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葛福 (Alister E. McGrath) 指出:“对加尔文而言,启示是集中在耶稣基督身上;我们对神的认识,必须以祂为中介者。因此,惟有透过耶稣基督,才能完全认识神;而惟有透过《圣经》,才能认识基督。”[60] 这话很精辟。人们对神的认识 (祂的属性、祂的创造、祂的旨意、祂的救恩、祂的应许等) 和人们对自己的认识 (人的起源、人的本质、人受造的目的、人的罪性、人的困境、人的出路等),只有透过《圣经》才能获得;基督教的信仰也植根在《圣经》中。如果《圣经》有错误,犹如釜底抽薪,基督教信仰就失去了根基。一旦“《圣经》无误”的教义被质疑,基督教的其他教义就会相继受波及。有人认为这样说是过分夸大了“《圣经》无误”教义的重要性,是杞人忧天。不幸的是,这种波及效应是事实。
艾瑞克森 (Millard J. Erickson) 指出,从历史上看,当一个神学家、学派或运动放弃“《圣经》无误”的教义后,往往会随之改变或放弃其他曾被教会视为非常重要的教义,如基督的神性和三一神的观念,等等。原因很简单。任何被教会持守为真的神学命题,其根基在于《圣经》是如此教导的;如果《圣经》教导的某些命题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教会就不能再以“《圣经》如此教导”作为其他命题的基础;这不是说其他命题已经被证实为有误,而是人们无法证明它们是否没有错误:
这一点有时被视为 (甚至被嘲讽为) 一种骨牌理论,也就是“一步错,全盘皆错”(“false in one, false in all”)。但这是一个相当肤浅的分析。因为提出上述论点的人并非主张所有其他命题都是错的;而仅仅要找出支持这些命题的基础。代表他们立场的较为正确的说法应当是,“一步错,全盘皆疑”(“false in one, uncertain in all”)。要知道,有可能《圣经》中所有能够通过经验评析的论述 (如历史和科学方面的 -- 笔者注) 都是真实的,但有些超越性的论述 (如神的本质和代赎的教义 -- 笔者注) 则不真实。然而,如果真是如此,起码人们会倾向预设后者是真实的。但是,如果前者的某些论述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人们还有什么可能的根基去坚持后者呢?[61]
加尔文指出:“只要你对神的话语的确定性有任何疑虑,则它的权威性就会很脆弱、暧昧不明,或根本不再具有如何权威。”[62] 再早,奥古斯丁己发出警告:“对我来说,如果我们相信在《圣经》中发现了任何错误,将带来最具灾难性的后果。……因为如果你认为,出于责任感,承认在一个如此高度神圣的权威中有一个错误的陈述,那么在《圣经》中将没有任何一句话 -- 当它看起来在实践上有困难或难以相信时 -- 不遭到同样的命运而被认为是错误的。”[63] 卫斯理 (John Wesley) 说:“不,如果《圣经》中有一个错误,那便可能会有上千个错误。如果《圣经》有一处错误,那么该书便不是出自于真实的上帝。”[64] 假若《圣经》有一个错误,这一定是人的话而不可能是神的话,因为神不会错。这样,《圣经》就可能不是神的话,至多也只能是神无误的话语和人有误的话语的混合物。那么,在《圣经》中,怎样区分、由谁来区分神的话和人的话呢?当然只有人自己的聪明才智来担当此任了。《圣经》里凡不合读经人心意的地方,都可能被指责为“错误”。然而,人的文化背景、道德观念、神学构架各不相同,评判《圣经》对错的标准也不会相同。这样,《圣经》就将完全被置于人的主观之下,任人按自己的好恶随意切割、决定取舍。在这种状况下,千疮百孔、支离破碎、“谬误百出”的《圣经》还有甚么权威可言?!
这并不是纯粹的逻辑推理,而是不幸的事实。雷厉 (Charles C. Ryrie) 指出,从现有的文献中,很难确定《圣经》的“绝对的错误”的名单,因为从来没有两个作者会有完全相同的错误名单! [65] 对《圣经》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它就会像面酵一样,越发越大。这正如任以撒指出的:
当人一旦开始怀疑《圣经》的权威性,甚至是其中一小部分的权威性时,他们将无法阻止扩大对
《圣经》的权威的怀疑。而且事实正是如此。有些学者将整部旧约《圣经》视作犹太民族的历史书,其中充满主观的夸张和润饰,因此他们只承认新约《圣经》。又有人认为,保罗的神学不是原来的基督教教训,而是掺杂希腊思想的一种变质的宗教。他们将基督教的教义限制于耶稣基督自己的教训。更有人认为,福音书中的记载带有高度的作者的主观成分,必须要多方研究分析,“选择”某些耶稣的言行,作为基督教的基本信仰。这种一连串的退让,终于进入自由派推翻全部《圣经》的权威的地步。[66]
笔者真诚地相信,一些认为《圣经》有错误的人,现在仍敬虔地持守着基督教的基本信仰,是真正的基督徒。然而,若不及时调整自己的《圣经》观,重新确认“《圣经》无误”的教义,《圣经》的权威性在他们心目中销毁只是时间问题。古人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根基若毁坏,义人还能作甚么呢” (诗11: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