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的光照和个人的本分

在释经过程中,处理好依靠圣灵和刻苦专研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与前文谈到的如何看待神学装备的问题很相似。《圣经》不是一部属世的书,而是神启示的话语,是属灵的。故释经者只有依靠圣灵的引导,才可能真正明白《圣经》。另一方面,《圣经》又是神藉人的手、用人的文字写出来的。所以,释经者必须按照《圣经》所使用的语言的文法规则来了解经文的意思;同时,还要了解《圣经》的作者在写《圣经》时的历史、文化背景。只有这样,才可能比较贴切地解读《圣经》的作者在原文中所要表达的意思。对《圣经》的这种属神、属人的“双重性质”有全面地认识,才能处理好上述关系。

把《圣经》只看成是人写的书的释经者,以为仅凭丰富的学识、原文的造诣就可以解读《圣经》,那就大错特错了。试问,当代的释经者,有谁比耶稣时代的法利赛人、撒都该人和文士更精通希伯来文和希腊文?有谁比他们更了解当时的政治、历史、文化、地理、和风土人情?但是,即便是法利赛人、撒都该人和文士,主耶稣仍批评他们“不明白《圣经》,也不晓得神的大能”(太2229)。他们尚如此,何况今天的释经者呢!不依靠圣灵的开启,不相信《圣经》是神的话语,就不会相信《圣经》记载的神迹、奇事,不会相信《圣经》宣告的预言的真实性,就会把难解的经文当成“错误”。这样,他们的学识越丰富、研读越勤奋,《圣经》就越被曲解、被批判、被割裂。这是一些《圣经》批判学者已经走过或正走着的路。

另一方面,如果看不到《圣经》属人的一面,就容易导致释经者轻忽释经的基本原则,轻忽对与《圣经》相关的资料和知识的学习,轻忽他人对经文的理解和诠释,而单单寻求圣灵在释经中的引导。持此种观点的释经者,起码有几个方面的误区。

首先,这是以个人为中心的心态。蓝姆写道:

往往有些敬虔的人主张,他们完全不用借助于任何外力,就可以了解《圣经》。他们经常在其著作前面的序言中说:“亲爱的朋友,我没有读人的书。我不借助于人写的《圣经》注释。我直接研读《圣经》,看看《圣经》怎么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属灵,也能引起读者“阿门”的共鸣。

可是,这是智慧之路吗?有任何人能够不顾教会历史上那么多敬虔信徒所写、所得的知识吗?我们认为,不!

首先,自称不读人的书,直接读《圣经》,这话听来似乎敬虔而属灵,可是,实际上,骨子里是自我中心作祟。说这样的话,是肯定他可以不顾前人不眠不休、敬虔研究的成果,而靠自己就可以了解《圣经》。与之相反的一个好例子,是伟大的解经家亨德孙(A. Henderson,小先知书注释的作者)。为了解释《圣经》,他历尽千辛万苦,把原文学通晓了,然后又耐心地、彻底地研读别人的著作中那些对他解释《圣经》有帮助的书。他把整颗心,以及一切与他解释《圣经》有关的事物,都奉献上。这才是真正更高层次的敬虔。[i]

自称不读人的书、直接读《圣经》的人,把别人写的书一概定性为“人的书”,只有他自己写的书才是从神那里领受的。这实际是在宣称:在释经时,圣灵只引导他自己,而不引导古今中外别的任何人。

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人都知道,没有人可能事事直接经验,或亲手去做每一个试验。别人试验的结果(直接经验),就可以成为自己的间接经验。释经工作也是如此,只有站在前人的肩头上,才能不断有所进步。

第二,持此种观点的人,是把圣灵默示的工作和圣灵光照的工作相混淆了。圣灵的默示只发生在《圣经》的作者写作《圣经》的时候;默示是圣灵在《圣经》作者的身上产生控制性的影响,使他们写出的完全是神要他们写的话,即是神的话。在《圣经》正典形成后,圣灵在信徒身上是作光照的工作,不再传达新的真理,或是指示认未知知识,乃是把《圣经》已经启示的真理,光照给人看见。因此,对于涉及事实的一些议题,释经者不能只靠祷告或圣灵光照来解决。比如,一个人不能依靠祷告来认识什么是“巴力”,或为什么犹太人把撒玛利亚人视为可憎的混种,也不能只靠祷告就可以明白“神的儿子们”(创61-4)或“在监狱里的灵”(彼前318-22)的含义。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求助于《圣经》注释或《圣经》辞典。[ii]

圣灵的默示和圣灵的光照的另一个区别是,圣灵的默示保证《圣经》的作者不会犯任何错误,而圣灵的光照并不保证每一个释经者都会被光照,也不保证每一个释经者都能正确无误地领悟光照。有时,释经者认为自己的见解是受到了圣灵的光照,但其实不然。常听人说,在有些教会里,经常有信徒对人说,圣灵对他(她)们如何如何说;不过,笔者亲身经历到这样的事,还是在不久以前。

