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思想既然倾向虚幻,所以不懂得这教义之适当应用的人,常自陷于困惑中。因此,关于圣经为何教训我们万物为神安排,必须加以简单的叙述。首先要说明的,即是上帝的管理也及于未来,而不只关于过去。其次,上帝统治万物,有时用工具,有时不用工具,有时与一切的工具相反。最后,神的管理是表明上帝关怀全人类,尤其是对于教会的治理,倍加注意与关怀。另一点也要注意的是:在上帝的管理之全部历程中,虽然他的父爱与仁慈,或他严明的公义,经常都是显著的;可是有时事物的原因隐而不露,因而疑窦丛生,以为人事的变更,是由于盲目行动的幸运;或者肉身受唆使而埋怨上帝,说他把我们当作球戏来玩弄取乐。其实,如果我们以冷静的头脑去学习,就知道最后的结果,足够证明上帝的计划,是出于最完备的理性;也知道他的计划若非为着要教训他的子民学习忍耐,就是要纠正他们腐化颓废的感情,克服他们放纵的欲望,或者要教他们实行克己,激发他们振作奋勉;在另一方面,他挫抑骄傲的人,压抑邪恶之人的诡计,和打破他们的阴谋。我们对原因虽无从观察或了解,但我们必须承认原因是隐藏在上帝里面的,所以必须和大卫发出同一的呼声:“主我的上帝啊,你所行的奇事,并你向我们所怀的意念甚多,不能向你陈明,若要陈明,其事不可胜数”(诗40:5)。虽然我们的悲苦应当常叫我们想到自己的罪恶,惩罚也应当促使我们悔改,可是基督对于降灾于人的事,把更多的权威归于上帝的旨意,而不是要求他按照各人的过失处罚人。所以,他论到一个生而失明的人,说:“不是这人犯了罪,也不是他的父母犯了罪,是要在他的身上,显出上帝的作为来”(约9:3)。对于与生俱来的灾殃,人之常情就会抱不平,认为像这样加害无辜,确是有损神的宽大。但基督声明,若我们的眼看得清楚,父的荣光就是表现在这宗事上。但我们务须以谦虚谨慎从事,不要责难上帝;要尊敬他暗中的判断,并相信他的旨意是他所行一切事最公正的原因。当密云蔽天,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为了浓雾当前,雷声震耳,恐怖使我们的一切官能失了知觉,这一切的事,在我们看来都是乱无条理的;然而在这整个时间,诸天始终明朗如旧。同样,我们可以推论,世界局势汹汹,剥夺了我们的判断力,然而上帝还是以他自己公义和智慧的亮光,在纷乱中使一切井井有条,各归正途。有许多疯狂得非常可怕的人,胆敢责难上帝的工作,批评他奥妙的旨意,甚至对未知的事物,也敢匆促定谳,比判断必朽之人的行为更加放肆。我们对同类尚且保持谦厚,不敢妄下断语,免得因经率而受责难,却对那应受歌颂尊敬的上帝的奥秘判断,反加以无礼的侮辱,岂不是荒谬之极吗?
