无知又残暴的。这正与通常所见的相符,即最无知的治理者,也即是最专横的人。一切虔诚人都可以与我表同意,那些自以为受这法规拘束的人,是陷于怎样的混乱中。这一法规除残酷地鞭笞人的良心外,更是僭妄亵渎神,说它是为赦罪所必须的。因为他们妄以为除那些肯向他们认罪的人外,无人能获得神的赦免。请问他们这样作,岂不是自己规定罪人与神和好的方式,将神所白白赐与的赦免阻住,直到人履行了他们所加上的条件么?在另一方面,一般人却为一种最有害的迷信所宰制,认为自己只要在神甫耳中倾吐了所犯的罪,就完全无罪了。许多人滥用这种见解来更加放纵犯罪;即使那些较为敬畏神的人们,对神甫也比对基督更加尊重。那公开严肃的认罪(居普良称之为当众认罪exomologesis),即古时痛悔者与教会和好所必须履行的认罪,若不越过它原来成立时的目的,凡是头脑清楚的人,没有不乐意接受的。总之,在此事上,我们与古教会并无争执,我们照所当行的,只愿望从信徒的颈项上除掉一种近来所加上的专制。此外,若有人想得到慰勉和启迪,私自到牧师那里,将心中的烦恼倾吐,我们也并不反对,只要他来,是出于自愿而非勉强。我说最好让各人在这事上,自由按他觉得对自己最方便的去行;不要以固定的规法来束缚人的良心。

我望陛下,以及诸显赫王侯,对这辩护认为满意。这自然是公道的。

 

但是我们所提出的控诉,说真理被败坏,整个的基督教被许多瑕疵所玷污,是无论多么正当,那些批评我们的人,却仍然否认这足以成为扰乱教会,震动世界的原因。

我们诚然并非愚笨得不知道极当避免扰乱,也并非野蛮得看到今日教会的祸犯而无动于心,甚至要战栗起来。但是将目前的扰乱归咎于我们,那怎能算是公道呢?它们完全不是由我们激起的。那些激起目前纷扰的人,有何脸面来指控我们犯了扰乱教会的罪呢?这就等于狼抱怨羊了。

当路德最初开始改革时,他温和地提出几个碍难容忍的极大弊端。他是以谦卑从事,表示他愿意看见改正,并无意要亲自动手。谁知对敌竟鸣鼓进攻;当争端扩大时,我们的仇敌乃认为压服真理最好的敏捷方法,是使用残酷和暴力。因此,当我们这方的人邀请他们用友善的讨论来解决争端时,竟被教廷不仁的教谕加以残酷的压迫,以至造成今日的可怜情形。

这种反对我们的荒唐手段,并非是没有前例的。邪恶的亚哈王也用今日我们所受的指责来谴责以利亚,以他为扰乱以色列人的。但圣先知的回答也足以开释我们;他说:“使以色列遭灾的不是我,乃是你,和你父家,因为你们离弃耶和华的诫命,去随从巴力”(王上18:17,18)。所以,人以今日基督教世界的争端归咎于我们,乃是不公平的,除非首先认为当日对以利亚的谴责是对的,因我们是和他站在一条防线上。他的惟一自白乃是,他只是为维护神的荣耀并恢复纯洁的崇拜而奋斗,他将激起争端和扰乱的责任,归于那些激动骚乱以抵抗真理的人。我们向来所行的,除要在我们中间只崇拜神,并使他的纯正真理统治教会外,还有什么呢?倘若我们的对敌否认这一点,就让他们在指责我们与人分歧为有过失以前,至少当指证我们抱着什么不虔诚的教义。在过去我们有什么办法呢?那时我们求得和平的惟一方法,就是缄口不言,背弃神的真理。即令缄口不言也还是不够,除非我们对他们邪恶的教义,公开的亵渎,以及最卑劣的迷信也加以默认。那么,最低限度我们除清楚声明和邪恶无干外,还能作什么呢?所以,我们就努力尽了我们的本分。事态扩大酿成为敌对的争端,自属不幸,但这应归咎于那些宁肯混乱天地,而不给虔诚纯正的教理留余地的人,他们不惜以任何手段来保持他们僭妄得来的专制权。

神的神圣真理(我们维护这真理,乃经历了许多争辩),是在我们这一方面。我们的对敌与我们争执,乃是对神作战,多于对我们作战,这就足以作为我们的辩护而有余了。那么,我们参加这热烈的争辩,本非我们所愿。他们的暴躁将我们卷入争辩,是我们始料所不及的。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应遭恨恶的。我们既无法控制事态,也无法阻止它们发生。但是,从古以来恶人的惯技,即是在宣讲福音时,乘机捣乱,然后谤诽福音为造成混乱的原因——其实即令无机可乘,他们也力图造成混乱。正如在原始教会,基督照先知的预言必成为本国人的绊脚石头,在今日也如此,这原不足为奇。那理当作为房角的头块石头,为建筑房屋的人所弃绝,固然可引为奇怪,但是,此事既在始初为基督所身受,所以它在今日乃是司空见惯的,原不足为奇。在此我恳求皇帝陛下,和诸位最显赫的王侯,每当这不幸的教会分裂以及其他由分裂而起的无数恶事,或是萦回于你们心中时,或是由别人提起时,务恳你们同时想到,基督被举起,乃是给世人作为诽谤的话柄,而他的福音无论在那里传扬,也必立刻引起恶人的愤恨和反抗。那么,由冲突而生震惊,乃是必然之事。所以从开始直至末日,福音的普遍命运总是在大纷争中传开。但是,明察的人必能想到一切邪恶从何而生。凡如此的人,就必不谴责我们。我们定必为真理作见证,一如我们已经作了的。若世人不愿接纳基督所赐的和平,而要向他挑战,就有祸了!凡不肯被他纠正的人,必然被他歼灭。

但是,他们于此要提出抗议说,教会的各种腐败不能以此种急躁手段来纠正——不可对它们骤行割治——甚至良药也不能用于一切病症,有些病当用温和方法治疗,另有些病若根除不免困难,则须放任。我的答复是:我们并非不知一般生活常态,以致不知教会总不免有一些缺欠,是为虔敬人所不满意的。在这种情形下,与其因此引起剧烈的争端,毋宁予以容忍。但是我们的对敌若责备我们过于愠怒,好像我们因着教会的一些小缺欠而使之陷于争端一般,那乃是不公道的。因为他们总是故意误表我们,在这里又尽力施狡计,减轻我们所争问题的重要性,以求将我们显得是好争吵,而并非要维护正义。他们这样行,并非是出于无知,而是出于狡计,因为他们明知,除以卤莽躁急罪加于我们外,再没有别的更可憎的罪可加了。然而他们将最重大的事,说得如此轻微,也就足以暴露他们的不虔敬了。我们控诉他们败坏了对神的崇拜,完全损毁了神的尊荣,使救恩的道与许多害人的错误混在一起,压下了基督之死的功效,总之,玷污了一切神圣的事,难道我们就真应被讥责为用无关紧要的争论来扰乱自己和世界的人吗?

但是略为述及这些事,既属不够,我们现在就必须对你们更详细说明争论之点的重要性,藉以不仅显明它们并不是值得注意的,而且显明我们若忽视它们,我们便犯了最大的罪,当受不忠于神的咎责,这就是我在本篇起头建议要提出讨论的第三点。

首先我愿意知道,他们指责我们妄自扰乱教会,争执一些无关重要的事,试问他们有何面目来自称为基督徒呢?因为他们若对真宗教,像古时拜偶像的人对他们的迷信一样重视,那么,他们对那维护它的热诚,就不会如此轻蔑,而必会效法崇拜偶像的人,以宗教为首务了。因为拜偶像的人作战,总以保护祭坛和宗族为尽美尽善的理由。我们的对敌倒将为神的荣耀和人的拯救而有的争执,差不多视为是无关重要的事。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在捕风捉影。我们所争执有关整个的基督教。假如所争执的无非是神不可侵犯的永恒真理——这真理是他以许多显然的见证来证明,为许多圣先知和殉道士以死来证实,且为神自己的儿子所见证,最后且以他的宝血来印证的——难道它是如此无价值,值得我们袖手旁观无言,让它遭践踏么?

现在我要就事论事。我们知道拜偶像在神的眼中是多么可咒诅的一件事,在以色列民及其他民族的历史中,满载着神对偶像崇拜所降可怕的惩罚。我们听到神向各时代亲口宣布,他要同样施行报应。因为当他指着自己的圣名起誓说,他不容许人将他的荣耀转归于偶像,又当他宣布他是忌邪的神,要追讨一切的罪,特别是拜偶像的罪,直到三四代,他乃是对我们说话。正是因着这罪,那秉性温柔的摩西,受神的灵激动,命令利未人“在营中往来,从这门到那门,各人杀他的弟兄,与同伴,并邻舍”(出32:27);神因着这罪常惩罚他的选民,以刀剑,瘟疫,饥荒,即以各种灾难相加;因着这罪,以色列国和犹太国都相继沦亡,圣城耶路撒泠遭毁灭,神的圣殿(当时世上惟一的圣殿)被倾覆,而他从世上万国中拣选归于自己,与之立约以使他们惟独顺服他在他的统治和保护之下生活的选民,概言之,即那有基督从其中出来的选民,竟被判遭受各种灾祸,被剥夺一切尊荣,被掳掠到异国濒于毁灭。此处我们不能细述,先知书上几无页不大声宣布,没有什么事比拜偶像更触犯神怒。那么,我们看到拜偶像的事公然到处猖獗,难道可佯为不见么?这样作,不啻是当世人在死亡中瞌睡时,使之沉睡,不予唤醒。

最英明的陛下,以及最显贵的王侯,请想到我所指明那将神的崇拜玷污的许多腐败,你们就必发现邪恶如洪水一般泛滥,将宗教完全淹没了。他们借口神能和神性寓于神像中,就将神的尊荣归于它们,到处向它们祈祷。他们又崇拜已故的圣徒,恰如古时以色列人崇拜巴力一样。撒但用诡计设立了许多别的崇拜方式,将神的荣耀消灭。主呼叫说,人若设立偶像,便是使他嫉恨如火烧,保罗也以身作则,表明神的仆人必须热心高举神的荣耀(徒17:16)。这种对神的教会所必具的热心,乃是信徒所当有的。所以当神的荣耀如此多方面受了玷污或割裂,倘若我们不加鉴察,沉默无言,岂不是不信实么?一条狗看到人触犯它的主人,就要立刻吠起来,难道我们看到神的圣名这样被亵渎而能沉默无言么?我们若沉默无言,怎能说:“辱骂你人的辱骂,都落在我身上”(诗69:9)呢?