几个月前,笔者在一间教会服事完后,一位爱主、心里火热的肢体,主动提出要和送行的弟兄一起去机场送别,这样,途中可以有时间进一步与笔者交通。在去机场的路上,她谈到圣灵怎样一步一步带领自己,并举了一个例子。她说,当她读到“拿你的婴孩摔在磐石上的,那人便为有福”(诗1379)时,开始非常困惑,但迫切祷告后,圣灵开启她,她立即明白了这句诗的含义。笔者听后大为惊讶。因为她举的这节经文,是《诗篇》的诅咒诗中最著名、最令人困惑的一句。为了了解它的含义,笔者花了许多功夫,还不敢说把它彻底理解了(参见拙作《圣经的权威》,第474-483页)。怎么她一祷告就明白了呢?笔者急切地想知道她是怎样被开启的。她缓慢而清晰地对笔者说:“‘磐石’是指耶稣基督;‘拿婴孩摔在磐石上’,就是把婴孩交给主耶稣”笔者听后,啼笑皆非,但仍诚挚地对她说,这样解释是不合适的。笔者建议她买一本有详细注释的串珠《圣经》,比如,海天书楼出版的中文和合本《圣经》(启导本)。她说,她已经买了这样一本《圣经》,还是镶金边的,只是至今还没有机会翻开过

每一个敬虔的基督徒都会在每天的晨祷中,恳求神带领他们一天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但是,晨祷并不能代替他们去工作、学习和生活,他们必须用神给他们的智慧、能力和爱心,刻苦地工作,努力地学习,愉快地生活。同理,祷告也不能代替释经者使用正确的方法、工具和勤奋的释经工作。正如克莱茵等人所说,“我们不是用祷告来取代认真勤勉的释经功夫。我们祈求能够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能够锐敏於圣灵的引导,并且能够顺服於自己所发现的真理。我们承认,我们会陷于罪恶、错误、自欺和有限;我们祈求敞开自己的心怀,领悟神所启示的真理,而且愿意在漫长的释经历史中,向其他人多多学习。”[iii]

第三,不愿意向别人学习的人,是把圣灵光照自己,与圣灵光照别人,以及圣灵可能藉着别人的帮助来光照自己等层面,分割、对立起来了。圣灵可以直接光照释经者,使之明白《圣经》。笔者认识很多老一辈的传道人,他们很年轻的时候就被主呼召,全职事主。他们大都到偏远的乡村传道,除了一本《圣经》外,没有任何注释书或工具书。读不懂《圣经》,就恒切祷告;读经、祷告交替进行,逐渐被神开启,成为大有能力的传道人,为后人留下了“一本《圣经》,两个膝盖”的极其宝贵的属灵财富。但是,在许多注释书、工具书垂手可得的条件下,圣灵可能直接开启释经者,也可能藉他人被光照的成果来开启释经者。释经者不能企盼或要求每次光照都必须直接从圣灵而来。否则,他就会限制圣灵的工作,自己也必受亏损。这正像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一个信徒被洪水卷走,幸而抓住了漂在水中的木头,但命在旦夕。他恳切祷告,求神拯救。不一会儿,一条船开过来救他,被他拒绝了;又一会儿,一架直升飞机飞来,放下了软梯,请他登梯,仍被他拒绝了;他在等待神亲自来救他。故事的结局就不言而喻了。

与此同时,蓝姆也指出:

不错,《圣经》注释可能成为人和神之间的拦阻。不错,过份依赖注视可能使人读死书,而让自己的创造力枯竭了。但是,有人滥用《圣经》注释,并不就是说,那些伟大的、敬虔的、保守的《圣经》注释都没有用了。这些注释都可成为我们的福分和好处。

贺尔恩(Thomas Horne)给我们一些很好的建议,告诉我们怎样使用《圣经》注释。他说,《圣经》注释的优点是:(1)它们给了我们解释《圣经》的好榜样;(2)它们帮助我们解释困难的经文。但是,他也警告我们:(1)不要以《圣经》注释取代自己的查经。(2)不要把《圣经》注释当作权威,成为它们的奴隶。(3)只选用最好的注释。(4)当它们解释经文凭人自己的臆测时,要格外小心。(5)使用原始的《圣经》注释,不要用那些经过后人改编的。[iv]

曾霖芳指出,明白《圣经》有三种途径。一是“解悟”,读了别人的解释而领会;二是“证悟”,从自己或他人的经验中明白了《圣经》的启示;三是“领悟”,即是对《圣经》的直接悟性。三者当中,“领悟”最重要,也最难。如果对自觉对《圣经》的领悟力迟钝,不必灰心,在释经前,向主祈求:“耶和华阿,愿我的呼吁达到祢面前,照祢的话赐我悟性”(诗119169)。主会藉着圣灵,“引导你们进入一切的真理”(约1613)。这是主的应许,必能兑现。[v] 笔者在“海外神学院”就读期间,有幸多次亲聆曾院长的教诲、鼓励,使自己对《圣经》的领悟力进了一大步。笔者以为,曾林芳牧师讲述的解读《圣经》的三种途径,观点全面、平衡,可以作为这一段讨论的小结。

 




[i] Bernard Ramm著,《基督教释经学》,詹正义译(美国加州:美国活泉出版社,1989年),第15页。

[ii] 参见:Bernard Ramm著,《基督教释经学》,詹正义译(美国加州:美国活泉出版社,1989年),第15-16页;William W. Klein Craig L. Blomberg, and Robert L. Hubbard, Jr著,蔡锦图主编,《基道释经手册》,尹妙珍等译(香港:基道出版社,2004年),第171 页。

[iii] William W. Klein Craig L. Blomberg, and Robert L. Hubbard, Jr著,蔡锦图主编,《基道释经手册》,尹妙珍等译(香港:基道出版社,2004年),第169-170 页。

[iv] Bernard Ramm著,《基督教释经学》,詹正义译(美国加州:美国活泉出版社,1989年),第16页。

[v] 曾霖芳著,《讲道学》,台北:嘉种出版社,1995年,第16-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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