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填 平 鸿 沟
Bridging the Gap
第一个需要填平的gap是:时间与文化(time and culture)。
圣经中的人物和事件与我们有很大的距离。我们越明白圣经的历史情境,我们越明白存在着很大的鸿沟,包括在时间上,语言上和思想形式上,我们与经文间都存在着很大的隔阂。
时间和文化还不是唯一的隔阂。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层面是神学,也就是上帝如何启示祂自己,以及祂启示了什么,这是与神学紧密相连的。神学指的就是关于神的知识(Knowledge of God),也就是透过祂的自我启示我们可知道的关于上帝的知识(what is to be known about God through his self-revelation)。神学的此等意义可以用来指各种宗教的研究和讨论(包括相信神在圣经中启示了的人,和不相信这个说法的人)。
直接的例子 A Straightforward Example
我们拿保罗书信作例子。我们读到的是一些神学的命题,然后是规劝我们要前后一致地活出福音真理。虽然也许有些地方需要调整,毕竟那是保罗写给19世纪前在小亚细亚或意大利的人们。然而,我们在理解保罗的话上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障碍。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没有太大的隔阂让我们无法接受保罗的话就是上帝对我们所说的话,例如,加拉太书。这个原因很清楚:保罗是向一群基督徒讲的,其基础是我们熟悉的福音。虽然有时间和文化上的差异,但是在神学上,第一世纪的基督徒和廿世纪的我们有足够的共同基础。因此,这些话听起来也像是对我们说的。
当我们分析所发生的事,我们明白到我们直觉所认知的,是从上帝的启示和上帝如何对待人的观点看来,所有世代的基督徒教会是合一的。它属于上帝如何对待人的同一个世代。这世代划分的界限,一端是五旬节所诞生的新约教会,另一端是基督在其权能和荣耀中的再来,将要审判活人和死人。在这个范围之外的经文,隔阂就会拉大,我们也需要更仔细,更有技巧地来填平这个沟堑。
拉大隔阂 The ‘Gap” Widens
让我们清楚地来界定这个“福音”的世代。使徒行传第一章,路加描述了一个景况──耶稣复活后的显现和升天──那和我们这个世代有明显的差别,因为那是发生在赐下圣灵之前。这个时期有其独特性,使徒行传第二章的五旬节事件也一样。这会让我们问一个问题,这段特殊时期所提供的资料是我们今天仍然适用的?毕竟,我们与当时的人的处境是不同的,他们仍然在等候那只有一次的新世代的开始。这里牵涉到圣经诠释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则,是我们不能从历史故事的事件下结论,除非我们有很好的理由(什么才是好理由,我们下面会看)。
同样地,我们可以往前推到一个更远的圣经历史的世代──离开我们一般基督徒所属的处境更远的世代。例如,福音书故事所处理的时间,不只是五旬节前,也是复活之前和钉十字架之前。我们不能单纯地假设关于门徒的叙述和他们与在地上的耶稣的关系,可以提供我们一个规范性的教导(normative instruction)。我们知道我们须要作一些调整,因为我们与耶稣的关系是靠信心和借着祂内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耶稣今天已经不再以肉身与我们同在,祂现在在天上)。我们现在是回溯基督的一生、死与复活,祂所完成的工作;而福音书的叙述只是期待其完成。例如,约翰福音1:12的确与当代的传福音有关──“凡接受祂的,就是信祂名的人,祂就赐给他们权利,成为 神的儿女。”──我们不会这样假设,除非我们检验了这段经文原初的重要性。它提到耶稣肉身的来到,对犹太人来说是他们的弥赛亚,祂到祂的百姓中间,而他们不愿意接待祂。(第11节)犹太人作为一个整体并不承认祂是基督,但是那些愿意的就成为神的儿女。
如果我们在新约中发现这个问题,会让我们困扰,在旧约中我们会发现更大的困难。因为在那里我们不只是在一个复活前的处境;我们是在一个道成肉身前,和基督前的处境。事实上,我们比较容易区分出旧约的处境和我们的处境的不同,反而不容易区分出它们的相似处。因此,我们容易抓住一些明显类似之处,而成为我们解释和应用的指南。以色列人的上帝就是我们的上帝,祂的性格是不变的。以色列忠心的百姓,旧约的“圣者”,是真的圣者,即使他们并不认识基督。我们倾向于把他们不认识基督要怎么得救的问题束诸高阁,而只是问他们如何为信心的生活提供了什么例子。
