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民族精神的遗产
中国民族固有的天道观念,或「原始的一神信仰」(Primitive Monotheism)乃是人类自然的禀赋。在神学上,称为「普通启示」(General Revelation)。加尔文(John Calvin)在其所著《基督教原理》中说:「人类由于自然的本能,都有若干对神的观念和认识,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容推诿的道理。」我所以在本章中说我国固有的敬畏上帝的观念,为「比较纯仆的宗教信仰」,乃是对我国流行的佛道各教和一切驳杂不净的迷信观念神怪思想,彼此比较而言。易言之,中国民族原始的敬畏上帝的宗教信仰,乃较现在国人堕落的宗教信仰为纯朴。我所以如此立说,第一,乃是要纠正那种似是而非的「宗教进化论」的谬论邪说。第二,要提出人类「离神背道」、「宗教堕落」的史证确据。此乃一般纯正的正统基督教学者所已共认的道理,拙著已有详论,无待赘述。第三,我的苦心孤诣,乃是要用来「攻破坚固的营垒」(林后一○4),破除国人对于儒释道各教的成见,从而「因势利导」,使中国民族从其原始的「一神信仰」,空洞的天道观念,进而追求,并虚心接受基督圣道。易言之,基督教并非「洋教」,实和我国固有的一神信仰,和天道观念,更为接近;我们信奉圣道,并非如一般学者所斥的所谓「忘本」。而我国固有的一神信仰,实比现在迷惑国人各种不纯正的宗教信仰,更为纯仆。我这样的「苦心孤诣」,「因势利导」,并不是「牵强附会」,而且正所以反对牵强附会,因为真理是绝不容妥协的。诚如保罗论传福音的方略说:「向犹太人,我就作犹太人,为要得犹太人;……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为要得软弱的人。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林前九20-22)因此,向中国人,我就作中国人,为要得中国人;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并不「开门见山」,「针锋相对」,「单刀直入」,「咄咄逼人」;为要从国人珍视的「固有道统」,「民族精神遗产」,这种「软弱的」思想上,因势利导,使他们对于基督圣道,不致「深闭固拒」,从而接受信奉。
贰 固有道统之衰微
惟于此,我还要特别申明两点:第一,我并不是说,这种传道方法,一定能够使人起信得救。这乃是「辩道学」(Apologetics)本质上的弱点;亦是一切「口舌笔墨」无可否认的缺陷。因为「信不在乎人的智慧,乃在乎上帝的大能。」(林前二5)「上帝的国不在乎言语,乃在乎权能。」(林前四20)「……若不听从摩西和先知的话,就是有一个从死里复活的,他们也是不听劝。」(路一六19-31)其次,我亦顾虑到读者对我的见解,也许会发生「误解」,「牵强附会」。所以我在拙著中曾一再剀切地指出:我国固有的「天道观念」,「一神信仰」,如何被学者用他们「虚空的妄言」,所曲解附会而发生的不幸结果。一则曰:「我国固有的比较纯仆的宗教信仰(乃指和现在流行民间的,那些驳杂不净的迷信观念和神怪思想,比较而言),乃被那些以承继发扬中国道统为己任的学者,建立在一个虚玄空幻,互相矛盾的基础之上,则又何怪圣道的种子,在我们中国本土,不能生根发芽,欣欣向荣呢?」二则曰:「我国今日复兴圣道的基要工作,一方面,当清除流行民间那些驳杂不净的迷信观念和神怪思想,一方面尤应把我们民族固有敬畏上帝的宗教信仰,从虚玄空幻的『太一』、『太极』等(沙土)观念上,『重建』(并非接枝)在一个永不坏朽,万古长存的磐石基础之上」。「现在我们的民族,好像耶稣所比喻的那房子,『盖在沙土上。雨淋、水冲、风吹』,要『倒塌了;并且倒塌得很大』(太七24-27);我们要用什么做『中流的砥柱』来『挽狂澜于既倒』呢?唯有信奉圣道,使我们民族建立在磐石(基督)的基础之上」。三则曰:「基督教和一切世俗的宗教,迥乎不同;乃是上帝特殊启示(Special Revelation)的真道。这乃是『历世历代隐藏的奥秘』。『上帝既在古时藉着众先知多次多方的晓谕列祖,就在这末世,藉着他儿子(基督)晓谕我们;』『起先是主亲自讲的,后来是听见的人给我们证实了。