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预定论对日常生活的影响 〗
预定论很容易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一般人总以为它是枯燥的理论、头脑的产物,是古怪的教义产生的奇特思想,其实这种刻板印象并不正确。预定论是以最有感情、最生动的方式说明一个最重要的题目,就是人与神的关系。预定论是一套伟大的真理,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当初发展预定论,就是要一个人在掌握了预定论的精神之后,可以让圣灵在他身上动工,使自己的情感与行为都有正确的方向与规范。加尔文自己就有这样的经历:
我要先请读者牢记我的忠告。许多人以为这只是一个棘手的辩论题目,让人吵个不停,或者只是头脑的推理,把人弄得精疲力竭,却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这些看法都不对,预定论内容扎实,敬虔的信徒如果掌握到它的精神,就会受惠无穷,因为它使我们在信仰上长进,训练我们谦卑,又带领我们到属灵的高处,赞叹神在我们身上显出无限的美善,让我们可以极力颂扬。有一件事最能使我们在信仰上长进,就是侧耳倾听神的拣选之道,而且我们这样作,圣灵的印记就在我们心中,显明神对我们有美好的旨意,神既然是以这个永恒不变的旨意拣选我们,那么不管世上的风暴再强、撒但的攻击再猛、肉体再怎么软弱无常,神的旨意总不动摇,也不更改。如果我们发现我们得救的原因是「神发自内心要拯救我们」,我们对自己得救就有把握了(注一)。
我们认为加尔文这段话是真切的,也是今天基督徒非常需要的。基督徒如果有预定的观念,就知道他是走一条属天的道路,这条路早就已经为他个人预定好了,而且这是一条美善的路。现在他虽然还不知道这条路的每个细节,但是他即使身处困境,也能对未来充满信心,因为知道自己在永恒里注定要得祝福,没有任何事能夺去这个无价之宝。他知道等他行完今世的路程,回顾这一生,就会看出每件事都有神特殊的安排与目的,也会感谢神带领他经历这些特别的事。他一旦确信这个真理,就知道有一天他能和约瑟一样,对那些逼迫他的人说:「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 神的意思原是好的。」神虽然高高在天,却亲自关心人类各种大小事,即使最微小的事也不忽略。我们认识的神如果是这么高超卓越,我们就不可以和别人一样,把一些事说成是巧合或运气。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是神所拣选的,又知道他作的每一件事都有永恒的意义,他就会更清楚体认人生是何等严肃,也会心里火热,下定决心要让他这一生可以为神作大事。
(注一) Calvin's Calvinism, p.29.
〖 二、预定论使人有安全感,也有勇气 〗
赖思说:「预定论是一个关于特殊护理的教义,使义人在危难中仍然有安全感,使他们有把握神要他们走的路是一条安全的路,也是一条通达的路,并且鼓励他们在受极大羞辱与逼迫的时候,还能行出诸般美德。多少时候乌云幽暗似乎要盖过他们,但是他们因为主应许『我总不离开你,也不丢弃你』,就依然欢欣」(注一)。预定论能使苦难中挣扎的圣徒有安全感,因为他们确实知道他们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行事,其实他们只是软弱的人罢了,自己哪有什么力量?他们是把自己交托在全能的父手中,有爱为旗在他以上,有耶和华永远的膀臂在他之下。他们明白即使任凭魔鬼与恶人如何兴风作浪,其实神不但限制住它们的行动,甚至迫使它们行神所喜悦的事。以利沙虽然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人纪念他,但是他认为那与他同在的比那与他敌人同在的更多,因为他看见云中有耶和华的火车火马奔驰。门徒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录在天上,就准备好了要忍受逼迫,圣经还有一处记载说门徒被鞭打辱骂之后,就「离开公会,心里欢喜,因被算是配为这名受辱」(徒五41)。
英格兰教会信条中第十七条说:「敬虔人思想『神的预定』、『神在基督里拣选我们』这些真理,能使他们心中充满安慰,既甘甜又愉快,非言语所能形容。」保罗的吩咐是:「应当一无挂虑」。只有当我们知道神真的坐在宝座上统管宇宙,也知道他已经定规我们要蒙他所爱,我们内心深处才有平安。
马克特尼(Clarence E. MaCartney)博士在一篇有关预定论的讲道中说:「如果我们用预定论的眼镜来看人生所谓的厄运与逆境,就要看到另外一种颜色了。每次我听到有人盼望他们的一生可以重新来过,自言自语说「当初我要是选了另一个职业...」、「当初要是我转一个方向...」、「当初要是我是和另一个人结婚...」之类的话,我就觉得很难过。这些软弱的话,不应该出自基督徒的口。从某个角度来看,我们是亲手编织自己的命运,但是编织过程中神也参与其中。使我们有信心与盼望的,不是我们编织的那部份,而是神编织的那部份。」有一次巴斯噶(Blaise Pascal)的朋友遭丧亲之痛,他写信安慰他,但他是没有用老套的吊唁辞,反倒用预定论安慰他说:「如果我们认为现在发生的事不是偶然的结果,也不是自然界迟早要给人的致命打击,而是神护理之下不可避免的结果,公义而圣洁,也是神在亘古以前就已经想到,要在此年、此日、此时、此地、用这样的方式使它发生,那么我们就要心存谦卑而安静,敬仰神的奥秘高超、尊崇神的谕旨圣洁、称颂神的护理全能、把我们的意志与神的意志相连,我们的意念与神相合,也在神里面,又是为了神,这意念就是神在永恒里要为我们成就,也在我们里面成就的计划。」
一个真正的加尔文主义者既然在每件事上都看见神的手与他智能的心意,就知道即使他遇见苦难、逼迫、挫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神预见的,也是神预定的,是为了使他得益处而管教他、操练他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必要,神不会叫他的百姓受苦,而且在神的计划里,这一切苦难的数目、份量、规模都经过安排,神看时候到了就喊停,不会让我们多受一刻不必要的苦难。他的心会在愁苦之中自然转而相信预定论的真理,感觉整个苦难背后是有一位在安排这一切;他虽然不确定这其间的缘由,但是隐约觉得整个过程满有智能与恩典。不管这苦难一开始造成怎样的伤痛,他只要稍加思考就会明白过来,苦难与忧愁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圣经也说:「万事互相效力,叫爱 神的人得益处」(罗八28);「我儿!你不可轻看主的管教,被他责备的时候也不可灰心,因为主所爱的他必管教,又鞭打凡所收纳的儿子。」(来十二5-6);「这是出于耶和华,愿他凭自己的意旨而行」(撒上三18);「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罗八18);「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在你们以前的先知,人也是这样逼迫他们。」(太五11-12);「我们若能忍耐,也必和他一同作王。」(提后二12);「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的名是应当称颂的。」(伯一21)。当人毁谤我们的时候,如果我们和大卫一样想起「这是耶和华吩咐他的」(撒下十六11),至少不应该动怒。
我们所主张的预定论是我们得救的一个确据。别的东西可以给我们安慰,但是只有预定论能给我们保证。有时候「福音」这两个字用多了,不知不觉成了口头禅,预定论则使人更加体会福音原来就是「好消息」。如果其它的思想体系认为基督的牺牲其实并没有拯救任何人,只使人有可能得救,人要履行某些条件才能真正得救,那么福音就变成只是一个「好主意」;不管哪一个思想体系,如果带出的结论只是「有可能」得救,那么逻辑上也一定会带出另一个结论,就是「有可能」失丧。福音是「好消息」还是「好主意」,这对一个堕入罪中的人来说,是有天壤之别的。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好主意」了,即使不信神的哲学家也著书立说,宣扬他们的「好主意」,但是只有福音报给人好消息,就是神已经救赎了他们。
尽管加尔文主义可能看起来逻辑分明、一板一眼,但是并不会使人悲伤消沉,反倒能激励人心,使人主动积极。一个人一旦知道,只要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他就不会死,他自然会有勇气。司密斯对加尔文主义者的评价是:「神救拔他的脚出可怕的深坑,又使他站在永远的磐石上,他的心就会充满敬仰与感谢,陶醉于神的恩典中。他既然觉得神的爱永不丢弃他,也感到神的能力在他里面运行,还要借着他为他永恒的计划效力,他就得着能力,永不挫败,他知道自己『注定要成就大事』。这话原来是拿破仑说的,但是加尔文主义者说这句话的境界更高,不是拿破仑所能想象的」。他又说:「加尔文主义这种信念最使人得鼓励,也最发人省思。」(注二)
不过预定论不但能使人有勇气,也能使人适度地谦卑,并且心存感恩。在今世,他看自己是从火中抽出来的一根柴。他既然知道自己得救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功德与智能,而是单靠神的恩典与怜悯,就深觉自己一定要依靠神才行,并且有最大的动机要过一个正直的生活。如果要一个人心中同时充满敬虔、谦卑、忍耐、感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彻底了解预定论。
(注一) Rice, God Sovereign and Man Free, p.46.