二、所以除非人认为自己是与造他的主,世界的创造者相关连,而且以适宜的谦虚态度,对上帝存敬畏的心,就不能对上帝的安排有公正的见解。现在有许多像狂犬吠日的人,恶狠狠地反对这教义,因为除非与他们的理性相符,他们对上帝的一切,断不承认是合法的。因为我们不以那认识上帝旨意的律法为足,却要进一步说,世界也是受他隐秘的旨意所支配,所以他们极端无礼地辱骂我们,仿佛我们所说的,不过是自己脑筋的虚构,而圣灵并没有在各处明显地宣布了,并以无数的方式,将它重复表明了。他们到底还受多少羞恶之心约束,不敢公然对天诽谤,为遂肆无忌惮之欲,于是假称与我们争论。然而,除非他们承认,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出于上帝无可测度的旨意,试问他们如何解释圣经上所说的,“他的判断,如同深渊,”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诗36:6)。摩西也说过,上帝的旨意,无庸到处寻找,既不是高在云汉,也不是下入深渊(参申30:12-14;罗10:6-7)因为它是在律法中说明的;不过既又以深渊为例,可知此外必另有上帝奥秘的旨意,和律法中的不同;关于这一点,保罗也说过;“深哉,上帝丰富的知识。他的判断,何其难测,他的踪迹,何其难寻,谁知道主的心,谁作过他的谋士呢?”(罗11:33,34)。真的,律法与福音所包含的奥秘,是远超乎我们理解力所能及的;然而上帝既以智慧的灵,启迪他子民的心目,叫我们能了解他在圣经中所显露的奥秘,所以它们现在不再是深渊,乃是我们可以安步的通衢大道,引路的明灯,生命的光辉,与真理的学校。但他统治世界的奇妙方法,称为“深渊”是很正当的,因为那虽不是人力所能认识的,还应该是我们崇拜的目标。摩西曾以简明的几句话,将这两件事一同说得很好;他说:“隐秘的事,是属于我们主上帝的。惟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申29:29)。他吩咐我们不但要专心默念上帝的律法,而且要尊敬他奥秘的安排。这崇高的教义,在约伯记中说明了,为的是叫我们存谦卑的心。作者说过了世界的构造和上帝奇妙的事工以后,就这样说:“看哪!这不过是上帝工作的些微,我们所听于他的是何等细微的声音!”(伯26:14)。因为这个缘故,他在别处把上帝的智慧和他指定人得着智慧的方式,分别清楚。他在畅论自然界的奥秘以后,说,智慧是上帝所独有的,“是向一切有生命的眼目隐藏。”但不久以后,他又说,智慧是公开的,为的使人研究,因为经上说:“敬畏主,就是智慧”(伯28:21,28)。奥古斯丁也同样地说:“因为上帝以优美的旨意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非我们所能完全知道;我们只能以善意,按照律法行事;但在别的事上,我们是被他的律法所推动,因为他的安排是一种不变的律。”因此,上帝统治世界的权力,既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我们就应当接受这最高的统治,认他的旨意为公义的惟一规律,和万有最适当的原因。这并非诡辩家们所说的“绝对意志”,不信而侮慢地把他的公义和他的权能分开,乃是他对万有的安排。这安排无不是善,不过我们也许看不出这善的根源而已。