以外表的动作和人为的虚构来崇拜神,乃是开玩笑,我们若容许它而不加指责,怎能无罪呢?我们知道神怎样恨恶假冒为善。就在这种到处流行的虚构崇拜中,充满了假冒为善。我们听到众先知如何严责一切由于人的卤莽所虚构的崇拜。当时人以人所擅自胆敢设立的为完美的崇拜。他们所设立的整个崇拜,难有一种举动是有神的话所批准的。在这一件事上,我们既不能凭我们自己的判断,也不能凭别人的判断,我们必须倾听神的话,听他对人擅自越过神的话所胡乱捏造的亵渎的崇拜,有什么估价。以色列人在丧失教会虔诚和圣洁的训戒后,神以愚昧惩罚他们,有二原因:就是因他们假冒为善,并按人的私意崇拜。神说:“因为这百姓亲近我,用嘴唇尊敬我,心却远离我,他们敬畏我,不过是领受人的吩咐。所以我在百姓中要行奇妙的事,就是奇妙又奇妙的事,他们智慧人的智慧,必然消灭,聪明人的聪明,必然隐藏”(赛29:13,14)。当我们被神激起时,全教会都公然被这样的悖逆甚至更坏的悖逆所宰制。当神从天上大发雷霆时,我们能静坐不理吗?

也许他们以为违反神的禁令,用人所不知道的语言来背诵共用祷文,乃是一种小过。这种作法既显然是戏弄神,所以他们不能否认,我们提出反对,是大大有理由的。至于公用赞美诗中,为虔诚的人听着不免大感恐怖的亵渎话,我要说什么呢?我们都知道他们归于马利亚的颂赞,就是称她为天门,盼望,生命,和救恩;他们甚至进到了更荒谬狂妄的地步,以她有命令基督之权!今日在许多教堂中仍听到不敬虔和可咒诅的一句赞美诗,请马利亚“求告圣父;命令圣子”。他们颂赞某些圣徒时,也用一些同样不合宜的话,而且这些圣徒也是凭他们自己造成的,即他们凭自己的判断列入圣徒名单中的。他们用许多话颂赞革老底(Claud),称他为“盲目者的光明”,“错误者的向导”,“死亡者的生命与复活”。日常用的祷文也充满了同样的亵渎。主对那些在祷告和起誓中将他的名和巴力的名混淆的人,加以极严厉的警告。倘若我们不仅视圣徒为次等的神祗,把他们的名和神的名混淆,而且将只应归于基督的特别称号无礼予以剥夺,以求归于被造的人,那么,将有何等的忿怒临到我们呢?我们在这件事上难道也能沉默不言,而且因我们不忠心的沉默而自讨神严重的审判么?

我且不提他们当中没有人真用坚定的信心来对神热诚祈祷。因为基督既被掩覆,结果人们总要怀疑神是否用天父般的慈爱对待他们,是否愿意援助他们,是否对他们的得救感到兴趣。当基督永恒的祭司职不分皂白地加于圣徒身上,好像这祭司职是特为给他们拿来乱用而设立的,难道这是一种小错吗?我们须谨记,基督藉着死,取得那作永久代求者的尊荣,使我们与神和好,将我们及我们的祷告呈于天父,为我们获得恩典,使我们能希望得到我们所祈求的。既然只有基督为我们死了,且藉着他的死拯救了我们,所以他不容别人分享这尊荣。那么,还有什么比我们对敌的口头禅,所谓基督乃是救赎的中保,而一切圣徒乃是代求的中保,是更坏的亵渎呢?这岂不是侮辱基督么?这好像是说,他藉死一次履行了祭司职后,就将这职让给众圣徒了。基督的这种独有尊荣是他用重价买来的,而他们竟如此无礼地将它夺来分给圣徒,好像是合法的掠物一样,我们对于这事难道可缄口不言么?可是他们这样说,似乎不否认基督直到如今仍替我们代求;不过他是与圣徒一同代求,一如是其中之一。基督用宝血所得的极大尊荣,难道是只叫他同笏哥(Hugo),路丙(Lubin)以及教皇随意所封立的那些最微小的圣徒为伍吗?问题不在众圣徒是否代求(圣经没有提到这一个问题,我们最好是引为不知),问题乃在我们既轻看基督,甚至完全抛弃基督,我们是否当寻求圣徒护佑。若要说得更明白些,问题乃在基督是为我们在天上开避难所,亲手领我们到那里去,为我们代求,而使天父垂听我们的祈祷,好叫我们完全仰赖他作中保,且奉他的名祈求的惟一祭司呢?还是他不过与众圣徒同作祭司呢?

我于前面已指明,基督不但在祭司职分的尊荣上,而且在他施恩所应得的感谢上,大大受了亏损。固然他仍被称为救赎主,可是意思好像是说,人靠自己的自由意志也能拯救自己脱离罪恶和死亡的捆绑。固然他仍被称为公义和拯救,可是人同时也可以靠自己的善工得救。基督所给我们的这种无价恩赐,本是世人和天使的口才都不足以形容的,而经院学者们却腆颜把它限制,告诉我们说,基督虽赐予人第一次的功德,即他们所谓建立功德的机会,然而我们在获得这帮助以后,就要靠自己的善工赚得永生。固然他们仍承认我们靠基督的宝血得以洗去罪恶,可是每人同时要靠别处得来的洗涤洁净自己。固然基督的死仍被称为献祭,可是罪同时也靠人每天的献祭得赦免。固然他们仍说基督叫我们与天父和好,可是有一种保留,就是说,人必须靠自己的补赎脱离神的公义所加的刑罚。他们既求援于所谓教会的钥匙权,他们给予基督的尊荣,就不多于给居普良和居利修(Cyricius)的尊荣。因为他们建成所谓“教会的宝库”时,乃将基督和殉道士的功德都混在一起。

关于他们所说的这一切,岂不都是可咒诅的亵渎么?这些亵渎将基督的荣耀毁坏无余。因为他的尊荣既大都被剥夺,他就只剩下一个空名,而没有实权。在这里我们看见圣子,即天父将一切权威,能力,荣耀赋给的,并吩咐我们惟独靠他夸口的,竟被列在他的仆人当中,以致毫不高过他们,对此我们怎能缄默呢?当我们看到主的恩惠如此被遗忘,他的功德如此被人忘恩负义所毁损,他流血赎罪所付的代价被人轻视,而他死的果效几乎被人消灭;总之,当我们看见主的形体如此被虚妄和不虔的意见所毁损,以致将他变成一个没有实体的幻影,我们岂能沉默忍受呢?当神的尊荣不但被贬而且受损,我们若熟视无睹毫不在意,这是多么可咒诅的忍耐呀!倘若我们让邪恶的亵渎如此消灭人们对基督的恩惠的记忆,那么,这恩惠真是多么枉然赐给了我们。

我再回到基督教的第二宗教义。

人若以为靠自己的善工可以获得永生,谁能否认这是神经错乱呢?我承认他们是将神的恩惠和自己的善工连在一起来说,但是他们既依赖自己来使神悦纳,显然他们所夸口所依赖的,乃是他们自己的善工。经院学者通常得意的教义——深植大多数人心中的意见——乃是说,人之为神所爱,是和他的善工所应得的赏赐成正比。人既存着这种见解,他们岂不是在被魔鬼所说激起的自信心抬高以后,要宛如从较高的悬崖堕入失望的深渊么?况且当他们假称靠善工邀神恩眷时,交不只靠真服从,且也靠那无关重要的事。他们所指为第一等的善工,乃是喃喃背诵一大堆短祷文,建立祭坛,在其上放置神像或悬挂画像,朝拜教堂,从这个教堂跑到那个教堂,做许多弥撒,而且出钱设立弥撒,莫名其妙地刻苦自己以毁伤身体,而与基督徒的克制毫无关系;更且极其小心拘守人的遗传。在补赎一事上,那使他们按照异教徒的作风去求神赦罪以期与神和好的事,岂不是更大的迷惑吗?他们经过了这种种企图,精疲力竭,究竟有什么益处呢?他们在凡事上既存疑惑和震颤的良心,就总受我所说的惊惧不安所侵扰,因为他们领了命令,要疑惑自己和自己的行为是否为神所恨恶。信靠心既被推翻,必然的结果就正如保罗所说的,承受永恒产业的应许都归于徒然。在这种情形下,人的救恩到那里去了呢?我们既有说话的必要,倘若缄口不言,就不但是对神忘恩负义,而且是对人残忍不仁,因为我们若不领他们返于正途,就要眼见他们有灭亡临头。

一条狗若看见主人所受的害,像神在圣礼中所受的侮辱一样,它会立刻吠叫,不顾危险,决不忍坐视主人受辱。难道我们对于神所当表示的忠心,还不如一条狗对主人所表示的忠心吗?虽然他们把那仅凭人的权威所建立的仪式,和基督所设立所吩咐的奥秘并列,乃是当受最严厉的指责的,可是这一点我姑且不提。但当这些奥秘本身因他们贪财的缘故而为许多迷信所败坏,为许多妄见所侮辱,正如我们所指出的,我们岂当忍受,佯为不见呢?基督用鞭子将兑换银钱的人赶出圣殿,推翻他们的桌子,摔掉他们的货物。我承认每人拿鞭是不对的,但是凡自认属基督的人,理当如基督一样,为维护他天父的荣耀而五内如焚。所以对于亵渎圣殿的罪行,基督强烈表示憎恶,我们至少当以断然的声调来坚决反对。许久以来圣礼在教堂中公开出卖,正如货品在街头出卖一样,这谁不知道呢?其分仪式也都有一定的价钱,有些仪式非经过一段长久的讨价还价,就不能决定下来。