人物研究思路 The ‘Character Study’ Approach
这正是旧约人物研究所以存在的原因。比起新约,我们可以从旧约里面看到更多真实的人生境遇──来自于更多的历史叙事,真实描绘的男女,在他们与神相遇中,“尽管有各种缺点和瑕疵”(warts and all)。但是我们在福音书和使徒行传所遇见的历史叙事的问题比起旧约的历史叙事要来得少。我们不能把过去的经验一股脑儿照样搬到今天。关于历史叙事,有两个危险需要避免:
(a) 我们不能把这些记录下来的事件当成只是一连串的事件,是为了让我们从中学到一些道德教训,或生活的事例。许多被用来作基督徒生活应用的旧约经文,只是被用来引出道德教训而已。这种应用几乎都是在观察(observing)那些敬虔的人和不敬虔的人(明显地违抗上帝作为的背景)的行为,然后训戒人们从这些观察中学习。这就是为什么“人物研究”是受欢迎的圣经叙事研究法──摩西的生平,大卫的生平,以利亚的生平等等。这种的人物学习并没有什么错──我们是应该从别人的例子中学习──但是这种人物研究往往取代了圣经教导更基本的面向。矛盾的是,这些研究反而使我们偏离了福音的基础。当然我们不是靠使用寓意解经(把所有的历史细节变成是预示基督,而不考虑圣经的整体结构)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b) 我们需要防备太轻易地接受圣经人物的典型,无论是善是恶,作为基督徒生活原则的来源。如果我们专注在大卫从歌利亚手中拯救了以色列,专注在以利亚对耶洗别的威胁做了什么反应,专注在扫罗在他道德的盔甲上有什么漏洞,作为遵循或避免的例子,我们就减低了这些人之最基本的共同点(lowest common denominator)的重要性。这个方法很容易模糊了任何其他可能是启示的一部分的独特特性。
人物研究法的危险在太容易导致仅使用旧约人物和事件,作为新约真理的例证,与此同时,误以为已经得到上帝的话正确意义的解答。但是如果真正的本质是从新约汲取而来,也只从新约而来,我们很可以问我们把自己放在旧约中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何不只用非圣经的材料来说明新约?这个批评的目的不是去否认旧约叙事说明新约原则的价值,而是我们不应该假设这个方法会发掘经文主要的意义。
更进一步强调这点,我们应该知道“人物研究” 的方法经常被误用,以为今日的读者可以与他们研究的人物认同。但是我们必须估算这些人物和事件的历史和神学上的独特性,如果我们不希望误用的话。难道这是事实,如果上帝在摩西婴孩时照顾了他,上帝也会照顾我吗?这样的应用只是假设适用在摩西这个独特人物,一个独特的情况,会适用我们所有的人,也适用在所有的时候。但是我们的小孩为什么不能与其他希伯来人的小孩一样,有时也无法逃避法老王的愤怒?摩西和他蒙保守的神学重要性在这个例子中全然被忽略了。
在大卫和歌利亚的故事中,基督徒应该认同的是谁?──向以色列的士兵认同,还是向大卫认同(当然不是向歌利亚!)但是,有人会说,我们在士兵和大卫身上都可以学到一课。前者告诉我们缺乏信心的基督徒,后者则是我们的表率,针对信靠神,胜过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从某一点来说,这是真的。士兵是很害怕,而大卫是个信靠神的人。但是这就是全部了吗?这当然不会是全部,如果我们在其背景下阅读这个故事,我们会发现,大卫有一个独特之处是不能适用在我们身上的。大卫,在紧邻歌利亚的事件之前(撒上17章),是那位被上帝膏立的王。他接受了上帝的灵,要为拯救以色列行大能的作为。这个模式是从士师记就设立的。所以,当我们说到他打败歌利亚时,他是作为上帝特别膏立的,所以他能赢得这场战役。
信徒对这个真理的应用,不能单纯地让自己与大卫认同。我们应该认同的,毋宁说应该是一般的上帝的子民──那些士兵们,站在那里观看那场代表他们争战的战役。同样的,所有圣经的人物都适用这条规则,他们都有上帝赋予他们的独特职份。如果他们的成就是所有敬虔的人的所要完成的,那么教训是够清楚了。但是,如果那是祭司,士师和弥赛亚君王特殊的成就,那么,在那个范围内,就不适用于一般上帝的子民,正如耶稣作为基督独特的工作不能适用于一般基督徒身上一样。
圣经的统一性 The Unity of the Bible
我们常常误用圣经。在这些误用的例子后面,真正的问题是圣经的统一性。这不是个学术的问题,而是即使是我们的小孩在最低程度的圣经课中也会碰到的。
如果我们要避免解经的一些怪异思想,我们须要理解获得圣经意义的正确方法,所受的管制是什么。我们大多人会假设(我相信这是正确的)整本圣经,以及其资讯有一些非常基本的统一性。它不只是一堆神圣事件的集成,因为它包含了救恩单一的故事。如果整本圣经有一个统一的主题,那么,圣经资讯的结构──每个部份与全体的整体关系──就成为解经最重要的了。