(注二) Smith, The Creed of Presbyterians, pp.53, 94.
〖 三、加尔文主义特别强调神藉万事万物使人得救 〗
预定论让人明白一些更深的真理,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这些真理,他就还很不完全。他可能不够认识神的荣耀,也不够认识神要赐给他何等丰盛的恩典,就是神藉基督的救赎赐下的,因为没有什么能比「神预定选民得生命」更完全彰显神的荣耀。预定论告诉我们,任何人的行为都不能遮蔽神荣耀的光芒,更不能玷污神荣耀的本性。不管我们的本相如何,或是我们拥有什么东西,这一切如果有什么价值,也完全是因为神的恩典。预定论斥责人的骄傲,高举神的怜悯,使人一无所是,又使神是一切,这便使受造者与无限崇高的造物主之间保持正当的关系。预定论高举一位绝对的主宰,拥有至高主权,统管全宇宙,使一切其它的权柄都在他面前降卑,这就显明如果全人类只看自己的本相,不考虑神的特别恩典,就都一样,没有高下之分。预定论所到之处都拥护人权,不管在国家,还是在教会,都是这样。
在讨论得救的事上,预定论强调「神」那一面,阿民念则强调「人」那一面。预定论让人深深体会到「我们纯粹是靠恩典得救」,我们和那些被神遗弃、为罪受永刑的人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对那些还没有得救的人更有恩慈,更能容忍他们,也使我们永远感谢神,因为他救了我们。预定论告诉我们,人类一旦堕落,即使有智能,也是愚昧;即使有能力,仍是软弱;即使行公义,也一无价值。预定论让我们知道,我们的指望乃在乎神,我们一切的帮助都是从他而来。预定论要我们对自己绝望(self-despair),许多人不注意这件事,结果自己受亏损。
马丁•路德说他曾有一段时间常常被预定论搞得一肚子气,因为预定论使他对自己绝望;但是他后来发现,这种绝望对他有好处,和强调神的恩典差不多。事实上我们可以说:预定论和任何与它相反的教义相比,能解决的问题更多,牵涉的难题更少,使人的信心与盼望有更坚固的基础,更高举神,更荣耀神。我们如果说「预定论是圣经作者的信仰基础」也不为过。如果有人把预定论从新约或旧约中除去,那么整本圣经就要改写了。
如果一个福音派基督徒对这个重要的问题下过一番工夫,也思索出一些结论,那么不管他下的工夫深浅如何,作的结论成熟与否,他显然只能有两个选择:不是加尔文主义,就是阿民念主义;任何一个「基督徒」都不可能还有第三种选择。当然如果他连「基督受死有代赎的功效」都否认,就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只是这样一来,他势必会投向「自我拯救」的思想体系,或是偏向自然主义,而这样的人向来不被称为「基督徒」,本来也不应该称为「基督徒」。
我们可将加尔文主义和其它教义体系作个比较:信义会强调「单单因信得救」;浸信会强调「圣礼」,尤其强调「浸体」,以及「个人与堂会有权自行审断有关信仰的事务」;循道会强调「神对人的爱」、「人对神的责任」;公理会主张「个人有决断权」、「地方堂会在管理自己的信仰事务上也有决断权」;天主教强调「教会合一」,也强调「要能与使徒教会产生关连」。这一切本身虽然都是好的;但是和长老会与改革宗教会所强调「神有至高主权、威严荣耀」的伟大教义一比,就相形失色了。其它的教义比较多讨论「人的原则」;但是加尔文主义讨论「神的原则」,让我们看到神是伟大的神,高高坐在宝座上,统管全宇宙。
华腓德博士对信义宗与改革宗教义的基本原则曾经做作过很好的分析。他先说二者的差别并不是「信义宗否认神的至高主权」或是「改革宗否认唯独靠信心」,然后就说:
信义宗教义的前提是「灵魂背负罪恶重担,在痛苦中挣扎,要与神和好,并且在信心里寻求内心的平安」;但是当他达到这境界,就停下来了......他的灵魂一旦因信称义,得享平安,就不知道下一步还要寻求什么了。加尔文主义也和信义宗主义一样热诚的问:「我当作什么,才可以得救?」,他们的答案也和信义宗一样。但是他们没有停在那里,而是继续追问:「我得以称义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加尔文主义者为得救大发热心,这点不容置疑,但是他们最强烈的热心是为神荣耀而发。当他们问:「我得以称义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的时候,他们的热情就被激发,使他们充满活力。加尔文主义以「神的荣耀」为起头,以「神的荣耀」为中心,又以「神的荣耀」为目标;他们在献上别的东西之前,先将自己献给神,让神在他们生活中各样大小事上掌权(注一)。
华腓德又说:「一言以蔽之,加尔文主义的基础是神在威严中显现」,当人亲眼看见神在威严中显现,就「一方面深觉不配站在神面前,因为自己是受造者,更是罪人;另一方面充满赞叹惊奇,因为尽管自己那么败坏,神居然是一位能接纳罪人的神」;这时,人一切的自恃都退到一边,而单单把自己投靠在神的恩典上。无论在自然界内,在历史中,或是在恩典里,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从亘古到永远,他都看见神的作为无所不在。
如果神有一个明确的计划要救赎人类,那么我们就应该知道这个计划是什么。这绝对不是小事,不能等闲视之。如果有人看见一部复杂的机器,但是他不知道这部机器有什么用处,也不明白它各个部份的关系,那么他一定不了解这部机器,也不能发挥这部机器的全部功能。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不明白神救恩的计划,也不知道它伟大的目标,又不知它各个部份的关系,或是虽然知道,却有误解,那么我们的看法就会混淆偏差,不能把这个救恩计划正确地用在自己身上或是介绍给别人。预定论既然让我们知道这么多得救的启示,也让我们有这么大的安慰与确据,所以预定论是伟大而有福的真理。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加尔文主义非常符合圣灵所默示的圣经,它是真实的、健全的哲学体系。
加尔文主义是有史以来人类必须花最多心思才能领会的思想体系。当时有一批人深刻体会神的崇高与完全,便进而发展出这套庄严壮阔的教义,讨论神至高主权的恩典、能力、荣耀,远超其它任何信仰体系。人一旦了解这教义,就要被感动与诗篇作者同声呼喊:「这样的知识奇妙,是我不能测的;至高,是我不能及的」(诗一三九6);「深哉! 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他的判断何其难测!他的踪迹何其难寻!」(罗十一33)。这是个挑战所有大思想家智慧的题目,如果有人说天使也要详细察看这事,我们也不惊讶。人先了解其它教义体系,再进入加尔文主义,就好比从河口进入大海,把过去的肤浅丢在背后,而纵身于深阔的海洋里。
(注一) B. B. Warfield, Calvin as a Theologian and Calvinism Today, pp.23, 24.