在圣餐中所表露的情形既是太显然了,而且这种情形也比其他仪式更有害于人,请问,对于这样重大的亵渎罪,我们能凭什么良心来佯为不见呢?直到如今,我还缺乏言语来形容它们,若是他们指责我们存过激的恶意攻击他们,那怎能算是公道呢?凭着基督为我们悬挂而牺牲的圣体,和他为洗净我们的罪而浇奠的宝血,我敢请皇帝陛下和诸位王侯认真想到,基督之身体和宝血,陈设在我们面前作为饮食,是多么大的奥秘,我们也当多么小心虔诚地保守它不受玷污。在基督所给我们如珍珠一般的属天奥秘遭猪践踏时,人若旁观,缄默无声,那是多么忘恩负义呢?但我们不仅看见这奥秘被践踏,而且为各种恶浊所污损。当基督受死的功效移作为舞台般的表演;当一个小小的神甫以基督的继承者自居中来作为介乎神人之间的中保;当惟一献祭的功效被废,而在每一城中每天献上千次的赎罪祭;当基督每天千次被献上,好像他一次为我们死所作的还不够一般,这是对他多么大的侮辱呢?他们将这一切的侮辱加于基督,就损毁了圣餐的性质,因为这些侮辱都包括在献祭一观念内。我们的对敌用来掩饰他们的谬妄之注解,我并非不知道。直至如今,他们仍无耻的行我所说的这一切可憎之事;但他们一旦为我们所侦察出来,乃掘新的窟窿,企图掩饰,却不能将他们的劣迹掩藏。他们告诉人说,弥撒乃是一种献祭,不只使活人的罪,也使死人的的罪,都得蒙赦免。如今他们用遁辞,有什么用呢?这只适足以暴露他们的卤莽而已。他们施行圣餐时,不宣讲那所以使圣餐成圣之道,而用吹气及喃喃之声来向饼施法术;他们不将饼酒分给会众,却由神甫一人吞下,或留给另一人使用;他们即使将圣餐分给会众,也违反了主的命令,因为他们将圣餐的一半——杯——从会众夺去,在这一切事上,他们是多么玷污了圣餐呢?他们妄想那饼经过他们的祝圣后,就变成了基督的身体,那是多么神经错乱呢?他们更腆然无耻将弥撒出卖,好像出卖鞋子一样,那是多么可耻呀!倘若真如他们所说的,他们所出卖的乃是基督受死的功德,那么,他们对基督的侮辱,就无异于吐唾沫在他脸上。

皇帝陛下及显赫的王侯,请回想古时因着一种亵渎圣餐之罪——这罪初看起来并不严重——所降于哥林多人的灾祸。当时他们每人从家中带来自己的晚餐,不是为着共同分享,而是富者可以宴乐,贫者挨饿。因此主用厉害的瘟疫警教他们。这是保罗的纪载,他同时也吩咐我们视此为天父的刑杖,藉以召他们悔改。请从这事推想,我们今日当受什么报应。我们与基督所设立的圣餐不只在小节上有异,而且离得太远了;我们不只在一点上败坏了它的纯洁,而是在许多点上损毁了它,而这些毁损又是最可怕的;我们不只在一点上干涉了圣餐应有的目的,而且屈枉了它的整个施行。无疑,目前神已对此种不虔之举加以报应了。世人连年为各种灾祸所迫,达于极端困厄的地步。我们对此灾祸诚然惊愕不知所措,总以神磨难我们,是为别的原因。但若我们回想哥林多人污秽圣餐,比起我们今日玷污圣餐的种种败坏行为来,他们的过错是多么小,那么我们若不感觉到神对我们比对哥林多人更加忿怒,那就真奇怪了。

倘若我要将教会行政上各种罪大恶极的腐败都列举出来,就不啻是深入丛莽,没有止境。关于神甫的私生活,为着种种原因,我此刻不提;但有不可容忍的三恶,足供各人思索:第一,他们不顾圣职的性质,用暴力,买卖,或其他不诚实不虔诚的方法到处取得圣职;第二,从履行本分的立场来看,治理教会的人不啻是虚影或没有生命的偶像,而非真实的教牧。第三,他们本当按神的道来治理人的良心,却以暴虐来压迫人,且以许多邪恶的法规来束缚人。在委任主教和长老的事上,他们不仅蔑视上帝和世人的法律,而且毫无廉耻,以致秩序混乱,这岂不是事实吗?他们以私意代替公义,以买卖圣职为常事,又以这种种邪恶都好像为无关重要,要将纠正留待未来的世代,这岂不是事实么?凡教牧所负施教的特殊本分,到那里去了呢?就良心的真自由来说,我们知道保罗为它怎样奋斗,怎样热烈维护它;凡不存成见的人,定必看见,今日我们更有维护它的理由在。当纯正的教义受了极端的败坏,当圣礼受了丑恶的玷污,当教会处于如此可悲的情况,那些说我们不当如此热烈的人,势必要我们悖逆地忍受一切,背叛神的崇拜,基督的荣耀,世人的拯救,以及圣礼的施行和教会的治理。温和是有似是而非之处,而容忍也有似乎值得称赞的美妙之处;但是我们不顾一切危险所当遵守的规律乃是:不让神的圣名为不虔的亵渎所冒犯,不让神的永恒真理为魔鬼的虚谎所压抑,又不让基督受侮辱,圣礼蒙污损,不幸的灵魂遭残杀,教会在创伤中灭亡。否则,就不是温和,而是对那必须先顾到的事表示漠不关心了。

 

我相信,我已表明我们对教会的腐败加以纠正,并未操之过激。甚至那些谴责我们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另找了别的理由来指责我们,说我们越俎代庖,结果适足以使那一向平静的教会,内部充满争端,非但无补于事,而且愈弄愈坏;那些服膺我们教义的人,不但少有改进的,而且有些胆大妄为,若不是更加放纵,至少是更无节制。再者他们提出反对说,在我们的教会中没有训戒,没有节制的法规,没有谦卑的操练,倒有无拘束的放纵。最后,他们责备我们侵占教会的产业,说我们这方的王侯,擅自夺取教会的产业,好像它是合法的掠物一样;又说教会的财产就是如此可耻地遭劫抢,在这争端中不分皂白地被人霸占了。

我并不否认,在邪恶当道时,它的国度确是被我们骚扰了。但是一旦健全虔敬的教义光照世界时,若大家尽责自动乐意援助,那么,今日的教会,较之往日敌基督者专横时,决不会少享安宁,而同时基督的国也必兴旺起来。让那些显然是阻挡真理的人,停止与基督作战,立刻就有完全的和谐;不然他们就当停止责备我们分裂教会,其实这分裂是由他们激起的。他们把虔诚的教义驱除,还好像要把基督再葬在坟墓中,并且不肯与我们讲和,一定要让敌基督者奴役教会。他们如此行了,还不仅自夸无辜,而且侮辱我们,把分裂教会的恶名加于我们,这是何等极不公道的事。其实我们所求的,无非是合一,而我们所要的合一之连结,无非是神的永恒真理。关于他们的指责,说,我们的教义没有有产生什么果实,我要回答说,我深知有许多不虔的人,好讥诮我们,说我们搜寻无法医治的疮伤,就只足以扩大溃疡而已。他们的意思乃是说,教会的情形不可收拾,试图补救,乃是徒然的;因之他们下结论说,最好是不要干涉那牢不可破的恶事。说这种话的人殊不知教会的复兴,是在乎神的作为,像死人复活等类的神迹一样,并不是凭人的指望和意见。所以,我们便不须等候人意或时机,却要冲破失望,向前疾进。主的旨意是要将他的福音传扬。我们得服从他的命令,他呼召我们到那里,我们就到那里。至于成效如何,我们不必过问。我们只当尽责愿望那尽善真美的事,在祷告中向主祈求;用全副精神来达成所愿望的果效,同时不问那果效如何,都耐心顺受。

所以他们指责我们,说我们没有照我们所愿望的善去行,乃是无稽之谈。神吩咐我们栽种浇灌。我们如此行了。惟有神才使之生长。若是神不照我们的愿望赐与,那么怎样呢?倘若我们显然尽了本分,我们的对敌就不得向我们苛求。倘若果效不佳,让他们向神下忠告罢。然而他们所提出的借口,说我们的教义没有果效,乃是最虚假的。我姑且不提对偶像崇拜和许多迷信及错误的纠正,虽然这种纠正并不是算为无关重要的。不过许多真虔诚人都感激我们,认为我们已使他们至终学会了以清洁的心敬拜神,并以宁静的良心呼求神,又使他们免除了无穷的苦恼,在基督里获得了真实的喜乐,而能全心投靠他,这难道不是果效吗?倘若他们要我们提出看得见的证据来,我们的运气并非不佳,以致不能指出许多足以引为快乐之事来。以前生活放荡的人,有许多是改转成为新人了!以前生活不但无可指责,而且最受尊敬的人,如今有许多非但没有退步,而且能以他们的行为来证明我们的工作,对他们并不是徒然无益的。我们的对敌无疑能尽其所能来诽谤伤害我们,特别是在无知的人中;但是他们无法从我们剥夺的乃是:那些服膺我们教义的人,较他们当中被认为最优越的人,有更高尚的正直,无疵,和真圣洁。倘若有人(我们承认数目真是太大了)曲解福音,藉以放纵情欲,那种情形并非是新的;倘若是新的,又如何能归咎于我们呢?大家承认福音乃是良善圣洁生活的惟一规律,但事实上,人不都肯顺服这规律,而且有些人,好像是脱离了约束,更加故意犯罪,正如西面所说的,基督“被立,是要叫许多人心里的意念显露出来”(路2:35)。倘若神要点起福音的光,以便显露恶人所隐藏的不义,人若藉此来指责福音的执事和他们所宣讲的福音,这乃是极尽恶意和无耻的能事了。但是,我将他们所加于我们的指责反加诸他们,并无不公。那些藐视神的人,从那里学会他们大胆的放纵呢?岂不是由于他们想象自己在纷争之中没有不可行的事吗?所以他们应当承认自己的罪,乃在于他们既阻挡了真理,就鼓励了恶人去横行无忌。