三、凡懂得这种谦逊的人,不会因过去的灾难,而埋怨上帝,也不会将自己所犯的罪诿诸上帝,如同在荷马史诗中的亚格曼农(Agamemnon)一样,说:“这事的错不在我,乃在丢斯神和命运。”他们也不会因失望而自杀,如普劳都(Plautus)所说的青年人一样,“我们的一切事变幻无常;人是受命运的任意支配;我将置身悬崖,立刻毁灭我自己的生命,和我的一切。”他们也不会仿效同上那诗人所引的另一青年的例子,把凶恶的行为诿之于上帝希图卸责,说:“上帝是这事的起因,我相信这是神的旨意。不然的话,我知道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所做的,乃是研究圣经,好知道上帝所喜悦的是什么,并藉着圣灵的引导,努力追求。同时,他们既准备接受上帝的召唤,就以行为证明再没有比了解这教义更有用的。有些流俗之辈很愚笨而无理地掀起一场纷扰,弄得天翻地覆。他们这样说,如果上帝已经立定我们的死期,我们就无法逃避;因此一切希图免死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有人明知危险的地方,必不敢轻率前往,免为强徒所杀;另一个人延医服药,为的是要保存自己的生命;另外一人不敢多进饮食,恐怕对虚弱的身体有损;还有人不敢在朽败的屋子里居住;一般说来,人类都是费尽心思,用尽方法,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和欲望。所以他们认为妄想修正上帝的旨意,或是生命和死亡,健康和疾病,和平与战争,以及人类尽力想达到或避免的一切事,都不是为他确定的谕旨所决定的。再者,他们断定信徒的祈祷不但是多余无补,而且违背正道,因为祷告求主赐与的东西,是主在永恒中老早已经预定的事。总之,他们废除一切关于未来的筹划,认为那样的筹划是违反上帝的安排,上帝随他所喜欢的预定了一切,并不与人磋商。他们又将已经发生的事,都归于神意,甚至不愿那作这事之人应负的责任。若有人暗杀了一个好公民,他们说,这凶手是执行上帝的命令。若有人犯了窃盗或奸淫罪,他们说,这人所做的既是主所预知和预定的,所以他不过是奉行神意的使者而已。若有一个儿子不求任何挽救方法,而毫不介意地坐待父亲的死期来临,他们说,这是上帝预定,不是这儿子所能反抗的,照他们看来,这些罪既是顺从上帝的命令,就算是美德了。
四、所罗门对于未来的事,在人的筹划与上帝的安排两者之间,有恰当的协调。对那些妄自尊大,以为自己可以担当一切,不必依靠上帝,又好像自己不受主所支配的人,他不惜以嘲笑,责其愚妄,说:“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惟主指引他的脚步”(箴16:9);这是表明上帝自永恒所命定的,并不妨碍我们照上帝的旨意为自己筹划办事。这个理由非常明显。他既定了我们生命的限度,就交付我们照顾这生命,供给我们保存生命的一切所需,叫我们知道预防危险,又赐我们谨慎之心及补救的方法,免受突如其来的危险所害。因此我们的职责非常明显。如果上帝交付我们保存自己的生命,我们就当善为保存它;如果他供给我们粮食,我们就当使用它;如果他把危险预先警告我们,我们就不要粗心大意,故陷危险;如果他为我们预备了补救之方,我们就不可忽视。但有人会反对,以为若不是预定要伤害我们的,没有任何危险可以伤害我们;若是预定了,千方百计也无从挽救。然而假如危险不致于死是因为上帝给你预定了补救的方法,好叫你避免和克服这危险,这就怎样呢?试省察你的推理是否和神意相符罢?你断定说,不必预防危险,因为若危险不足以致死命,我们无须提防也可以幸免;反之,主之所以吩咐我们谨慎预防,是因为他不愿叫那危险伤及你的性命。这些疯狂的人忽视了一件很明显的事实,即:人的善用筹划和谨慎,是出自上帝的启迪;他们保存自己的生命,是顺从天意。反之,漫不经心和因循苟且乃是自甘取祸。除非愚妄与谨慎都是神命的工具,不然,怎么一个谨慎的人因关注自己的福利,而不陷于恶;一个愚妄的人因轻浮鲁莽,而自致毁灭呢?所以上帝故意向我们隐藏未来的,使我们视未来的事为意外,而不断地以神为我们所准备的补救方法,来对付它们,直到它们全被克服,或是它们完全胜过了我们的一切辛劳。所以我从前曾经提过,我们对上帝的安排不应仅作抽象的冥想,还要连带地考虑他所使用的工具。