〖 四、加尔文主义能通过一切考验 〗
如果一个教义体系以圣经为依据,那么这个体系的每个项目应该可以彼此呼应、互相协调到一个地步,一个项目正确或错误,或多或少一定会影响到另一个项目正确或错误。如果我们同意这样的说法,那么从各方面来看,在几个主要的基督教教义体系中,加尔文主义最能称得上是「以圣经为依据」。这不是说其它的教义体系不认定基督的神性、受死代赎、复活、圣灵的工作......这些最重要的教义,而是说那些反加尔文的教义体系在一些神学议题上看法错误,以致在其它的神学议题上也普遍有偏差的倾向。反加尔文主义者通常会把代赎、圣灵的职分、人有罪而无能、重生......等教义先弄成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然后就有完全忽略它们的倾向。反加尔文主义者通常不分「基督为我们成就」的客观工作与「在我们里面成就」的主观工作,结果使「代赎」实际上几乎沦为「神广爱世人,毫无分别」的证据,藉此证明「神随时准备赦免人,也愿意赦免人」。其它的教义体系则倾向把代赎当成是一种「道德劝说」;加尔文主义则认为基督受死完全满足神的公义,他受的苦完全可以抵消他百姓因为犯罪原本应该要受的苦。
在今天这个世代,在不信思潮的冲击之下,许多教会已经屈服了。他们堕落的路线一律都是先从加尔文主义退到阿民念主义,再从阿民念主义退到现代主义(就是新派神学)或独神论。退到最后这一步的结局就是自我毁灭。我们坚信基督教的命运与加尔文主义的命运密不可分、一同进退。当然在美国,从现代主义和独神论的发展史来看,现代主义和独神论都太弱了,不成气候。我们也看到:哪个地方放弃了加尔文主义,那里就有一股力量把人带入自然主义的深渊。已经有人公开声明:「加尔文主义与无神论之间没有中间立场;如果有,也一定是前后矛盾,站不住脚」;我们也认同这种说法。
我们前面列举了许多加尔文主义与阿民念主义的差异,这些差异范围很广,也很重要。除非我们特别研究这些真理,否则就不知道阿民念主义里装了多少异端。这两个教义体系如果有一个是正确的,那么另一个就一定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我们是严格的加尔文主义者,相信加尔文主义是已经定案的真理,必定正确,直到永远。我们相信加尔文主义最合乎圣经所教导的基督教真理,也是最能在世人面前以理性的态度护卫,又能赢得人尊敬的思想体系。当然,护卫一种既合乎圣经又合于逻辑的基督教,要比护卫其它任何一种基督教都容易。我们相信加尔文主义与前后一致的有神论不但有接触点,甚至根本就是同一件事。离弃加尔文主义,就是放弃正统有神论的宇宙观。华腓德博士说:加尔文主义是「走入正途的有神论」,是「纯正福音派的主张,也是纯正福音派最稳妥的表达」,是「最高理念的信仰」。我们相信基督教的前途和过去一样,还是在加尔文主义手中;随着基督教在全世界拓展,加尔文主义也要逐渐扮演一个更醒目的角色,广受世人注意。
反观阿民念主义,既想讲恩典,又想讲行为,两边都想抓,结果都抓不到,反倒使自己的立场前后矛盾,所以面对这几年来自然主义的潮流,几乎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事实上大多数自称阿民念主义的教会都已经被自由主义(就是新派神学)吞并了。
克理格博士说:「如果我们不但要护卫基督教、抵抗现代主义,还要有效地把基督教介绍给现代世界,就得建立一套前后一贯、符合科学精神的人生观与世界观,当然这个人生观与世界观要建立在基督教的事实与原则上才行......。有人相信唯有加尔文主义才能给我们这种前后一贯的基督教人生观与世界观,我也同意;所以如果我们打算护卫基督教......我们都亟需重振加尔文主义」。
已故的司密斯博士下面这番话,至少原则上是对的:「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除了彻底正统的基督教之外,所有其它的思想体系都要被不信派打的科学牌攻得溃不成军。所有脆弱的理论、软趴趴的组织、半生不熟的揣测都要全军覆没。这场争战是一丝不苟的彻底正统基督教与一丝不苟的彻底正统不信派对阵,也可以说是奥古斯丁对孔德(Comte),亚他那修(Athanasius )对黑格尔(Hegel),路德对叔本华(Schopenhaur),加尔文对密尔(J. S. Mill)的战争」。这场战争是「以科学为基础的自然主义」与「以基督教为基础的超自然主义」对阵;所有的妥协之计都注定要失败。这里请读者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要与真科学争辩。我们承认生物学、化学、物理学、天文学......等等都极有价值,也知道廿世纪的进步都是靠科学的贡献。这些科学成就不管是谁作出来的,只要是真理我们都欢迎,而且相信这些真理至终都会更加证实基督教。诗篇作者说:「诸天述说 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诗十九1),又说:「耶和华我们的主啊,你的名在全地何其美」(诗八1);当然这些事我们知道愈多,就愈认识神。我们是要与那些不信派的科学家争辩,因为他们企图将无神论的唯物原则带进宗教与哲学领域,藉此反对基督教,其实是在自己所不明白的问题上以权威口吻发言,这等人就是我们要反对的。
我们从教会历史看见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别的神学体系起起落落,唯有加尔文主义屹立不摇。阿民念主义至少就它目前的面貌而言,还算是比较晚的教义体系。从宗教改革到十八世纪末,阿民念主义在抗议宗教会的会议与信条中,始终被判定是不合法的,也一直被取缔,在天主教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而第四世纪奥古斯丁就已经使预定论成为教会公认的教义了,天主教也从来没有一致正式采用过阿民念主义的主张。涅斯多留主义(Nestorianism)、亚利乌派(Arianism,或称「亚流主义」)、伯拉纠主义、半伯拉纠主义、索西奴派等也同样曾经兴盛一时,后来又衰颓,但是预定论历世历代以来基本上没有改变,只是有时候称作奥古斯丁主义,有时候称作加尔文主义罢了;光是这现象岂不已经证明加尔文主义是代表真理的思想体系了吗?论到〈西敏信条〉中的加尔文主义,卡司帕•赫治博士说:「近代产生各种妥协的思想,使许多人想修改加尔文主义,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这一切都已经销声匿迹了。自然主义来势汹汹,几乎要席卷整个基督教会,而真加尔文主义是纯粹而连贯的超自然主义,和福音主义(evangelicalism)是拦阻自然主义蔓延的中流砥柱。」