至于他们指责我们说,我们没有用训戒来约束人,我们对此有双重的回答。我若说,训戒是在我们中间充分建立了,他们就会引用我们的教师因训戒仍被人疏忽所说的惋惜话来反驳我。但是,我虽不否认我们缺乏彻底训戒的福分,然而我要说,人们理当知道谁是使我们直到如今不能享受这种福分的,以便知道谁应负其咎。我们的对敌不能否认,他们用各种狡计,不仅对我们建立教会的努力加以阻碍,而且对我们已开始建立的也加以挫折与颠覆。我们殷勤努力建立教会,正聚精会神从事工作的时候,他们总是怀着敌意进来捣乱,叫我们无暇整理教会的内部。然后他们以荒废来谴责我们,其实这荒废乃是由他们自己造成的。他们不断搅扰我们,然后又来指责我们,说我们没有花时间来整理教会的各部分,试问这是什么样的正直呢?我们为距离完善尚远而痛心,有神可以作见证,我们诉苦,有人可以作见证。但他们又说,有些关于训戒的事,被我们放弃了。这是事实;不过正如人于重建已倾覆的屋宇时,必须将堆积或抛散的材料搜集出来,以备应用,我们也照样行了。因为古时的训戒若尚有任何部分存留,也是与一大堆陈腐的东西混杂埋没了;它是如此丧失了原形,除非先从乱堆中搜集出来,是不能拿来作用的。

总之,我愿我们的对敌能以他们自己的榜样来激励我们。可是这如何可能呢?他们叫嚣指责我们,说我们缺乏训戒,请问他们自己有训戒吗?他们若来和我们同在神前承认过失,而不用那立刻可以归在他们自己头上的过失来指责我们,那岂不好得多吗?

训戒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涉及教士,另一方面涉及信徒。我愿知道他们采用了什么严格的方法,使自己的教士有正直贞洁的品行。古教条所求于教士的更高圣洁,我并不向他们苛求。因我知道,若有人将那些已丧亡若干世代的法规从湮没无闻中恢复,他们在心中要怎样窃笑。我只要求他们的教士有普通的道德,这样他们若不能以圣洁的生活著称,至少不至于臭名四溢。若有人以贿赂,或宠幸,或卑劣的奉承谄媚,或欺骗的证件来取得神甫的职分,教条便要指斥这是犯了买卖圣职罪,吩咐以此罪名来处罚。今日有多少人取得神甫的职分,不是由这些门径呢?但对那种严格的办法,我已说过,用不着谈了。可是,倘若现在对于这个题目没有什么成规可循,但主教的馆舍成了公开买卖圣职的场所,那是多么可耻的事呢?至于今日罗马教廷经常将圣职公开出卖给还价最高的人,或用圣职来作为淫媒,邪术,或其他更猥亵的罪行之报酬,我对它又将如何说呢?倘若我们还有一点常识,岂不要以十二岁的童子作大主教为怪事吗?基督被打所受的侮辱,岂甚于此吗?将一个童子置于神甫和牧师的职位上,叫他治理基督徒,还有什么比这更戏弄神和人的事呢?

教条指令主教和长老都谨守岗位,不得久离职守。但是即令没有这种指令,将一个教堂牧师的名分给与一个一生不曾到过那教堂的人,谁不知道基督徒的名甚至为土耳其人所耻笑吗?一个人经常驻于所委任的教堂作牧师,今日久已成为罕见的事了。今日主教和修道院长若不是住在自己的公馆中,便是经常住在王公的宫庭中。各人照着自己的喜好选择地方,去奢华过活。那些较为喜欢自己的“窝巢”的人,真是说是坐在他们的教区上,因为他们是懒家伙,老是坐着,没有什么事比他们的责任,更为他们所不知道了!

古教条禁止将两个教堂畀予一个人管理。姑且假定这禁令,从来未曾存在过。可是,他们将五个或更多的教士禄畀予一个人;他们让一个人,有时甚至让一个童子,领有三个主教区,而三区又相距遥远,就令他终年不作别事,也不能巡视一次,这种荒唐的事,试问他们如何掩饰呢?

教条吩咐把人升为神甫,须对他的生活和信仰详加考问。我们姑且让步,认为今日他们不能行使这严格的规律。但是我们看见他们将愚鲁和毫无见识的人,不分皂白,一律任职。即使雇用一个赶驴夫,还比选择一位神甫更注重到他的履历。这并不是虚构或过甚其辞。诚然,他们像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装腔作势,模仿古式。主教或副主教问一声:那些由他们决定加以按立的人,是否合格?在场的一人便都答道:他们都合格。既无需寻求证人,也无需行贿赂。这个回答只是一个口头禅,为一切教区小吏,修士,和教会阍人所熟知。

按照古教条教士受职后,若稍有淫猥的嫌疑,就要加以纠正,若有事实证明,就要受革和逐出教会的处罚。我们且多少减轻其严厉性。但是对每日的淫猥都予以容忍,以至于差不多认为他们有权去干犯,又如何说呢?教条规定,教士绝对不许沉溺于游猎,赌博,荒宴,跳舞。教条甚至将沾染任何不名誉的事之人革除教职。同样,凡以俗务缠身,或干预政治,以至疏忽圣职的——总之凡不殷勤履行职分的,它们吩咐严予咎责,若不悔改,就要予以革职。他们提出反对说,这种严厉的补救法,对恶行遽行开刀,在今日行不通。且照他们所说的,我不要求他们如此圣洁。但是教士如此放纵情欲,成为无羁之马,较任何阶层的人更使这业已最败坏的世界多加上污点,谁能饶恕他们呢?

 

如今对信徒的训戒,情形乃是如此:只要教士的操纵不受影响,只要对他们的捐项和勒索不加减少,信徒随便作什么,都不受惩罚,不被注意。我们看见社会上邪风恶俗到处盛行。为证明这一点,我毋须请别的见证人,陛下和诸位王侯即可为证人。我承认这事有许多原因,但主要原因是在神甫或是由于放纵,或是由于疏忽,让恶人任意放纵情欲。他们今日怎样行呢?他们用了什么心思来纠正或至少遏止恶行呢?他们有过什么规劝呢?他们施行过什么制裁呢?不说别的,他们那里应用过那作训戒主要中枢的革除出教的处分呢?固然,他们藉着革除出教之名,威吓着他们所谓藐法抗命的人。但是他们所谓藐法抗命的人是谁呢?无非是那些为着钱财的事被传到他们的法庭,或是不出庭,或是因为贫穷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的人。因此那用以处罚恶人的最妥当的补救办法,倒被他们用来专烦扰那些穷困和无辜的人。他们还有一种可笑的风习,有时用咒诅来鞭挞那隐藏着的恶行,例如当窃案出现,窃贼尚未发现的时候,他们便如此行。这种办法完全反乎基督的吩咐。有种种可耻的举动虽公然流行,逐出教会之处分却完全废弛了。这些人自己当中虽如此混乱,却还厚着脸皮来谴责我们没有秩序!无疑,倘若我们是同样有罪,却来指控他们,对我们并无益处;但是我以上所说的,目的并不是在用反控来闪避他们所指控我们的罪,而是在将他们所谓被我们推翻了的训戒的真正价值表明出来。若以为将双方加以比较是对的话,我们就确信他们所谓我们没有秩序,在各方面,较之他们所夸耀的那种秩序,总要更有秩序些。我这样说,并不是要掩饰或奉承自己的缺欠。我自己知道我们需要改良的地方甚多。无疑,神若要传我们来交帐,我们无话可说;但是,人若传我们来答复我们的对敌,我们就有较好的立场,而且较我们所期望的更易得到胜利。

他们又同样无耻来叫嚣说,我们袭取了教会的财产,挪作俗用。我若说我们在这方面无罪,就是说谎。诚然,这样大的变革鲜有不带来一些困恼的。但在这里若有什么事作错了,我并不文饰其过。但是,我们的对敌有什么脸面来指控我们呢?他们说,将教会的财产挪作俗用,乃是犯了亵渎圣物之罪。我承认这一说。他们补一句说。我们犯了这种罪。我回答说,他们若愿意来为自己辩护,我们就毫不推辞来为自己答辩。我们要立刻顾到自己的事,同时要看看他们所作的。关于主教,除大家所看见的,我不说什么。他们不仅在衣饰的豪华,饮食的宴乐,童仆的众多,公馆的壮丽,总之在种种奢华方面,与王侯竞赛;而且他们浪费教会的公款,作更可耻的用途。至于浪费他们大部分进款的田猎,赌博,以及其他享乐,我不必谈。但是拿教会的公款,用之于龟鸨和娼妓身上,那实在是太坏了。至于他们不只以豪华矜夸,而且穷奢极欲,那是多么荒谬绝伦!