五、这些人错误地把过去一切的事都归于上帝的绝对旨意。因为一切事物都凭天命而发生,所以他们说,若没有神的旨意,也就没有犯盗窃、奸淫、和杀人的罪。主若愿意以穷困惩罚某人,使他遭贼窃,这样,为什么要处分这窃贼呢?一个被上帝注定要死的人,一旦被害,这杀人犯又何必受刑罚呢?若是这些人都是服从神旨意的话,为什么要受制裁呢?但我不承认他们是服从神意。因为我们不能说,一个存心不良,只顾满足自己邪恶情欲的人,能服从上帝的命令。那接受上帝旨意所吩咐,而又勇于趋赴上帝召唤的,才真是服从上帝的人。除开在圣经以外,我们从那里可以窥测他的旨意呢?所以在我们的行动中,我们要顾及上帝的旨意,这旨意是表明在圣经中的。上帝所要求的,只是要我们的行为与他的教训相符合。如果我们行事,有任何与他的教训不合,这不是顺从,乃是抗命与违逆。但也许有人说,如果他不允许,我们就不会做。这一点我承认。但我们做坏事,是想得他的喜悦吗?他并没有给我们这样的命令。我们做这些无聊的事,并没有考虑他的旨意,而是完全受自己暴烈的情感所行动,是存心反对他的。照他们这样说来,虽是犯罪的行为,也可以说是服从他的命令了。因为他既有无限伟大的智慧,他自然知道怎样利用邪恶的工具,以完成善良的目的。现在试看他们这荒唐的推论吧:他们认为犯罪的人应该得免刑罚,因为他的罪并非不照上帝旨意而犯的。我还可以进一步地承认:虽盗窃,杀人和其他罪犯,都是神命的工具。因为主用这些工具执行他所预定的审判。然而我不承认这意见可以解脱他们所犯的罪。他们想使上帝和他们一同陷入罪恶的漩涡呢,还是借他的义掩饰自己的腐化呢?这两项他们都不能做。他们一方面受良心的谴责,自己无法剖白;另一方面不能归咎上帝,因此他们里面除罪恶以外别无所有,而上帝不过把他们的罪恶加以合法的利用就是了。有人说,他是以他们为运行的方法。我要问:尸骸的臭味,不是因太阳的光热腐化蒸发而生的吗?大家都知道这是由于太阳的光热而生,却没有人把这难闻的臭气归于太阳的光线。照样,邪恶及其责任既住在坏人里面,若上帝随意利用他们,为何认为上帝受沾染呢?所以我们要消除这种乖戾之气,因为它只能远远地嘲笑而决不能损伤上帝的公义。
六、这样的吹毛求疵,或过分的狂乱,只要信徒对神意有敬虔与圣洁的沉思,就不难廓清;我们沉思,是受虔诚的心所主使,好叫我们从中得着快乐和利益。所以基督徒若相信一切事物的发生,是由于上帝的安排,决非出自偶然,就必定会承认他是万有终极的原因,也会循序考虑次要的原因。他不会怀疑,上帝的特殊旨意是要照顾他的生存,凡对他的利益和安全有妨碍的事物,他决不会容许。但他所想到的,第一是人,第二是其他生命,他就会确知上帝安排一切。他要承认,人类不论善恶,他们的筹划,意志,努力和一切权力都在上帝控制之下,上帝随意引导他们怎样,便要怎样,要约束他们,便约束他们。上帝的旨意对信徒的安全特别照顾,有无数显著的应许可资证明:“你要把你的重担卸给耶和华,他必抚养你,他永不叫义人动摇”(诗55:22)。“住在至高隐密处的,必住在全能者的荫下”(诗91:1)。“摸你们的,就是摸他眼中的瞳人”(亚2:8)。“我们有坚固的城,耶和华要将救恩定为城墙,为外郭”(赛26:1)。“即或妇人忘记她吃奶的婴孩,我却不忘记你”(赛49:15)。再者,圣经历史的主要目的是告诉我们,主如何周详地保护圣徒们,甚至免得“他们的脚,碰在石头上”(诗91:12)。我们在不久以前曾经驳倒了好些人的意见,他们以为上帝的安排只及于纲要的事,不会特别关怀每一个人;现在我们必须把他特别关怀我们的事实,加以深思,因此,基督曾说过,最卑贱的麻雀落在地上,也是上帝的旨意(太10:29-30)这句话以后,立刻就推论说:我们的价值,高于麻雀,上帝对我们也愈关怀;他甚至说,我们的头发都是数过的。既然没有上帝的旨意,我们的头发一根也不会失落,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奢望呢?我并不单指人类而说,因为他既选择了教会做他的居所,他在教会的管理中,无疑地会特别表示他的父爱。