如果一个人讲究逻辑,凡事要求前后一致,那么只有加尔文主义能使他放心。即使反对加尔文主义的人也承认它注重逻辑。熟悉加尔文主义的人,不是爱它,就是恨它。但是即使恨它,也不得不对它恭敬三分。有时候人会批评加尔文主义太强调逻辑,太不重视感情。不错,加尔文主义好象「无烟媒」,不如禾草立刻起火,但是别忘记无烟媒一旦燃烧起来,就会发出惊人的强热。米特尔教授(Prof. H. H. Meeter)说:「加尔文主义在各宗教团体中向来以高度理智著称,以辩证精神得名。加尔文主义者在神学界公认是杰出的逻辑学者。贺姆斯(Oliver Wendell Holmes)在他的剧本〈执事的杰作〉(Deacons Masterpiece )中甚至将加尔文主义这方面的特色挖苦一番,里面提到一个单马双轮马车,制造精细,螺丝钉、帽、辐、轴的尺寸都一模一样,但是驶到会堂前忽然崩裂成一堆残木,藉此暗指他所以为的加尔文主义。这作品确实是逻辑名著,被人传诵了好一阵子,但是当超越主义(transcendentalism)在新英格兰兴起之后,恐怕倒是这个剧本自己崩裂成一堆残木了。」(注一)
不过如果我们站在加尔文主义的立场查考加尔文主义,自然就会看出「加尔文主义太强调逻辑」这反对理由太牵强。我们可曾听过一个思想体系因为太强调逻辑而被扬弃呢?我们还是以它在逻辑上前后一致为荣。
〖 五、人一旦了解预定论,就知道它并非不合理 〗
也许没有别的思想体系像加尔文主义,被误解的方式这么粗糙甚至故意,而误解的后果这么严重,也是少见的。许多批评加尔文主义的人其实对它没有好好下工夫研究,就迳自批评。一般而言,我们真的可以说,反对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听清楚我们在说什么,只是凭着道听途说,就拼凑出他们所以为的加尔文主义,左右不相干,前后不一致。
世上的智能在预定论眼中尤其显得愚拙可笑,而世上的智能也以讥诮预定论作为回报。如果有什么教义对犹太人是绊脚石、对外邦人为愚拙,那么预定论一定是其中之一。说得露骨点,预定论是有点「乍听荒诞无稽,细索方觉深意」;如果大家只看表面的文字叙述,多半会惊讶怎么会有那么多敬虔好思之士支持预定论。但是如果他仔细检验预定论的根基与结构,即使原来的印象不能完全消失,也会大为减少。所以我们要请大家先把人的感情暂时放一边,再来检验预定论,看看这个思想体系里各个题目彼此的关系如何、逻辑是否一致。我们前面已经看见预定论有许多圣经权威的支持,还看见自然律与人类生活也证明预定论不但可能是对的,而且可能性还颇大,又符合公平公义的原则。这样看来,预定论并不像反对者常常描述的,俨然一副不合理、不道德的样子,反倒是彰显神威严荣光的教义。当然这不是属血气的人所期待的,靠行为得救的思想体系才能吸引那些未蒙圣灵光照的头脑。如果今天是让人自己发明,恐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以「设立一位救赎主作我们的代表,为我们取得这些祝福,又白白赐给他的百姓」作为拯救全人类的方法。詹求思说:「如果一个人还没有信主,只能凭肉体判断事物,那么当他看到这真理,通常的反应是害怕退后;即使一个人已经信主,但是还没有重生,凭他的理性判断,也一样会对预定论退避三舍;但是一个属灵人就会满心喜爱预定论,一心持守」。佛劳德说:「如果有人说阿民念主义最合乎我们的情感,那么我们就要说加尔文主义不管看起来多严厉、多让人难以接受,它却是更近于事实。」加尔文主义有一个很清楚的特性,就是力求合乎神的启示,不因为讨好人的理性而妥协;诉诸事实,不迁就情感;力求合于知识,不诉诸假设;力求合于良心,不讨好人的情绪。
就像前面说的,许多人刚接触预定论,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只看到一种不寻常的愚拙,一般人以为预定论含混难懂,但是等我们稍加查考之后,就知道这不是事实;一般人所以为的不确定与困难,大部份是因为我们内心骄傲,也喜爱罪,又不知道我们里面真实的情形。一个人一旦接受了这个教义,几乎都会觉得他们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以致在生命与生活中显出另一番面貌。加尔文的说法是:「神的众子无论眼目转向何处,都会见到世上充满盲目、无知、麻木,便使他们充满惊恐。当他们在这样的黑暗中蒙受圣灵的光照,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感受到事情的真相。」(注二)
如果我们能把波普(Pope)下面这番话引申一下,用来形容预定论就真的太贴切了:「一个人对预定论如果只是浅尝,就很危险;要么就深饮,要么就干脆别碰这个神圣的泉源。」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喝第一口会让人困惑不安,继续喝就能胜过这种令人昏醉的效应,恢复正常的感觉。
预定论是卓越高超的哲学,讨论神的至高主权与人之自由,这个题目在圣经随处可见,不过这两件事的关系如何,还没有人尝试加以解释。不过有一件事是不变的,就是神有至高主权、统管万有,甚至包括人最隐密的思想、感情、冲动;可是另一方面人又绝对是有理性、有自由选择权、也有道德责任的受造者,要为他的一切行动负责。「神预定万事、有至高主权、以护理的大能有效地掌管万有」与「有理性的受造者有自由、须负责」并行不悖。这不是说预定论没有难题,而是说如果否认预定论,那么难题就更多了。如果说一位智能无限、能力无限、善良无限的神创造了一个宇宙之后,就任它漂流,好象没有舵手的一叶孤舟,这种想法与我们对神的基本观念相反,也与圣经中屡次出现的见证不符,又不符合我们的日常经验与常识。查理•赫治在讨论「神的谕旨」时有段序言说:「别忘了神学不是哲学。神学不是要发明真理,或是努力使它所教导的真理与其它真理调和。神学的职责只是陈述神在他话语中的启示,并且尽量给它一个公道,使它不要被人误解或反对。神学本身的功能有限,应当谦卑,这是我们在讨论神的作为与心意的时候,应该特别留意的。『除了 神的灵,没有人知道 神的事』(林前二11),所以在讨论神的谕旨时,我们要作的只是把圣灵自己认为适合启示给人有关这题目的内容陈述出来。」(注三)
(注一) H. H. Meeter, The Fundamental Principle of Calvinism, p.25.
(注二) Calvinism, p.30.
(注三) Charles Hodge, Systematic Theology, I., p.535.