教会昔时曾以神甫清贫为荣。在亚居累亚(Aquileia)会议中即是如此。曾有一次宣布,主教须住在与教会靠近的地方,房屋简陋,家具朴素(见加大果第四次会议第十四教条)。但是,我们且不说这于古时那样的严格清贫,即在后来教会财富增加,各种腐败随着侵入时,教会仍然遵守古时遗规,将教会财源划为四分:一分给与主教款待客人,周济贫困,另一分给与教牧,第三分给与穷人,第四分作为修理教堂之用。贵钩利证明在他那个时候,仍是完全奉行这规律。此外,若对此事没有规律可循(也曾有一个时候是没有规律的,因为我所提的规律,同别的规律一样,乃是因风气腐化而定的),但是没有人不承认耶柔米所说的真理(见达尼坡天书),说:主教供给贫困人的需要,乃是光荣,神甫渴望私财,乃是耻辱。他在同一段中另有一个吩咐,或将为今人认为太严格,那即是要经常为穷人及过客摆饭。然而这一吩咐也是很有根据的。

修道院长的收入与主教的收入越相接近,在别的事上也就越像他们。座堂会吏和教区神甫从一职位所获的若不够满足他们的饕餮,奢侈,与豪华,他们就立刻找着简捷方法作为弥补。因为没有什么阻止他兼领四五分教士俸禄,使他在一月之内所鲸吞的收入,比一年还多。至于兼职的负担,他们却未曾丝毫想到。因有那些助理人侍候,随时准备将这担子背上,只要他们也得以吞噬一小部分利益便是。不但如此,他们中间很少以一个主教或一个修道院长的位分为满足的。凡能靠祖产过活,却又支用教会公款的教士,耶柔米说,他们是犯了亵渎圣物的罪。那么,对今日身兼三个主教职,即领受五十到一百分的教会财产的,又当作何感想呢?也许他们要抱怨说,这是将少数人的过错归于他们,但是我们对那些不但耗费教会的公款以供自己挥霍,而且将它们浪费在雇用龟鸨和娼妓上的,又当作何感想呢?这里我仅提到众目昭彰的事情罢了。

再者,我们若撇开全体圣品人不问,而只问少数住在教区上的教士,他们有什么权利去接受那有限的俸给呢?即是这一个问题,他们也难回答。因为他们履行了什么任务,好来支俸呢?正如古时在律法之下,伺候祭坛的,就分领坛上的物,“主也是这们命定,叫传福音的靠着福音养生”(林前9:14)。这乃是保罗的话。让他们表明,他们乃是传福音的使者,我就确难否认他们有权领受俸给。牛在场上踹谷的时候,不可笼住它的嘴。但是叫耕地的牛挨饿,而却让那些懒驴去得饱食,岂不是完全违反理智么?但是他们要说,他们是伺候祭坛的。我回答说:在律法之下,祭司伺候祭坛,当得养生之物;但是根据保罗所说的,在新约之下情形就不同了。他们所谓应当养活他们的祭坛职务是什么呢?这无非是叫他们能在教堂中举行弥撒,唱颂,而这些一部分是劳而无功,一部分是犯了亵渎神的罪,惹动神的忿怒。请看他们支用公款,作了什么!

有人指控我们的王侯犯了不可赦的亵渎圣物之罪,说他们以强暴大逆不道来袭取了教会的产业,将这些献给神分别为圣的财产,夺来作为俗用。

我已经说过,我不愿为我们当中所作的一切事作辩护者,反之,我因今日未曾照原有目的使用教会财产而公开表示不满。我与一切善人对此事同表惋惜。但是当前所要讨论的问题,乃是我们这边的王候应用他们从神甫和修道士手中所抢救的财产,是否犯了亵渎圣物的罪?将这财产挪作别用,而不去填塞这些懒人的欲壑,是否是亵渎呢?我们的对敌只是为自己申诉,而不是为基督和他的教会申诉,无疑,那些劫掠教会财产以自肥的,要受严重的刑罚。但我们的对敌同时加上理由说,这是亏欠了真教牧的给养,又是要担当使贫穷人饿死的责任。但是我们的对敌与此有什么相干呢?因为在他们当中,谁能像安波罗修一样说,凡他所有的,都是穷人的财源;又能像他一样说,凡主教所有的,都属于穷人呢?(见安氏书信第三十一与第三十三篇)。他们当中又有几人不将他们所有的任意浪费呢?所以,他们被剥夺那本来不属他们的,而且是为他们极不义地加以浪费的财产,他们要因此而诉苦,乃是徒然的。

我们的王候剥夺他们的产业,不只是合法的,而且也是必须的。当他们看见教会没有真正的牧者,而为供养牧者的收入倒被那些闲懒人所侵吞;当他们看见基督和贫穷人的财产被少数人所霸占,或奢侈浪费,难道他们不应干涉吗?尤其当他们看见真理的强顽敌人,如梦魔占据教会的产业,滥用它来攻击基督,压制真理,逼迫传道人,那么立刻从他们手中将它夺去使他们不能用来搅扰教会,这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约阿施王看见献祭用物为祭司消耗,乃派人去传召众祭司来向他报告,因而得了圣灵的称赞(代下24:14)。他们还是受神委任的祭司。那么今日这些人没有合法职分,而且不但像约阿施时代的祭司一样,忽略了圣殿的修理,而且用尽了一切脑力和财力来把教会推翻;我们当怎样对待这些人呢?

但是有人要问,我们的收入是怎样支配的呢?当然不是毫无可责之处,但总是比我们的对敌要美好廉洁些。无论如何,我们是用之于供养那些以救恩之道牧养羊群的真正教牧,而过去的教会负着供养的重担,却没有牧者。往日为穷困人所设立的学校或医院,不但仍然存在,而且有些增加了收入,而没有一处减少收入。有许多地方,新近建立了医院,以代替修道院。另一些地方则设立了新的学校,不但是有薪俸供给教师,而且青年都受教育,以期后来服务教会。

总之,我们的教会从这些财源都得许多好处,不像过去只是由那些神甫和修道士们所侵吞。对于非常用途所耗费的,也并不在少数,这也是值得提出的。自然,当事情杂乱时所消耗的,较之各教会若井然有条所使用的为多。但是最不公道的,无过于否认我们的王侯和地方官有权支用这种财源,为教会公用,而非各饱私襄。此外,我们的对敌忘记提到,凡他们素来为弥撒祭从社会所勒索和夺取的,而今也都取消了。还有一个理由,使所讨论的一切,大都成为不必要。三年多之前,我们的王侯曾经宣布,他们准备归还教产,只要我们的对敌——这些对敌把持教产更多,理由更不正大,支用更趋腐化——也同样行。我们的王侯能为此许诺向陛下负责。有文卷摆在世人眼前,所以这件事不应阻碍信仰的一致。

他们对于我们最后和最主要的控诉,乃是说我们使教会分裂了。他们在这里悍然攻击我们说,在任何情形之下,破坏教会的一体,乃是不合法的。他们对我们是多么不公道,我们的著作家已经表明了。然而现在且让他们听下面简单的答覆,那就是,我们既没有反对教会,也未曾与教会断绝交通。但是,他们既惯用“教会”的空名来蒙蔽那些虔诚正直人的眼目,我就要请求皇帝陛下与诸王侯,第一,摆脱一切成见,以公允垂听我们的申诉,第二,不要因听到教会的名称而惊惶,却要记得先知及使徒是和当时的假教会争持,如同我们今日是和罗马教皇及其党羽争持一样。当日他们受了神的命令,公然反对迷信,偶像崇拜,以及亵渎圣殿和圣礼的事,反对祭司们的疏忽和怠惰,反对一般人的残酷,贪婪,和放纵。他们当日所受的攻击,也正是今日我们的对敌口中所常用的话,即诬告他们拂逆大家的意见,破坏了教会的一体。那时教会经常的管理,是交托给祭司了。他们并非擅自把持教会,据为己有,而是由神用他的律法交托给了他们。我们不必费太多的时候来指出一切例子,而只以耶利米为例,也就够了。

当日耶利米必须对付全体祭司,而他们用来攻击他的武器乃是:“来罢,我们可以设计谋害耶利米,因为我们有祭司讲律法,智慧人设谋略,先知说预言,都不能断绝”(耶18:18)。他们当中有大祭司,凡违背他判断的,就要受极刑,并且神曾将治理犹太教会的全权付托给他们。那只受神真理的训诲,来反对一般权威的先知,若破坏了教会的一体,他就必定是一个分裂者,因为他不因与不虔诚的祭司作战所发生的危险而退缩,反倒毅然前进。众先知和使徒所传神的永恒真理,是在我们这一方面,这是我们可以证明的,也是任何人都易于看见的。但他们只顾用“离弃教会,情无可原”的武器来攻击我们。我们绝对否认,我们曾离弃教会。他们用什么来压服我们呢?无非是用教会的治理权乃属于他们的说法。那么,耶利米的对敌岂不更有权利用这种说法么?因为他们的祭司职务,无论如何乃是合法的,是神所设立的,所以他们的蒙召,乃是无可质疑的。但是今日顶着主教头衔的人,却不能用神或人的法律来证明他们的蒙召。即令他们与古时的犹太祭司有着同等的地位,然而,除非他们先能证明圣先知犯了分裂教会的罪,那么他们假“教会”的空名来反对我们,乃是无济于事的。以上我不过提起一个先知为例。但其他先知都同样反对一般妄用教会之名来压服他们的邪恶祭司。使徒们又怎样行呢?他们既已承认自己是基督的仆人,难道他们不必对犹太会堂宣战么?况且当时祭司的职位和尊严尚未丧失。但是,有人要说,先知和使徒虽然在道理上反对邪恶祭司,却在祷告和献祭上仍与他们在一块儿。我承认他们是如此行,只要无人胁迫他们拜偶像就是。但是,我们读旧约时,发现那一个先知在伯特利献祭呢?当安提阿哥(Antiochus)用亵渎的仪礼来污秽圣殿时,试想那一个虔诚人曾参加那些不洁的献祭呢?