我们无法逃避的事实,是每个阅读圣经的尝试都是解经科学的一个练习,或者用技术性辞汇来说,称为释经学(hermeneutics)。即使一封来自朋友的私人信件,你的朋友如何使用语言,向你传达他要传达的意思,你也要按照这个方式来诠释。我们都知道在一封信中对话,比起面对面说话要困难得多。在谈话中,我们不仅使用文字,也使用面部表情,以及声调的改变。我们可以更改速读,大小声,以及字句强调一些字句。当我们的听众脸上表现出不太理解的表情,我们可以暂停,并加以解释。但是写下来的文字,即使与我们很熟悉的人在一个私人通讯里,也缺乏这些解读的辅助。当我们处理的是圣经古老的经文时,释经学显然不能被忽略,因为他们是以外国的语言写成的,而且是对另一个世纪的人所讲的。
让我们用一个地区的类比。如果你打开一个大城市的地图,和询问一个大城市的导览计画,其中一个你视为理所当然的是这个计画代表一个真正的整体。因此,我们相信这个计画里面的资讯,包括如何从一个地方到达另外一个地方,根据的是这个城市不同区域间确实的关系,以及这些街道如何把这些部份连接起来。如果有人为了开玩笑,把雪梨地图的一半和墨尔本地图的一半粘在一起,一个计画好了的旅程,从墨尔本的市政中心到雪梨歌剧院,如果根据这个地图,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这两个部份彼此互不相属,也不是一个整体。现在,如果我们要从前基督徒世代的圣经经文,搬到我们二十世纪的福音时代,我们不可假设这两者之间只是有关连而已,我们也必须明白它们之间是如何相关的。地图是如此,圣经也一样──我们必须认识在圣经里面有何种的统一性。很显然的这个统一体不是一个静止的划一体(static uniformity),好像圣经只是一个经检验过的经文的一个储藏室,而这些经文可以随意选择,拿来运用,而不考虑它们的处境。很不幸的是,有一些人常常用这个方式来阅读圣经,而不考虑经文本身,或从经文萃取出来的资讯。
让我们用另外一个方式来考虑这个问题。有一个常用的说法: “经文若没有上下文,就只是饰文”。(A text without a context is a pretext)这个扎实的智慧提醒我们圣经不是一大堆独立的句子和章节组合而成的,可以随意用来建立教义。圣经被分成章节其中的一个不太好的后果(中世纪晚期才发生的),是经文的割裂不是自然的。保罗写给罗马人的是一封信,不是16个分章,每章有包含了不同数目,称为“节”的单元。我们大多都认识这个事实──我们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断章取义举出一些经文来证明几乎任何事。我们也承认传递思想最基本的文学单位是句子。但是我们是否总是明白,一个句子的意义,是受到它在一个更大的讯息中的地位的管制?
要得到一个句子正确的理解,我们要把上下文扩大到多宽呢?我们可以任意地把一个段落作为界限──如果我们能确定一个段落在希伯来文或希腊文经文中也有同样的段落(这两者都没有使用段落和标点)。但是一个段落通常出现在其他段落的上下文中。我们可以从段落,然后到章(这也是作者并不知道的单元),最后到整本书。不是每一次都要到提供上下文到这个地步才能理解一句经节或句子,但是任何书卷中任何统一的见解,意味着整体的知识和分部的知识是不可分割的。我们可以得到的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是,如果圣经的统一性有任何意义的话,任何圣经经文的上下文就是整本圣经。任何一段经文,如果不只是联系到紧接的上下文,也联系到整个在圣经中所启示的救赎计画,会更有意义。
总 结 Summary
总结一下我们的问题:接受整本圣经是上帝的话,所发出了一个问题是在廿世纪里,它如何向我们说话。作为来自上帝有意义而活生生的话,是向不同处境,与我们的时代距离不等的人所说的,我们如何能合理地明白?
要明白一个问题的本质,需要到解决方法的路上。我们的解经的问题与圣经的统一性的本质的问题是密切相关的。我们需要明白圣经不同部份间的关系,这意味着不只是理解其统一性,也要了解其中的不统一。我们看到,当我们所属的时代离开福音时代的距离越远,我们和圣经经文间的鸿沟越扩大。基督的道成肉身是独特的事件,造成了圣经的不连贯,也在人类历史中留下了一个记号,即西元前(B.C.)和西元后(A.D.)的分别。
我们已经看到五旬节后,五旬节前,前基督教时期一些很重要的不同。我们现在要问的是使这些时代怎么连接在一起,使得圣经的66卷书可以形成一个启示的有机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