〖 六、韦敏斯德大会与公认信条 〗
这套神学体系通常称作加尔文主义或改革宗信仰,而把它表达得最清楚的,就是〈西敏信条〉(或称韦敏斯德信条)了。西敏会议(The Westminster Assembly)由英国国会召开,总共花了五年半的时间,1648年结束,采用代表制,由一百二十一位牧师、神学家、十一位爵士、二十位平信徒组成。他们来自全英国各郡、牛津、剑桥二所大学,其中还有七位来自苏格兰的成员担任委员。这个会议无论从工作的范围与效能来看,或是从它对后代的影响来看,应该都是抗议宗会议之首。这个会议最重要的成果就是〈西敏信条〉,将圣经真理整理成纲要条目,这是其它会议的信条无法相比的,也是英国抗议宗全盛时期最崇高的成就,称它为五百年来的神学杰作也当之无愧。华腓德博士论到这〈西敏信条〉说:「这是人所构思并写出有关我们所称『福音派信仰』中最齐全、最清楚、最周延、最完美又最生动的信条;如果我们要福音派信仰延续不绝,就必须护卫这个信条和其它性质相同的各个信条。」
李彻尔(F. W. Loestcher)博士于1929年在美国长老会大会所发表的演说中,称这个〈公认信条〉为「宗教界、神学界的天才无可伦比的成就」,又说:「这是我们所称『宗教改革』这伟大的宗教复兴中最崇高的成果。这信条至少在英语世界的基督教国家中,没有别的信条可以和它相比,大家已经公认它是神恩惠而纯全的福音最完整、最准确、最适当的表达。」他又说:「我知道有许多人──甚至包括在座的听众──会认为我这样描述这份可敬的文献是言过其实,甚至以为我没搞清楚今天是二十世纪。的确,今天有一股『贬抑信条价值』的风气,而我们的信条和其它许多信条一样,即使在自己人中间也只得到微弱的称赞,境遇十分可悲。」
曾任纽约〈发扬循道精神〉(Methodist Advocate)杂志编辑的克里(Curry)博士在一篇讨论教会信条的社论中称〈西敏信条〉为「基督教教义中最伟大、最清晰、最周延的教义体系,为当年执笔的学者们伟大的思想留下了奇妙的记录供后人纪念。」
这个伟大的信条让我们看到人心所曾想到的神学真理中最崇高的概念。〈西敏信条〉作为一个教义体系,展现出的神学见识远比其它任何信条更深远,值得历代赞仰。这体系能带出坚信教义的信徒,每一个持守这个教义的基督徒,信仰都会有一定的根基,决不致「被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就随从各样的异端。」
可是尽管〈西敏信条〉论点合乎逻辑、陈述清晰而广泛,却被今天长老会与改革宗教会的信徒甚至牧者忽略,真是何等可悲!韦敏斯德神学院首任董事长史帝文森(F. H. Stevenson)博士说:「虽然〈西敏信条〉在长老会宪章内被忽略,甚至几乎被遗忘,但是在教义混乱的二十五年间,它却始终没有被改写或修订,可见它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它是教会的信条,每项条目都勇敢持守教会的立场。我们认为它是有价值的信仰准则,不只因为前面提到的这个因素,也因为它把一切荣耀都归给基督;这个准则的写作过程背后,其实是在进行一场保罗所说的『信心美仗』」(注一)。这番话我们非常同意。
(注一) Frand H. Stevenson, Article printed in Christianity Today, Sept., 1930. p.7.
〖 七、应该公开传讲预定论 〗
预定论和加尔文主义的其它教义一样,应该公开传授,使信徒明白他们是特别蒙受神慈爱与怜悯的一群人,并且明白他们因为有得救的确据,所以可以稳固有力。预定论荣耀造物主,又是人类幸福的根源;如果不准传讲,或是只能在神学圈内传讲,那是何等不幸!对基督徒来说,这是加尔文熟读整本圣经之后发展出来的教义,是同类教义中最能安慰人的,而且几乎没有一个出色的基督教教义能绝口不提预定论,却还可以传讲得纯全而完备。这些教义相互关连,彼此交织,往来对照,而预定论连络所有其它的教义,成为一个系统。没有预定论,就看不清楚这些教义的真意,也不知道它们彼此之间的份量。
詹求思提到预定论在基督教思想体系中的地位说:「人文科学的各个学门彼此有某种关连,可以相互对照,彼此交织,合为一体;预定论的情形也类似。预定论像一条带子,连系整个基督教教义体系。它又像水泥,把每个教义接合起来;少了它,整个基督教教义体系就像一盘散沙,随时崩解。它更像灵魂,使骨节筋肉都活起来。它和福音的整体架构相融交织,如果不谈预定论,福音就要失血而亡。」(注一)
耶稣吩咐我们要「往普天下传福音」,但是如果我们硬是扣留一部份福音不传,或是省略一部份福音不讲,我们就是不忠于这命令。当然没有任何神的工人可以随意用剪刀把他不喜欢的圣经章节割下来,可是有人故意忽略重要的教义,这不是就等于割圣经了吗?保罗对初信的人说:「凡是与你们有益的,我没有一样避讳不说的」;又说:「我今日可以向你们证明,你们中间无论何人死亡,罪不在我身上,因为 神的旨意,我并没有一样避讳不传给你们的」(徒廿20, 26-27)。如果今日神的工人也说这番话,就得留意他自己有没有扣留这么重要的真理。保罗多次提到预定论,他的罗马书(八~十一章)与以弗所书(一、二章)是两卷最明显讨论预定论的书信。
其实保罗写罗马书,目的是将这教义写给全世界的人,应该盖上「普世发行」的字样。如果保罗认为预定论那么重要,甚至连罗马教会才刚成立不久,里面都是初代信徒,保罗写信给他们都要提预定论,那么我们就可以确定,预定论对今天的基督徒是何等重要。基督与众使徒都传讲这教义,而且不是只对少数人讲,也对一大群人讲。约翰福音几乎每一章都讲拣选与遗弃,只是有些地方是明讲,有些地方是暗示。如果一个有话直说的普通人问:「圣经是否教导预定论?」,答案当然应该是肯定的──这是新旧约圣经都不断传讲的真理。再者,〈西敏信条〉陈述的非常清楚,因此我们应该尽量教导它、传讲它。保罗勉励我们「要穿戴 神所赐的全副军装」;但是如果一个人忽略预定论这个伟大的教义,这人的军装就要缺一大块了!