总之,神的仆人,每逢有人用“教会”一空名来支持不虔敬的统治,他们就决不退缩。所以,只把教会一名提出来是不够的,还必须用判断力来决定那是真教会,它的一体是什么性质。我们首先必须注意到的事,乃是不要使教会和其元首基督分离。我说基督,是包括他福音的道理,这福音是他用自己的宝血所印证的。所以我们的对敌若要使我们信服他们乃是真教会,就当首先表明神的真道是在他们当中;而这正是我们所常反复提到的意思,那就是说,那有良好秩序的教会的不变特征,乃是传扬纯正的道理,施行纯洁的圣礼。因为保罗既然说教会是“被建立在使徒和先知的根基上”(弗2:20),那么凡不建立在这个根基上的教会,就必然倾覆。现在我且来论我们的对敌。

他们自然要用高言大语来夸口说,基督是在他们那方面。但是他们必须在他们的话里表现基督,我们才能相信这种夸口。他们也坚持教会是在他们一方面。但是,我们要问,他们那里有保罗所说为教会根基的道理呢?无疑,皇帝陛下一定看出,用事实来攻击我们是一回事,只以教会的名义来攻击我们,又是一回事。我们同他们一样承认,凡撇弃信众之母,“真理的柱石和根基”的教会,也就背叛了基督;但是我们所讲的教会,乃是指那能从不朽坏的种子产生不灭亡的儿女,且以灵粮喂养他们(那种子和灵粮乃是神的道),并用牧职完全保守神所付托之真理的教会。这一标记是毫无可疑的,毫无错误的,是神亲自印证在他教会上面,以示分辨的。我们要看这标记,难道是不对吗?那里没有这标记,那里就看不见教会。倘若只将教会一名提出来,我们就只需引耶利米的名言:“你们不要倚靠虚谎的话,说,这些是耶和华的殿,是耶和华的殿,是耶和华的殿”(耶7:4)。“这称为我名下的殿,在你们眼中,岂可看为贼窝么?”(耶7:11)。

同样,保罗所说的教会合一,我们视为神圣;我们并且咒诅凡破坏这合一的人。保罗所持教会合一之原则,乃是“一主,一信,一洗,一神,就是众人的父,”而他召了我们同有一个指望(弗4:4,5)。所以,正如此处所吩咐的,我们若与神联系,即由信仰彼此相连,我们就是一体,一灵。再者,我们须记得另有一节经文说:“信心是从听神的道而来”。所以,有一点固定不移,那就是,我们藉纯正的道理惟独在基督里合一的时候,我们当中就有了圣洁的合一。倘若对任何道理表示同意就够了,那么,神的教会又怎能从恶人不虔敬的党派中分辨出来呢?因此使徒保罗又立刻加上说,设立牧职,是为“建立基督的身体;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使我们不再作小孩子,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就随从各样的异端;惟用爱心说诚实话,凡事长进,连于元首基督”(弗4:12-15)。当保罗召我们归于基督,保守信心,即他所说“认识”他,并服从真理时,他还能用什么更清楚的话来表示教会的合一,是全赖大家在真道上同归于一呢?对于这一点,我们对凡相信教会乃是基督所专有的羊圈,并相信在那里羊群只听他的声音,而不听生人的声音的,不须多加证明。这一点也为保罗所证实。他为罗马人祷告说:“但愿赐忍耐安慰的神,叫你们彼此同心,效法基督耶稣。一心一口,荣耀神,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罗15:5,6)。

让我们的对敌首先接近基督,然后来指责我们敢于在道理上与他们分道扬镳,犯了分裂教会的罪。但是,我既然证明基督已被放逐于他们的教会之外,他福音的真道也被消灭,那么他们指控我们,就只是因我们服从基督,而不服从他们。请问,谁相信那些不被人引领离弃基督及其真理,和不被人挟制的人,就是撇弃教会团契的分裂派呢?我自然承认尊重神甫是应当的,而藐视正常的权威是大有危险的。所以,倘若他们说,我们不应当随便反对权威,我们就并不难表示同意。我们并非如此卤莽,竟不知管理者的权威一旦不为人所尊重,就要发生什么样的混乱。所以教牧当有他们应得的尊荣,可是,那尊荣却不得稍微减损基督的最高权威,这基督乃是他们和人人都当服从的。因为神藉着玛拉基宣布说,以色列教会的管理委托给祭司了,不过他们必须信实地履行那和他们所立的约,就是“他们的嘴里当存知识”,向百姓宣讲律法(玛2:7)。当祭司没有履行这个条件时,神宣布说,因为他们背信,所立的约也就作废无效了。照样,今日的牧师若以为他们治理教会之权是靠别的条件而不是靠为神的真理作见证,他们就错了。所以,他们既违反律法和自身职务的性质,来与神的真理剧烈作战,他们就不要妄取以前神未曾给予祭司们的权威,如今也未曾给予主教们的权威,除非他们履行了上面所说的条件。

但是他们坚持教会的团契是限于他们自己所订立的统治之下,所以他们认为只要指出我们离弃了罗马教皇,就自以为是得胜了。但对于他们所夸耀的罗马教皇最高权,我们并不难答覆。然而这一个题目我不拟在此讨论,因为它费时太多,又因为它已由我们的作者充分讨论了。我只求皇帝陛下和最显赫的王侯听居普良的话,他指出一个较好的方法来辨别真的教会团契,而不是如我们的对敌所说的,只须指着罗马教皇就是了。居氏以教会的协和只导源于基督的监督权,而这种监督权他认为每位主教都照着从基督那里所获得的而完全持有。然后他进一步说:“教会只有一个,它藉着果实的增加而扩张,正如太阳有许多光缐,而只有一个光体,树木有许多枝条,却只有一个株干,为坚牢的树根所支持;一源发出众流,从众流来说,似有分歧,从源头来说,仍是一体。从太阳的本体分出一道光线,光体的一致并未尝分裂。一枝从树身砍去,该枝便不能发芽。一支流从源头断绝,该支流也就干涸了。照样,神的教会从神获得光辉,将光线照耀于全世界。然而所散布于各处的,仍是一个光。教会的一体并没有破坏”(居普良论教会的合一)。所以,异端和分裂的兴起,乃是由于人不回到真理的本源,不注重元首基督,又不保持主的真道。让他们给我们看一种神品阶级,在其中主教并不以拒绝服从基督著称,而以依靠基督为元首著称,并在一切举动上惟以基督为依归,彼此间有弟兄般的团契,又以基督的真理为惟一的团结;那么,对凡不敬重和完全服从他们的人,无论加以什么咒诅,我都不认为太过。但在他们所自夸的那种假冒的神品阶级中,有什么与此相似吗?罗马教皇独占上峰,以基督的代表自居,既无法纪又无限度来驾驭别人,如同暴君一样,而且比任何暴君更腆颜无耻。其余的肢体是依照他的准则多于依照基督的准则而形成。居普良所说的光辉已经熄灭了,无穷的源头已被断绝了,惟一仅存的只是那高矗的树,而这树也与它的根断绝了关系。

我深知我们的对敌竭力维持罗马教皇的最高权,是有缘故的。他们觉得他们本身和所有的都依靠这权。但是英明的皇帝和显赫的王侯阿,你们应当戒慎,不被他们虚浮的曲解所欺骗,像他们向来欺骗不谨慎的人一样。这种自炫的至高地位,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只是由于人的意旨,而不是由于神的威权而建立的。因为当我们对这事实提出证据时,虽然他们不好公然来承认,至少他们不好意思来反对。固然有一个时期,他们顽强曲解若干经文,来坚持这种极端的虚假,但是我们一与之短兵相接,就容易从他们手中夺去远望好似利剑一般的木板。他们既为神的道所撇弃,只好向古时的遗传求援。但是在这方面,我们也不难击退他们。因为圣教父的遗著,会议的的决议,以及全部历史都表明,罗马教皇四百年来所据有的这种最高权柄,乃是逐渐获得的,不如说,乃是用狡计获得,或用暴力袭取的。但是即令我们在这方面原谅他们,并让他们自以为罗马教皇的首要地位是神所赐的,且是为古教会所一致承认的。然而这一个地位得以被承认,还是只在假定罗马现在有真教会和真主教。因为地位的尊荣不能在地位的本身不复存在后仍然保留。那么我请问,罗马教皇在那一方面履行了主教的职责,使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为主教呢?奥古斯丁有一句名言说:“主教乃是一种职责的名称,而不是一个只有光荣的头衔”。古时教会会议规定主教的职责,是在乎宣讲圣道以牧养信众,施行圣礼,并以圣洁的训戒来制裁教士和人民,且为求不妨碍这些职分起见,他们须撇开一切俗世生活上的顾虑。在这一切职责上,长老们须为主教的协助者。这些职责,教皇和红衣主教履行了那一样呢?他们甚至未曾在外表上用小手指接触过这些职责中的任何一种,那么他们有什么根据要求人看他们为合法的牧者呢?

但我们且容许这一切,那就是以完全忽略职责的人为主教,以缺乏真道之传扬及纯洁圣礼之施行的机关为教会;然而我们若加上说,以上所说的那些事不但是缺如,而且如今情形恰恰与之相反,他们又有什么话可说呢?数世纪以来,罗马教廷为不虔敬的迷信,公开的偶像崇拜,悖逆的道理等等所占据,而基督教所包含的伟大真理,却被压抑。他们因贪财就玷污了圣礼,并行各种可憎的事,使基督大大蒙羞,不啻把基督重钉在十字架上。这样的一个罗马教会不但未保留真教会的面目,而且未保留她的丝毫轮廓,又将信徒所赖以相通的团结尽行废弃,难道她可作众教会之母吗?罗马教皇如今反对福音教义的复兴,好像他的头遭受了危险一样。由此他岂不是表明,他若不能将基督的国驱逐,他的教皇位就不安全么?皇帝陛下,你知道对这问题有许多话可说。但我只要简单结束这一点:我否认教皇是继承使徒的,因为我们从他只看见惊人的离道反教的事。我否认教皇是基督的代表,因为他凶猛逼迫福音,就足以表明他是敌基督者。我否认他是彼得的继承者,因为他竭力摧毁彼得所建立的。我否认他是教会的头,因为他使她与真正惟一的头基督分离,并残暴地把她肢解。让那些必要将教会的神品阶级系于罗马教皇,毫不犹豫地将福音的可靠道理置于教皇权威之下的人——让他们起来回答我的这些否认罢。是的,我说,让他们回答;只是最英明的皇帝和最显赫的王候,请看我叫他们回答,是不是合乎公道。

这样,我们的对敌若因我们想要扫除教会在教义和仪式上的腐败,而没有等到罗马教皇点头,便指责我们僭妄,罪大不赦,你们就容易明了,这种诽谤是多么不值一顾。他们说,我们作了私人没有权柄作的事。但是,要那些叫我们顺服的人改良教会,有什么希望呢?凡观察路德和其他改教家最初和后来怎样行动的人,就要认为我们无需为自己辩护。当事态尚未扩大时,路德曾谦卑地恳求教皇挽救教会的混乱。他的请求成功了吗?邪恶继续增加,即使路德不言,情势的迫切也当促使教皇不再延搁。举世基督教会显然要求他这样作,他也有权在手,可以满足大家的虔诚愿望。他这样作了么?他如今说有各种障碍存在。但若追究事实的源头,我们就发现,他本身乃是他自己和别人的惟一障碍。但是又何必辩论细微末节呢?教皇从始至今不给我们与他商谈的希望,除非我们再将基督埋葬,回到原有的不虔不义,使他可以把它们建立在更坚固的基础上。光是这件事实,岂不就是很明白很有力的论据么?毫无疑问,这乃是我们对方为何坚持说,我们无权过问教会的复兴。这并不是因为复兴为不必要(否认这种必要乃是太大胆无耻了),而是因为他们要教会的安全或覆亡,都须以罗马教皇的点头和乐意为转移。