七、上帝的仆人既由这些应许与榜样得鼓励,就会添上别的见证,叫我们知道人都在他的权能支配之下,或者使他们对我们存好意。或者约束他们的恶,不致为害。因为叫我们不但在朋友面前,而且也叫我们在埃及人眼前蒙恩的,就是主(参出3:12);他也知道怎样用各种方法,克服敌人的忿怒。有时候他剥夺了他们的智慧,使他们不能拟定清晰精密的计划;他打发撒但充满先知的口,为的是欺骗亚哈(王上22:22)。他以少年人的主张迷惑罗波安,使他因自己的愚妄而失掉自己的王国(参王上12:10-15)。有时他虽然赐他们智慧,却也叫他们惊恐丧气,因此他们所谋的事,既不能决定,也不能着手进行。有时他虽然许可他们任性纵情,却及时遏制他们的急躁,不许他们完成计划。他为免大卫遇险,就预先叫亚希多弗的计谋失败(撒下17:7-14)。照样,他也支配一切受造之物,维系他子民的幸福与安全,甚至魔鬼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和命令也不敢擅自加害于约伯(参伯1:12)。我们由这种知识所得的必然效果,即是:在幸福中感恩,在灾难中忍耐,和对未来有奇妙的安全感。一个虔敬的人必把每一幸福与愉快的事完全归于上帝,不论他的幸福是得之于人,或从其他无生命之物的帮助而来。在他的心里必然有这样的感想:“这一定是主使他们的心眷爱及我,又使他们为我的缘故,共同做他仁爱的工具。”因为大地丰富的出产,他就会想到是主关怀天,天眷顾地,而地又应念它的生产;他在别的事上也知道,惟有上帝的祝福是一切繁盛的原因。在接受了这许多劝告以后,他也不得不存感激的心。
八、若有灾难临到他的时候,他会立刻仰望那善于支持我们,叫我们存忍耐镇静之心的上帝。如果约瑟老是想到他弟兄们的不义,他就决不能恢复对他们的手足之情。然而因为他的心归向了主,他就忘记了他们所加的伤害;他的心地慈祥,甚至自动地去安慰他们,说:“差我到这里来的不是你们,乃是上帝差我在你们以先来,为要保存你们的生命。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创45:7,8;50:20)。如果约伯介意那扰害他的迦勒底人,他必生复仇的怒火;但他承认这事也是上帝的工作,于是以极美妙的言词安慰自己,说:“赏赐的是主,收取的也是主,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伯1:21)。当示每以恶言侮辱和用石头打大卫的时候,按人的见解,大卫必会唆使他的军兵报复;但他明白这是出于上帝的指使,因此倒安慰他们,说:“让他咒骂罢,因为主对他说,‘咒骂大卫’”(撒下16:10)。他在别处又同样地约制了自己过分的忧愁,说:“我是哑子,默默无言,因为这是你所做的”(诗39:9)。人若没有更奇妙的办法对付忿怒和急躁,可是,只要他学会默念神的安排,就算得不错了;他可以不住地这样想;“这是主的旨意,所以必须忍受,不但因为抗拒是非法的,而且因为他的旨意无不是公平适宜的。”这一切的结论就是这样:当我们受人的损害,要忘记他们的恶意,因为这些恶意适足以增加我们的忧伤,和激动报复的意念;我们要牢记仰望上帝,要深切地知道仇敌对我们所犯的一切罪过,都经他公义的安排所认可和指导的。保罗谨慎地警告我们要约制自己,不要因所受的伤害而施行报复,因为我们不是和属血气的争战,乃是和属灵的仇敌魔鬼争战(参弗6:12);这是叫我们对战争事先有准备。对消除仇恨最有效的劝告,是:上帝为这战争而武装魔鬼与一切恶人,并且自任仲裁人,以锻炼我们的忍耐性。