奥古斯丁反驳他那时代忽视预定论的人。有时候有人指控他过分随意传讲预定论,他则回答说:「圣经引导我们到哪里,我们就跟从到那里」。路德和加尔文都强调这真理,尤其是加尔文把这真理发挥得那么清晰有力,以致直到今天,这个思想体系仍然称作「加尔文主义」。这些教义不但传遍那些宗教改革盛行的国家,就是以后在韦敏斯德大会期间,预定论也照样传遍荷兰、苏格兰、英格兰、开国之初的美国,同时也被用来培养各个阶层的民众,使他们有深厚的宗教信念。
加尔文相信「拣选」的教义应该是教会信仰告白的中心,如果不这么强调,就得有心理准备看到这美好的教义被掩盖、被遗忘。他的看法没错,因为我们看到,不管在英格兰、苏格兰、荷兰、美国或加拿大,一个教会只要不强调「拣选」的教义,实际上就等于完全放弃它了。
如果有一位君王托付甲向乙讲一些话,甲就必须听王的话,王托他向乙讲什么,他就讲什么,当然如果这段话里有些地方特别重要,甲就更不应该省略这部份不讲。对我们而言,这最重要的部份就是「预定得生」。詹求思说:「一位大使必须把政府交付他的全部信息都传达给对方。他必须毫无保留地宣达他的政府要表达的信息,不能删除信息中任何一部份。他的政府要他说的,他不能多说,也不能少说,否则轻则蒙羞,重则丧命。基督的工人请仔细酌量其中的深意吧!」(注二)。预定论是神明白启示的教义,完全为了神的荣耀,使选民蒙安慰鼓励,又使罪人无可推诿。的确,人实在不愿意被说成是罪人、不能帮助自己;这教义使人太没有面子了;但是如果他得不着基督就要灭亡,那么他还是愈早知道这教义愈好。
如果我们拒绝传讲预定论,就是对我们的主不真诚,也漠视我们对邻舍的责任。忽视预定论的人就好象「身为医生,却因为知道开刀会使病人痛,就不开刀救他们的命」一样。如果我们以大无畏的精神传讲这些真理,那么新派神学与不信派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潜入我们的教会了。这样做,也许愿意自称为基督徒的人会变少,但是这批人会更忠于教会事工,也更有果效。
当然传讲这些教义会惹起一些争议,但是我们也不要以为争议都不好。只要有错谬,就必定会有争议。初代教会与中世纪教会的教义受到异教与异端攻击,迫使教会重新检验教义,解决问题,并且将教义加以精练强化。这些挑战迫使教会更仔细研究圣经,许多优秀的教牧人员起来讨论基督教的信仰,结果教会因着这样产生的悟性与属灵果实,就变得更加丰富了。
有人说信徒不再喜欢听教义性的讲道了,其实不是这样。牧师应该自己先信服这些教义,再介绍给会众、说服会众,而且不要与生活脱节。如果这样作,台下一定有人与你同心。今天我们看见教会讲台讨论时事、社会话题、政治问题以及纯伦理问题,讲章里尽是一些怪诞不成熟的哲学,把这种豆荚当食物给会众,当然很多人要避之唯恐不及。许多方面都显示,我们的灵性过度贫瘠,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好好研究这些伟大的教义,以致我们的神学混乱。这些教义如果传讲正确,其实是最有意思、最有益处的。
笔者身为圣经教师,体验到预定论比任何其它题目都更有震撼力,更能吸引学生注意。再者,我们要问长老会:如果长老会认为加尔文主义无关紧要、可以随便放弃,那么长老会凭什么还能继续存在、自成一宗呢?我们今天有许多弱点,其中有一大半是因为我们信徒对长老会的特殊教义缺乏教导,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有普世教联运动(ecumenical movement)兴起,这运动的宗旨是要联合各个教义不同的教会,用的方法却是「大家放下各自的特点,只保留最小的共同部份」。
预定论是给真基督徒的教义,对未归向神的人传讲预定论要相当小心。我们几乎不可能使非基督徒相信预定论。事实上,未重生的人通常是反对预定论的。如果一个人还不熟悉基督教中比较简单的真理,我们就对他传讲预定论,那么他就很容易误解预定论,而且他一旦误解预定论,就会陷入更深的绝望中。如果我们要对未信或初信的人传讲基督教,应该特别强调人这边的责任,例如信心、悔改、道德更新等。这是基本步骤,是人的意识能够得上的部份。信仰刚起步的人不需要马上知道神那边比较深的真理。这就好象我们学数学,不能从起头就学代数、微积分,而要先从基本的算术着手。这里也是这样;我们应该先介绍比较基本的真理,等到人得救之后,灵命有了一些经历,他就会开始知道「他得救主要是神的工作,其次才是他的工作」,也知道「他得救是本乎恩,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加尔文自己也说:「预定论不是可以让小孩子深思的道理」;施特朗说:「预定论是圣经中最深的教导之一,需要有成熟的心智、深刻的体验才能了解。初信者可能看不出预定论的价值,甚至看不出它是真理;但是随着年日增长,预定论至终将成为他安身立命的真理」(注三)。不过虽然预定论不能被非基督徒接受,初信者也无法充分体会它,但是每一位灵命上略有长进的基督徒,都应该拥有这份属灵的财富。
我们应该注意加尔文并没有在他的《基督教要义》一书中头几章中就讨论预定论。他先发展基督教的其它教义,甚至有几处我们原本预料他应该会提到预定论了,但是他都故意略过,直到他神学讨论的最后一部份,才针对预定论充分发挥,而成为他整个教义体系的冠冕与荣耀。
我们还要说,在传讲预定论的时候,应该留意不要对任何陈述作夸张的描绘,并且阐明预定论的基础不是神专断的意志,而是他无限的智能与慈爱。
(注一) Zanchius, Predestination, p.124.
(注二) Zanchius, Predestination, p.124.
(注三) Strong, Systematic Theology, p.368.
〖 八、牧师授职的誓约与义务 〗
每位长老会和改革宗教会的牧师和长老在授职的时候,都要在神、在人面前严肃宣誓,表示他诚心接受长老会和改革宗教会的信仰告白,认为这是圣经所教导的教义体系(注一)。这些信条既然完全是加尔文主义的精神,所以我们可以说,只有加尔文主义者才可以诚实而理智地接受这职务。阿民念主义者没有丝毫权利可以在加尔文主义的教会作牧师。如果一位阿民念主义者真的作了加尔文主义教会的牧师,他不但在神学上不能称职,道德更不够格。如果一个人宣誓的时候心口不一,我们实在很难说他诚实。可是尽管我们的牧师授职的誓词完全合于加尔文主义,实际上传讲这教义的牧师何其之少!