既然他们认为不拘教会怎样被邪恶摧残,我们仍不可动手改革,那么,请问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什么补救法。他们以召开全体教会会议来搪塞我们。怎的?倘若大多数人固执成见,自趋灭亡,难道我们这些能谋自己安全的人,也要与他们一同灭亡么?但是他们告诉我们说,破坏教会的合一乃是不法的,若有任何肢体决定自己的信仰条文,而不与其他肢体商讨,这就是破坏了教会的合一。于是他们将这种办法所引起的不方便,言过其实,说,若是每一个国家每一民族,自行决定信条,就只有破坏和混乱发生。我承认,若是教会的某一肢体,因藐视合一,而擅自脱离其他肢体,情形就真会如上所述的了。但是当前所争持的,并非是此点。我真愿基督教世界的全体君主与国家,都可以结成圣洁的联盟,决定同时来改革现今的弊端。但是我们看到有些人是反对改革,有些人是在作战,或为别的挂虑而无心顾及改革教会;请问,我们要等待别人多久,而不自行商讨呢?我们要更率直说明我们当前弊端的渊源——我们眼见罗马教皇,若是能阻挡的话,决不会让各教会合一,不仅不许彼此商讨,而且不许召集任何会议。诚然,每有请求,他总满口承诺,只要是他看见一切门路都不通,一切可能都被阻碍,同时他还掌握着随时可以抛进来的阻碍,所以他总不缺少搪塞的话。在这件事上,几乎一切红衣主教,主教,和修道院长都和他同意,因为他们只想到怎样保存他们所把持的专制。至于教会的幸福或覆灭,他们是漠不关心的。

最英明的皇帝和最显赫的王侯,我不怕我所说的似乎不足置信,或难使你们相信为实在。我倒要诉诸你们的良心,请你们看,我是否说了什么与你们自己的经验不相符合。当今教会正处于极大危险中。有无数的人不知何所适从,大为困惑;有许多人,主若不施行奇妙的拯救,甚于不免灭亡;有各种小派兴起;有好多人,在过去尚隐藏不虔不信,如今却因教会分裂,竟妄自以为什么都可以任意不信;另有许多人,本来心术不坏,但也开始撇弃宗教信仰。对于这种种弊端,并没有什么训戒可以遏止。至于在我们这些只以基督的名为荣,且有同样洗礼的人当中,彼此也有不和,好像我们是皈依完全不同的宗教一样。最可怜的事就是,目前眼见整个教会行将分裂,倘若成为事实,要图补救,也是徒然的了。现在教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迫切需要愈快愈妙的援助,所以那以想用召开一个遥遥无期的会议来搪塞我们的人,岂不是专在侮辱上帝和世人吗?所以日耳曼人若不愿承当那尚有办法挽救的教会混乱,却坐视教会从他们地上灭亡的咎责,他们就必须从速去挽救教会。他们就是采纳后者,也业已迟了,该受未及早采纳的罪名。但是凡要借口召开会议来延搁教会改革的,不拘是谁,都无非只是要拖延时间,乃是不值得听从的,正如他们若自认他们不惜以教会的灭亡来换取私利,不值得听从一样。

但是他们说,让日耳曼人单独进行改革,并没有前例可援;当教义争端发生时,从未听到一个教区可以单独调查和决定争端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他们想像他们这样一说,就能使举世的人都相信那被各代历史所驳斥的话么?每逢有异端兴起,或有争端扰乱教会,岂不是习常立刻召开一个省教区会议,以期终止骚扰吗?除非别的补救办法试行无效,从来就不靠着开全体会议来解决事件。在众主教从基督教世界聚集在尼西亚申诉亚流之前,东方就曾开过几次省教区会议来如此行了。为简省起见,我不再提别的例子,只说我们的对敌所认为非常的事,却由古人遗著证明为平常的事。所以他们不要再提出这一个谎言,以我们所作的为新奇了。

倘若这种迷信盘据于非洲主教的脑中,他们就来不及对付多纳徒派和伯拉纠派了。当时多纳徒派已经席卷北非大部,也无处完全不受它的传染。那是最重大的争端,是关于教会的合一和洗礼合法施行的问题。若按照我们对敌的新智慧来说,当时正统主教为求不使自己与教会别的肢体断绝关系起见,理当将那问题提交全教会会议。他们岂是这样做了吗?不,他们知道救火须救急,所以就紧追在多纳徒派之后,或把他们召到省教区会议之前,或与他们当面问难。

奥古斯丁以及当时赞同他的圣人并没有召开全教会会议,只凭着皇上权威,迫使多纳徒派与他们辩论,又毫不犹豫地将这样一个极困难和极危险的争端交省教区会议处理。让我们的对敌定他们犯了脱离教会不敬虔的罪罢。同样,当伯拉纠现露锋芒之时,奥氏就立刻召开了省教区会议来镇压他。伯氏暂时佯为悔改,旋即故态复萌,他因在北非倡导他的不虔教义已有污名,于是投身罗马,在那里颇受欢迎。北非的虔敬主教们怎样行呢?他们岂是说他们只是教会的一员,必须等待全教会会议来援助么?不,他们把握机会,召集会议。再三咒诅那已沾染许多人的不虔教义,并且率直规定信徒对于原罪和重生的恩典问题,应持何种主张。诚然,他们后来将决议录一份送给罗马,一部分是要藉着共同权威和一致,更有效地粉碎异端派的顽固,一部分是要警告别人防备危险。谄媚罗马教皇的人竟歪曲事实,说,北非的主教们将他们的议决录交付当时罗马教会的英诺森第一去批准。但是这种厚颜的断言为圣教父的话所驳斥而有余。因为他们既未请英诺森来指教他们应当如何行,也未将事情提交他处决,也未等待他点头裁可,而只是陈述他们已认清事态,颁布判辞,处咎那倡异端的人和其学说,好叫英诺森若不要失职,就也可照样行。这些事是当各教会尚在纯正教义上彼此同意之时所行的。今日情势险恶,若不立加补救,一切不免濒于崩溃,那么为何要等恶人同意才动手呢?这些恶人早已把神的真理赶走,现在又竭力阻挡真理,使之不能再发光辉。

当日安波罗修对主要信条,即基督的神性,曾与奥森丢(Auxentius)发生争辩。皇帝赞成奥森丢的观点。然而安氏并未说,如此重大的问题必须诉诸全教会的会议来决定。他只要求信仰问题当在教会大众面前讨论。而且省教区会议从前每年开会两次,有什么目的呢?无非是使主教遇有非常事件发生时,大家可以会商,正如迦克墩会议的第十九教条所说明的。有一条古法规定,每一省区内的主教们每年须聚会两次。迦克墩会议说明理由是在遇有错误发生时,可予以纠正。我们的对敌反乎一切人所知道的,认为若不先把教义或仪式的腐败提交全教会会议,就不能动手改革。昔日亚流派的帕拉丢(Palladius)和瑟孔底念努(Secundinianus)拒绝亚居累亚会议,正是借口它不是一个全体会议,因为当时东方的主教完全未出席,西方的主教出席的也很少。而且我们确知,意大利的主教出席的也不到一半。罗马的主教既未亲自出席,也未遣派一个长老作代表。对于这一切反对理由,安波罗修回答说,西方的主教召开省教区会议,并不是没有前例的,因为东方的主教熟知这种办法。他说,往日虔诚的帝皇召开教会全体会议,很是明智,不勉强任何人参加,让人自由出席;所以凡觉得自己理当出席的就出席,都不被禁止。虽然异端派还是诡辩来反对,但圣教父们并不因此就放弃他们的目的。有了这些前例,皇帝陛下,你自然无妨利用你手中的方法,使帝国全体重返于神圣的和谐。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我们的对敌主张稽延,并不是为求随后商讨教会的福利,而只是要争取时间,因为他们知道,若能以召开全体会议为辞来搪塞我们,休战期就够长了。可是,我们姑且假定,立即召开全体会议,并没有阻碍;我们甚至姑且假定,已经诚恳召集了会议,开会的日期就在目前,百事也概行准备就绪。那么,罗马教皇必定会充当主席,他若不来,便会派遣一位红衣主教作代表来替他充当主席,而他必定会拣选一个最忠于他权利的人。其他红衣主教都会出席,其次是各主教和修道院长。以下席次就会由通常人员所据有,而大都是因为奉承主子意见而当选的。自然,也会有少数诚实人列席其间,但是他们会因人数太少而被藐视,并且因畏惧而软弱,或因没有成功的盼望而沮丧,就必噤若寒蝉。他们当中若有一人起来发言,他就必立刻为叫嚣所压倒。到会的人对什么事都将容许,但总不会让教会有改良的机会。

我且不将教义提起。巴不得他们带着诚实和柔和的态度来出席就够了。可是,必然的情形乃是他们一致要坚决不听任何提案,也不听支持那提案的理由,姑不问那些理由是什么。不但如此,他们不仅要掩耳顽固不听从真理,而且不惜以凶暴来抵挡真理。为什么呢?那些充耳不闻纯正教义的人,竟会自动不反对纯正教义的措施,那岂是可信的吗?我们能希望那些终日企图阻止那已趋衰落的基督之国,在世界复兴的人们,肯假手援助它复兴吗?那些正在用火和剑攻击真理,又竭尽所能煽动别人的人,岂肯自动表示温柔厚道呢?最英明的陛下和最显赫的王侯阿,我请求你们裁夺,就令专从罗马教皇及其党徒的利益作想,是否应按照福音的严格标准来恢复教会的真正秩序,并将它最腐败的情形加以改革。他们素常是否愿意忘却自己的利益,一心一意去促进公众的福利,你们从经验中早已知道了。