另一方面,如果加在我们身上的灾害和不幸不是因人而生,我们就当回想律法中的教义,即一切昌盛的事都来自上帝的祝福,而一切不幸的事都是上帝的咒诅(参申28:1以下)。让我们在那可怕的斥责之前战粟,“若你们行事与我反对,我就要行事与你们反对”(利26:23,24);这些话乃是斥责我们的愚蠢;按照肉体的一般见解,把一切幸与不幸都看为偶然之事,我们就不会因受他恩惠的鼓励而敬拜上帝,也不会因受他处罚的刺激而决心悔改。因为犹太人不信善恶的发生是由于上帝的安排,所以耶利米和阿摩司两先知都严格地劝告他们(参哀3:37,38;摩3:6)。基于同一理由,以赛亚也说:“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灾祸,造作这一切的是我”(赛45:7)。
九、然而,敬虔的人也不会忽视次要的原因。他以那些对他有利的人为神的使者,因此也不会不注意他们,仿佛他们的仁爱不值得感谢一样;但他会知道而且承认自己对那些人的义务,而且在能力和机会许可之时,力谋报答。最后,他会尊敬和称赞上帝,以上帝为他所得一切恩惠的创造者,也尊敬人是他的使者;而且了解上帝的旨意要利用那些人传达他的福祉,叫他对他们有应尽的义务。如果他因疏忽或鲁莽而受损失,他可以断定这是神的旨意,自己却不会推诿过失。若有人因病致死,而他对这人本有看护的责任,却因过于疏忽,没有善为照料,虽他知道那人的寿数不能超过定限,但他不能以此为推诿过失的口实;因他对死者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就会想到,死者之死是由于他自己的过失所致。在谋杀与窃盗的事上,他更不能以神旨为口实,希图抵赖这些大罪。他会想到这些罪,是显明了上帝的公义,和恶人的罪恶。尤其关于未来的事,他将注意次要的原因。他有人的帮忙以维护自己的安全,而将此列入于主的福祉之中;所以,他不会忽视那能以帮助他的人的忠告,或忽视请求他们的帮助。他必认为一切对他有用的被造之物是主的恩赐,而利用它们做神眷顾的工具。他除了知道主所预备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他的好处以外,对一切要作之事的结果毫无把握,所以就按自己的判断尽力追求自己的福利。他在考虑之时,也不致于完全为自己的意见所迷惘;他将放弃自己,去倚靠上帝的智慧,好藉着上帝智慧的引导,至终达到正确的途径。但他信任外来援助的限度,不会一旦有了援助就完全倚赖,如其没有就因失望而战粟。因为他的心思完全想念及神的安排,所以总不致于让自己为眼前的事物所引诱。约押虽承认战争是靠上帝的旨意和权能,但他还是不敢懈怠,却积极忠于自己的职守,又一面将这事交付上帝,听他裁决。所以他说:“我们都要刚强,为本国的人民,和上帝的城邑作大丈夫,愿主凭他的旨意而行”(撒下10:12)。这种认识可以除去我们的鲁莽和错误的信任,而且鼓励我们不住地祈求上帝;此外,还给我们一个好希望,即令陷于危险的局势中,也可以坦然无惧。
十、在此可见虔诚者心灵所有莫测的幸福。人的生命受无数危险与死亡所威胁。就我们自己而论,我们的身体既然藏有无数的病根,因此无数的危难不免与生倶来,随时可以毁灭生命。比如说,冷和热对我们都有危险。那随时随地围绕你的,不但不值得你的信任,而且都有陷你于死亡的危险。比方说:行舟,你和死不过距在咫尺而已。骑马,只要一只马脚失蹄,就会危及你的性命。在城里街上散步,你可能遇到的危险多如屋上的瓦片。如果你或你的友人手上有利器,其危险更不言可喻。一切凶猛的动物,都有伤害你的快爪利齿。就算你藏身在四面有稳固围墙的花园里,一切纵然很美丽的,有时也有毒蛇潜伏。你的居所经常有失火的可能,在白天可叫你贫穷,夜间可能倾倒在你的头上。你的地土常受狂风,暴雨,冰雹,干旱和各种天灾的侵袭,以致一无出产,使你感受饥荒的苦痛。此外还有毒物,阴谋,抢劫和公开的凶暴,或发生于家庭里,或发生于家庭外,这一切我都从略。人在这许多困难中虽然活着,也等于死了一半;时常受挫折和警告,好像有一把刀常挂在颈上,这岂不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吗?