今天人们很难从号称加尔文主义教会的讲台得知改革宗信仰的本质究竟为何。我们的讲台、出版品、学校、神学院都附和阿民念主义主张功德和自由意志的教义。今天长老会与改革宗教会似乎不够认识他们伟大的教义遗产是多么根本、多么重要。我们今日的年轻牧者与神学家应该更加熟悉加尔文、路德、清教徒以及后来一些神学家的名著,而不只是知道他们的书名而已。也许这些名著钻研字句、论述烦琐,使许多人退避三舍,但是别忘了,我们钻研神学可不是只为了寻找乐趣。我们翻开一本古老的神学巨著,应该知道我们并不是在读一本小说。
许多年轻人开始在教会服事,却对自己教会的教义没有真正的认识,当他们听见有人本着〈西敏信条〉讲道时,就说这是「讲新奇道理的」。今天教会最需要的是那些信念坚定、志向明确的人,而不是那些讲现代主义与自由神学的宽宏大量之士,他们随波逐流,喜欢不坚持己见,乐于无神学立场。似乎我们的牧师大多不再相信这些加尔文主义的教义,其中又有许多违反他们授职时严肃的誓词,用狡猾不正当的手段,尽全力破坏他们当初誓言圣灵感动他们要护卫的信仰。如果这些教义是真的,就应该在教会、神学院、大学中清楚而积极地教导并且护卫。如果不是真的,就应该从信仰告白中除掉。
神学讨论首重诚实,正和商场重然诺一样;宗派间寻求圣经真理不可废去诚实,就像政党间议事问政不可存心耍诈。长老会的牧师并不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作家,而是已经承诺要护卫长老会教义的人。凡是在长老会讲台上拒绝传讲这教义的人,就是违背了他当初授职时的誓词,应该离开长老会,去那些与他们主张相同的教会服事。如果教会的工人只是表面接受其信条,其实心里并不相信,口中也不传讲,他们当然没有权力受尊荣、领薪俸。赛德说:
教会的信条是教会成员彼此一个严肃的契约,甚至比政党的党纲在政治人物中间更严肃。如果违反契约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发生在教会宗派之间,有人似乎就觉得无所谓;可是一旦违约受损的一方是政党,那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这时候人的眼睛比什么都尖,情绪也格外激动,一心要极力谴责这种口是心非的人。比方说共和党里面有一派想要修改党纲,却仍口称对党效忠、承诺接受当初创党时有别于民主党与其它党派的基本理念,目的只是让他可以位子照坐、薪水照领,那么共和党必然全党上下一致,同声谴责这种政治人物的诡诈,这样的人必受党纪处分,被迫退职,搞不好还被开除党籍;如果这些人哭诉被迫害、被冤枉,共和党的刊物只会报以轻蔑。
在政界,不诚实还可以披上「思想开明」、「比党的既定政策更前进」这类外衣,要求政党要有宽容精神,希望能既支持一个有别于全党上下情感的主张,又同时照领党的薪水,但是共和党一定不会和他啰嗦,只是表示:「没人强迫他入党或留在党内,但是如果他要入党或留在党内,就必须严格遵守党的理念,不得暗地或公开企图改变之」。......如果民主党的权力核心内兴起一派人,仍留在党内时就宣称他们有权利改变整个民主党,使民主党往共和党的精神与作法走,那么一定有人告诉他们应该离开,不该留在民主党内。他们有权利有自己的想法,这点没有问题,但是他们没有权利使用民主党的资源,却主张共和党的精神,传播共和党的理念......。民主党会对这些人说:『你有自己特别的想法,我们不能拦阻,也不愿意拦阻,但是你没有权利在我们党里公开讨论这些想法。(注二)
当奉行加尔文主义的教会遇到有人偏离教会信条时,如果教会要正式调查这件事,就有人会把这说成是缺乏宽容、逼迫异己。不过我们要为自己辩护,因为这种说法不公平,教会本来就可以要求牧者的讲道或教师的教导合乎宗派的信仰标准,教会绝对有权利这样作。
从这些考虑就可以知道,为什么我们中间许多人在教会合一运动上那么不热心,因为这种合一是企图把教义极不相同的教会联合起来。我们相信只有加尔文主义是最合乎圣经教导,又可以用理性证实的思想体系,所以最能带出公义的结果,而且最稳固、最有影响力。对那些与我们看法不同的人,我们也满心愿意他们作出自己的判断。如果他们尽力行善,我们也真心欢喜。如果有别的神学体系与我们相近,我们也高兴。但是如果要我们收回一些我们发现的圣经教导,使我们的信息变得空泛贫乏,很抱歉,这是我们不能同意的。如果教会合一达到最理想的境界,接受加尔文主义,认为这是圣经传讲的真理,那么我们自然会加入。但是如果教会合一意味着降低标准,那么就等于要我们放弃最重要的真理。任何同时拥护加尔文主义和其它教义体系的东西,都势必暧昧模糊,不值得传扬。我们相信这样的合一固然会使表面的数字好看一点,但是和随之而来的属灵混乱相比,实在划不来。所以在普世教会还没有接受改革宗的教义──也就是圣经的教义──作他们的信条之前,我们觉得还是留在长老会比较好。
虽然现在一般人都不重视这些教义,许多人对它一无所知,甚至还有人公开反对,不过一开始改教的时候,情形可不是这样,改教领袖们全都相信这些教义,并且公开宣扬;改教之后,各抗议宗教会也接受这些教义作信条,也在要理问答或相关文章内阐述这些教义;今昔相比,实在是强烈的对照。任何人只要打开今天讲台的讲章,再看改教时讲台的讲章,就不难看出根本是完全相反,彼此对抗,甚至势不两立。
(注一) Presbyterian Church, U.S.A.,见其中的《治会规则》(Form of Government), XIII : IV;XV : XII。
(注二) Shedd, Calvinism, Pure and Mixed, p. 160.
〖 九、长老会实在宽宏大量 〗
长老会虽然以讲究教义出名,但是决不以教义作申请入会的要求标准。一个人只要承认耶稣作他个人的救主,而且态度认真,不开玩笑,就可以成为教会一份子。长老会确实要求牧师长老必须是加尔文主义者,但是对平信徒从来不这样要求。凡是信靠基督而得救的人,不论他们在别的信念上与我们差别有多大,我们虽然奉行加尔文主义,还是欢喜承认他们与我们同为基督徒,彼此为弟兄。但是我们确信加尔文主义是最完美的教义体系。
尽管一个人可以不相信整本圣经而仍然是基督徒,但是他的信仰是不完全的,他离开圣经的教义系统有多远,他的信仰就有多么不完全。韩密敦教授谈到这件事,有段话说得好:「不错,一个眼瞎、耳聋、口哑的人可以凭着他剩下的感官知道一些外界的事,但是他知道的会不完全,甚至可能不正确。同样,如果基督徒从来不知道加尔文主义所强调的那些圣经真理,也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教导,他还是可以成为一个基督徒,但是他会是一个在教义上非常不完全的基督徒;而知道完整真理的人应该有责任试着引导他进入这基督教的宝藏,这里有真基督教所包含的一切丰盛。」克理格博士说:「加尔文主义者只是和其它基督徒的程度不同,而不是不同类的基督徒,就像一个东西制成了标本,有些标本比较逼真,有些标本没有那么逼真。」我们还在行走天路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是加尔文主义者,但是等我们回到天家的时候,就知道我们都是加尔文主义者了。我们坚信天国里每一个灵魂得赎的人都是彻底的加尔文主义者。大体来说,每个基督徒都必须承认:当「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弗四13),并且完全知道真理的时候,我们就只有两个可能了,也就是:如果我们不是都作加尔文主义者,就是都作阿民念主义者。(译注:这段话只代表作者所属教会的立场,许多其它的长老宗与改革宗教会,在把加尔文主义的神学理论用到教会教友与惩戒的实际情形上的时候,意见多少有些不同。)