请问你们愿意让他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旨,甚至他们自己的任性,去谋求教会的改革吗?你们愿意老是静待他们点头,非得到他们的同意,决不为教会的福利磋商吗?倘若他们知道这是你们的意旨,他们就很容易使自己脱身。他们就会决心维持现状。但是,我们姑假定他们或被自己的羞惭,或被陛下和诸王侯的威权所慑服,多少表示一点节制,放弃一小部分权利;难道他们会愿意让自己纳入正轨,以高举基督的国吗?倘若他们不如此,那么,将改革教会之责付托给他们,能有什么结果呢?这岂不是将羊向狼敞露么?倘若没有别的办法,就宁可对教会绝望,而不可使之落到这样的医生手中。

诚然,凡有牧者称呼和负有职分的人,应首先援救教会。我承认,他们应以领袖地位来联络诸王侯作为辅助,以从事这种圣洁的改革事工。可是,若他们不愿自己从事改革,又将如何呢?若他们不愿别人来改革,又将如何呢?若他们不惜用任何方法来阻止改革,又将如何呢?难道我们还要顾念他们么?要等到他们示意,才动手么?难道我们还要听他们的格言:“没有教皇批准,一切都不能作”吗?请皇帝陛下和诸王侯以及贵人们注意:教会既不仅为牧者们所背叛,遗弃,以至于穷困,而且濒于覆亡,她就要委身投靠你们的保护。或者竟把这事看为神给你们对他表示确实忠信的机会。那为众人所最当感到兴趣和为神所最要我们表示热诚的事,莫过于努力使他荣耀的名不受羞辱,使他的国度得以推进,使那能引领我们举行真崇拜的纯正道理尽量发展。所以,神既使王侯们称为他的尊荣在地上的保护者,他们应当多么更以这些事为念,并筹划,发动,完成这些事呢?

务希陛下不听恶人,他们或以甜言蜜语行欺骗,使你不至解救教会,或轻视此事——其实这事是万事当中最重要的——使你对此事更加疏忽,或敦促你用暴烈手段来处理。最英明的皇帝陛下阿,他们努力煽动你发怒,甚至动武,直到如今他们都劳而无功,而你定必令后世歌颂你的柔和智虑,不因他们不断催迫的阴谋而一变温和处理之方。望陛下常常儆惕,好使此种歌颂,不至被我们敌人的强求所剥夺。奥古斯丁承认训戒若只能威吓而不能教导异端派,便是坏的。倘若异端派毫无正当的理由,性情躁急,扰乱教会,我们尚应以仁厚相待,总以求教导先于惩罚,那么,在我们这椿事上——我们可以呼天吁民来作证,我们所求的既无非是要双方在神的纯正道理上同意——岂不更当以仁厚来处理么?罗马教皇及其党徒满口是血腥杀戮,这是陛下所熟知的。假若陛下听从了他们的要求,日耳曼早已成为血泊了。最显赫的王侯,你们也深知此一事实。这岂是神的灵驱使他们这样残暴呢?但事实乃是,荒淫放荡一向横行无忌,一受阻遏,便大发狂暴。除那些想要看到我们被强暴和武力所摧残的人外,若有人或为别人所煽动,或为自己心中的狂热所激动,他们乃是恨恶一个他们所不认识的主张。因为昔日特土良在他的护教书中诉说教会初兴时所遭遇的事,我们今日也遇到。我们被定罪,只是由于他们对我们的名称怀着成见,却并未对我们的主张加以审察。而我们现今所争的,无非是要求你们对我们的主张先知以审察,然后再凭真理和公平,而不凭成见来判定。皇帝陛下,你拒绝我们对敌的催迫,不以不公平的严厉办法对待我们,这诚然是仁爱和明智的高尚举措。次一最好的举措即是不听从我们对敌恶毒的建议,因他们用似是而非的借口来迁延时日,久已阻挡了这改革教会的圣工,今又变本加厉,企图完全阻止它。

或者还有一个困难,阻止陛下开始改革的工作。许多人本来与我们表同情,只因预先顾虑失望,以为这圣工不能成功,就不敢从事。但是,敢请陛下注意两件事:第一,困难并不如所预料的那么大;第二,不问困难如何大,却并不应令陛下沮丧;请陛下想到,这是神的工作,他既掌管一切,就可使其结果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也使我们的顾虑显为错误。对前者我目前不拟阐述;将来一旦严正考虑到这事时,便有更合适的机会来阐述。不过我要说,只要有胆量来尝试,其进行就比通常所预期的情形要顺利,而所遭遇的困难,也要比通常所预期的为少。然而,我们若想到古谚所表达的常情,即凡伟大的事业,没有不也是艰难的,那么,在这一个最伟大最光辉的改革运动中,我们必须排除许多艰难,这岂足为奇吗?我已经说过,我们若不要大大得罪神,就当采取更高超的观点。因为我们对于教会复兴的期望,若不超过现状所许可的,就不啻是以我们自己的能力来度量神的能力。不管成功的希望是如何微小,神吩咐我们壮胆,除去一切恐惧,好叫我们踊跃从事改革。我们至少当荣耀神到这一地步。我们应信靠神的全能,努力干去,也许神乐意将成功赐给我们。

照目前帝国情形来说,皇帝陛下和最显赫的王侯都必为百虑所缠,为诸事分心。但请常常记得,在万机之中,无疑只有改教一事,应列为先着。我感觉到,着手改革教会,多么需要胆识,诚恳,果敢,热诚。我很感觉到,对于这样一个高尚伟大之举,我能如是以冷静处之,决不少有人引以为奇。但我们怎能不这样呢?我受压过重,除不加文饰将此事诉于你们之前,以期你们后来可以垂察审究外,我再看不见有何更好的办法。第一请看今日教会可怖的状况,此种状况甚至足以感动铁石心肠。请看今日的教会颠沛不堪,荒凉满目。请问你们让基督的配偶,你们大家的母亲,这般狼狈不堪,匍匐于地,要到几时呢?何况她正在求你们保护,而解救之法就操于你们之手呢?其次,请忖度,那更不堪的祸患已迫在眉睫,除非你们迅予营救,不然距最后的覆灭就不远了。诚然,基督将照他看为美好的方法来用神迹保存他的教会,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我要说,你们若再稽延,在日耳曼中将不复有真教会的外形存在。你们应当防止教会倾覆,但环顾四周,就可看见教会倾覆的征象是很多的,而且表现倾覆已迫在眉睫了。我若不言,这种征象也要大声呼叫了。

然而,这些现象不仅应当使我们有所动于心,也应当使我们想起那要来的天谴。真神的敬拜为许多虚妄之见所玷污,为许多邪恶的迷信所倾覆,而神的庄严为残暴的诽谤所侮辱,他的圣名受了亵渎,他的荣耀几乎被践踏在脚下。不但如此,整个基督教世界公然为拜偶像的罪所污损,世人不拜真神,反拜自己的虚构。千万种迷信大大盛行,而这些迷信有多少,就对神公然侮辱多少。基督的权能差不多从人心中漠灭了,得救的指望也从基督的身上挪移到虚空,肤浅,和琐细无效的仪式上面去了,而圣礼所遭的污损,也是同样可恨的。洗礼被许多附加事物所摧毁了,圣餐被各种可羞耻的事所败坏了,宗教信仰彻底堕落,面目全非了。

倘若我们不改革这些邪恶,神一定不会忘记他自己。那宣称不让自己的尊荣受任何损伤的神,如何能让他的尊荣被抛弃损毁而不加干涉呢?那宣布要将一切不听从预言的国家加以毁灭的神,如何能容许我们公然蔑视预言而不加惩罚呢?那因哥林多人少微玷污圣餐而予以严厉刑罚的神,如何能宽容我们擅自以如许多不堪言状的亵渎来玷污圣餐呢?那藉着众先知的口宣称对偶像崇拜要施行报复的神,如何能放过我们这许多怪诞的偶像崇拜呢?他一定不会放过,因为我们看见他提剑在手,劝戒我们,追讨我们。目前土耳其战争占据了众人的心,而且叫他们充满惊惶。他们该当如此。现在大家正在商讨,准备抵抗之方。这种准备也是明智的,必要的。大家喊着要非常迅速。我也承认这一点,只要同时对那应首先商讨的事,即如何恢复教会原状的事,既不疏忽,也不延搁。改革教会的事已经迁延得太久了。土耳其战争的导火线是在我们心里,这必须首先撤除,然后才能有效地打退敌人。

所以,最英明的皇帝和最显赫的王侯,你们将来一听到那哀鸣之声,说教会的改革目前必须停顿,等到别的事件处理妥当后再来处理不迟,就请记着,你们当前所要裁夺的事,乃是你们给不给后人留下帝国。可是,我又何必说到后人呢?甚至现在,你们也眼见帝国半趋于倾颓,摇摇欲坠。至于我们自己,不问结果如何,我们在神眼前所得的安慰,就是我们总想促进神的荣耀和教会的幸福,并为此而忠心努力;总之,我们已竭尽所能。我们的良心告诉我们,我们一切的愿望和努力并没有别的目的。我们也试图用明证来表现这件事实。再者,我们所确实觉得的,不仅是我们关心并努力作主的工,而且主自己对他自己和他的工也必不缺乏办法。

不问结果如何,我们必不后悔已经发动此改革之举,并且已进展到现在的地步。圣灵是我们的教义真实无误的见证者。我敢说,我们确知,我们所传扬的,乃是神的永恒真理。我们诚然如我们所当行的,愿望我们所传的福音,终必对世界有益;但是成事在神,而不在我们。若是神为要刑罚那些我们所要善待的敌人的忘恩和固执,使成功无望,而且百事愈糟,那么,我要说凡是基督徒以及一切对此神圣使命忠心之人所要说的话:我们宁愿死,但是我们虽死,却仍是胜利者,不仅因为我们藉死更确能进入来生,而且因为我们深知,虽然神的真理目前被人蔑视,但是我们的血必成为繁殖它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