你将说,这不是常有的事,也不是每人都有的遭遇,而且绝不会猝然俱来。不错,我承认这一点;但从别人的例子我们会得着警告,这些事既可以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可以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别人既无法避免,我们也一样难得避免;我们对这些难免的事,因此不能不常存戒慎恐惧的心。你想,有什么事比在这种恐惧中度日更悲惨的呢?此外,若说上帝让万物之灵的人受盲目的命运所支配,这简直是侮辱上帝。但此处我只要提到,人若是真在命运支配之下,他必会感到无限的悲苦。
十一、反之当神照顾的这亮光一旦照在虔诚信徒的心里,他以前所有极度的忧虑恐怖,和一切的挂念都会消除了。他既一面恐惧命运,就一面勇敢地把自己交托上帝。他的安慰是在于明白天父以他的权能约束一切,以他的旨意统治一切,以他的智慧规定一切,因此,除非他所指定的,什么事都不能发生。再者,上帝既亲自保护他,将他交付天使照顾,好叫他不受水火刀兵的伤害;在神统治所许可的范围以内,他的安全决无问题。因此诗人歌唱说:“他必救你脱离捕鸟人的网罗,和毒害的瘟疫。他必用自己的翎毛遮蔽你;你要投靠在他的翅膀底下;他的诚实,是大小的盾牌。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间灭人的毒病”(诗91:3-6)。因此在圣者们的心里也发出归荣上帝的信任:“有主帮助我,我必不惧怕;人能把我怎么样呢?主是我性命的力量;我还惧谁呢?虽有军兵安营攻击我,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诗118:6;27:1,3;23:4)。在全世界似乎是动乱的时候,为什么他们还有安全感呢?这岂不因为他们相信主是普遍地在运行,而他的运行对他们有益吗?当他们的安全遭受魔鬼与坏人的威胁,如果他们不因想到神的照顾而得着支援,他们势必立感沮丧。但信徒一想到魔鬼和这一大批坏人,任何方面都受神权能所约束;除非经上帝认可和吩咐,他们既不能蓄意陷害我们,即令有阴谋,也不能设计完成,或动一个指头去执行这些计划;他们不但为他的锁链所捆绑,而且必须为他奔走服务,——信徒们一想到这一点,便有无穷的安慰。因为既是主激动他们的怒气,并随意指导它们所达到的目的,也是他限制怒气,不许他们按自己的意志享有无限的胜利。保罗坚持这个信念,所以有一处认为某次旅行是因为上帝的许可,而在另一处地方,声明是受撒但所阻挡(参林前16:7;帖前2:18)。假如他只说撒但是障碍的话,就似乎把撒但的权能看得太重,仿佛他能破坏上帝的旨意一般;但他说上帝是最高的决定者,一切行程都由他定夺;他也就是说,撒但虽有各种阴谋,可是不经上帝的准许,就将一筹莫展。因此,大卫鉴于人生的变幻无常,而委身于这庇荫所——“我终身的事在你手中”(诗31:15)。他尽可以用单数说明生命的过程和时间,他用复数的“时机”(tempora)这名词的用意,是想说明人的境遇,虽变化无常,但一切兴衰都受上帝统治。因此,利泛和以色列王在会师攻击犹大以后,好像燃着的火把要毁灭那地,而先知却称他们为“冒烟的火把”(赛7:4),除冒烟以外,就不能作别的事。法老的财富,权力和众多的军队,虽然无人能敌,但他却被称为海里的怪物,他的军队被比做鱼(参结29:3,4)。所以上帝谴责他,说,要用他的钩钩住他的队长和军队,又任意引他们到任何地方去。最后,为免详述本题这一部分起见,你一查考便不难知道,对神安排一切的这教义,若是蒙昧无知,乃是最大的不幸,若是了解,就是最高的福祉。
第十二至十四节、解释上帝的永恒安排和圣经所载他更改原来计划是无冲突的——从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