上帝又按自己的旨意,用神迹奇事,和百般的异能,并圣灵的恩赐,同他们作见证。』(来一1-2,二3-4)这不是世上的智慧,也不是这『世上有权有位将要败亡之人的智慧』(林前二6),所以和一切世俗的宗教,不可同日而语。『属乎地的,他所说的也是属乎地』;『世上有权有位的人』,既没有一个知道『上帝奥秘的智慧』,而想用『智慧委婉的言语』和『高言大智』,『宣传上帝的奥秘』;妄以「太一』、『太极』的道理,来窥测上帝的真道,甚至代替上帝的真道,无怪虚玄空幻,而且矛盾百出;反把真道的种子,甚至我国固有比较纯朴的『原始一神信仰』,『挤住了』、『枯干了』、甚至『吃尽了』。(太一三3, 9)」
叁 中华神学之谬论
复有进者,基督圣道既是上帝的「特殊启示」,自不能和凡俗的宗教,同日而语;尤未可与文化哲学,等量齐观。因此现在有些相信「社会福音」的所谓「基督教」学者,本末倒置,谬以哲学为神学的基础;根本昧于基督圣道超越时间空间的绝对性;以及「一主,一信,一洗,一上帝」(弗四5-6)的真理,妄想使神学民族化,建立什么「中华基督教的神学」;从而无视旧约新约一脉相承的整个体系,张冠李戴,曲解「成全律法」的经义;甚至更牵强附会,把「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约一四6),解释为「真理即是科学的目的,道路即是民主的实践,而生命更是最高真理与最高道路相密织的契机。」无啻把那永生的神子,独一的救主,耶稣基督,比作一位凡俗的科学哲学的导师,和民主运动的领袖;如此代神立言,不仅是毁灭了圣经的真理,抑且否认了主耶稣的神性!更令人遗憾的,还有一位中国「基督教」作者竟把圣经当作一种「假设」,从而僭妄地主张「中国基督徒应该有第三伟大的假设。基督教未传入中国以前,我们有的是中国本的旧约。这个旧约,上帝也是觉得是很好的。……基督教传入中国以后,我们也要与上帝订立中国本的新约。」「单靠历史上一个犹太的耶稣是不够的。」「这个新约,单靠耶稣的血来签字,是不够的,要我们每一个人用自己的血来签字」,「准备自己的血,以中国的旧约为根据,以耶稣的新约为参考,来与上帝订立一份关于中国及中国人与上帝的新关系的中国本的新约」。这种僭妄的谬论,不仅藐视圣经的权威,毫无神学的常识,实为古今未有之「异端」!不仅抹煞独一救主十架流血救赎的恩功,抑且目中无神,把上帝当作与人对等,可以「呼之即来」,「分庭抗礼」,签订合约的一造;何啻辱没圣道,亵渎真神!这只是「践踏上帝的儿子,将那使他成圣之约之血当作平常,又亵慢施恩的圣灵」,「他要受的刑罚……真是可怕的!」(来一○29-31)愿神怜悯,不「叫真道因他们的缘故被毁谤」;不令「假师傅,私自引进陷害人的异端」;不令他们「自取速速的灭亡」(彼后二1-2)!
肆 两种启示的判别
更有进者,作者追求国人所以执持「道平行而不悖」之俗见,对基督圣道,牵强附会,甚至有所谓「中国本的旧约新约」等的异端邪说,其症结所在,乃在昧于「普通启示」(General Revelation),和「特殊启示」(Special Revelation)的分际。我们虽不能完全抹煞普通启示的价值,甚至其和特殊启示的关系,(参看罗一19、21,二14-15;徒一四17,一七27-28)但普通启示的对象,乃为一般世人。单凭普通启示,而舍弃特殊启示,是绝对不能得到充分的亮光,无法找到正确道路的。
第一,普通启示,只能给人对于上帝有若干模糊的知识,而不能绝对无误的认识「三一真神」,并明白属灵的事;且历史证明,任何大哲学家的思想见解,都难免错误。不能解脱其偏狭理性之桎梏。第二,普通启示,根本昧于上帝伟大奇妙的救恩,不能认识独一得救的道路。第三,普通启示,无法使人认识罪恶的真义,更不能除去世人的罪孽,不能作为救世真道凭藉的基础。因此,我国固有的文化哲学以及伦理宗教思想,绝非所谓「中国本的旧约」,藉曰有其若干纯朴可取之处,亦只由于上帝的普通恩典(Common Grace),有其普通启示的价值;而不能和特殊启示相提并论;未可和救世真道等量齐观。关于普通启示与特殊启示,乃是神学上的专门问题,容当于本书卷贰「上帝论」第陆章加以详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