请别忘了,加尔文主义的内容不只是那些与阿民念主义对立的部份而已,它还包括三位一体、基督神性、神迹、代赎、复活、圣经默示等伟大教义,这些教义是福音派基督教的共同信仰。
关于长老会真正宽宏容忍的性质,我们有荣幸能引用司密斯(E. W. Smith)博士所著、销售量超过六万五千本的《长老会信条》里面的话:(注一)
「长老会精神之宽宏,思想与感情之开明,又不受宗派偏狭与顽固的限制,正显示出它的尊贵......。长老会宽宏大量的精神决不是出于情感,也不仅止于个人的口头承诺或是讲台的美丽词藻,而是深植于信条中。我们的信仰准则、我们的教会论,都宣示我们的宽宏大量。我们的信仰告白说:「普世有形的总体教会,包括天下万国中每一个承认基督的人,以及他们的子女」(注二)。所以我们在正式的公开场合都不认为长老会是唯一的真教会(the church),我们乃是认为长老会是众教会之一(a chruch),表示除我们之外还有别的教会。有些教会虽然立场与我们对立,但是仍然与我们一样是福音派教会,我们的信仰准则不但没有谴责他们的字眼,甚至有人说我们的信仰准则是现存信仰准则中唯一以明确且权威的口吻承认其它福音派教会是「耶稣基督教会的真枝子」的信仰准则(注三)。论到「圣徒相通」(Communion of Saints),我们的信仰告白花了一整章的篇幅来讨论,教导我们无论在恩赐与恩典上,或是在敬拜和互相服事的爱心上,彼此都应该有「圣洁的交通与分享」,并且「扩充到各处求告主耶稣之名的人。」(注四)
我们信仰准则的宽宏大量表现在长老会对其它福音派教会的态度上是十分和气的。有些福音派教会否认一切其它同为福音派的宗派为教会,长老会对这种态度深不以为然,也从来不这样作。我们认为其它福音派教会的会友和牧师在各方面都和我们相同,都真是基督教会的会友和牧师。「有些福音派教会当会友转到其它福音派教会时,不愿意为他们写介绍信,我们却没有门户之见。我们的会友无论是转到浸信会、圣公会......等其它教会,还是转到别地方的长老会,我们介绍信的格式都一样,下笔时也带着相同的感情与信任。
有些福音派教会不承认其它福音派教会所行的牧师授职礼,认为无效,当别的福音派教会的会友或牧师来到他们中间,会友必须重新受洗,牧师必须重新行授职礼。这作法完全违反长老会的精神。我们从来不重复礼仪。我们承认别的福音派牧师的授职礼,承认它是有效的,就好象是在我们自己的教会授职一样。
许多福音派教会不准其它福音派教会的牧师来讲道,也不准自己的牧师和他们一同主持圣礼,但是这不是长老会的作法。长老会的胸襟没有这么狭窄。我们诚心欢迎圣公会、浸信会或其它福音派教会的牧师来站讲台或协助我们领圣餐,没有一点拘束,和我们自己的牧师没有分别。
只要是真基督徒,我们都承认他们的资格。牧师在别处的授职,我们也都不拒绝。别的福音派教会牧师所行合于圣经的圣礼,我们也都承认。我们也以德报怨,承认高派教会(High Church,译注:英国安立甘教会之一派,主张教会之权威、行政管理与礼仪等,与长老会立场相左)的神职人员真是基督的仆人;对我们那些强调必须全人受浸的弟兄,我们也承认他们的受洗有效。循道会所阿们的事情,我们也全心阿们;任何诗歌只要将荣耀归给主耶稣,我们都可加入,与弟兄们同唱;我们以非常的爱心邀请任何宗派的基督徒与我们一同纪念主的死。我们没有成见,不古怪,不反复无常,不突发奇想,不限制基督徒彼此的关怀与体谅,也不在我们与其他主仆间挖一道分裂的鸿沟。福音派的基督教世界有多么广,我们就有多么宽宏。」
他又说:
「长老会的宽宏也表现在教会审核会友资格时只有一项条件,就是『承认基督、信靠基督并且顺服基督』(注五)。除此以外,别无他求。我们不要求会友在信仰准则上签名,也不要求他们同意我们的神学。我们只要求他作基督徒,不要求他作加尔文主义者。他对三位一体、代赎等教义的知识或许不完全,对婴儿受洗、拣选、圣徒至终永蒙保守等教义或许有疑问,但是只要他信靠基督、顺服基督为他个人的救主,长老会的门就向他敞开,他可享受其中一切的权利。」
「如果教会除了信耶稣之外还加上其它的入会条件,就是犯了『使进教会比进天国更难』的错误。或许有别人这么专制偏狭,但是长老会绝对不这么专横。长老会的信仰准则说:『人只要相信基督,就可以成为神家中一份子』,所以『凡是承认耶稣、信靠耶稣的人,都享有教会一切的权利,一切的特权』(注六)。长老会有宽宏的胸襟,长老会的锡安大门为所有神的子民而大开。天门开得多大,长老会的门也照样开多大。」(注七)
司密斯博士说长老会与改革宗加起来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支抗议宗教会,之后又滔滔陈述长老会的宣教事工:「长老会不但人数众多,教会更是广布世界各地,这比人数众多更能显出它的宽宏,更夺人眼目。其它抗议宗团体的信徒比较集中在一个国家里,例如路德会集中在德国,圣公会集中在英国,循道会与浸信会集中在美国,但是长老会的系统却遍及全世界。今天长老会在全世界各国各民各方,都比其它福音派教会更兴旺。长老会在奥地利、波希米亚、摩拉维亚、匈牙利、比利时、法国、德国、意大利、希腊、荷兰、苏俄、瑞士、西班牙的见证,和它在欧洲大陆一样。它也在英国、苏格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属东印度群岛生根发芽,结实累累。长老会信徒分布全球,刚好可已把地球围一圈。长老会也产生许多讲道家、布道家、作家、编辑、教育家、政治家、民间领袖,他们都有丰富的属灵生命,也带出巨大的影响力,使基督教的宣教工作得以进入世界各处的异教地区。」(注八)
(注一) E. W. Smith, The Creed of Presbyterians, pp. 189-193.
(注二) 〈西敏信条〉廿五章2节。
(注三) 《教会法规书》(Book of Church Order)二章2节2段。
(注四) 〈西敏信条〉廿六章2节。
(注五) 〈西敏信条〉廿八章4节。
(注六) 《教会法规书》(Book of Church Order)三章3节。
(注七) E. W. Smith, The Creed of Presbyterians, pp. 199, 200.
(注八) 同上,pp. 211.
〖 十、今天加尔文主义不盛行的原因 〗
今天为什么许多人离弃加尔文主义?加尔文主义五要点没有放出昔日的光辉,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观察近代思潮,就可以立刻作结论,承认今天并非加尔文主义当道。加尔文主义当初曾在许多国家兴盛一时,如今却几乎在那里销声匿迹。昔日改教运动在法国、瑞士、德国何等辉煌,如今那里有名望的教会界思想领袖已经几乎找不到「毫无保留的加尔文主义者」了。在英国,加尔文主义几乎已经消失。在美国,不再有什么大教会以全体教会的立场积极维护加尔文主义的传统。不过在苏格兰,在大部份教会都可悲地离弃加尔文主义的时候,我们很高兴能说,还有英勇的自由教会依然极力传扬加尔文主义。在荷兰,也还有可敬的自由教会,就是所谓的「改革宗教会」,是现代世界中真正持守加尔文主义的教会,这教会是本着改革宗信仰所看到的圣经真理,积极阐明基督教信仰。不过历史清楚告诉我们,属灵的事也有兴有衰、有起有落,但重要的是我们要相信真理是无可匹敌的。
「真理即便被摔在地,亦将复起;
唯在神之永恒中,真理扬眉吐气。」
加尔文主义树敌甚多,这一点不足为奇。只要「属血气的人不领会 神圣灵的事,反倒以为愚拙,并且不能知道,因为这些事唯有属灵的人才能看透」(林前二14)这句话还成立,属血气的人就看加尔文主义为愚拙;只要人堕落的天性犹存,只要基督自己对属血气之人「作了绊脚的石头,跌人的磐石」(彼后二8)仍然是神的谕旨,那么加尔文主义就势必要引起多人的不满。也许有人觉得奇怪,为什么加尔文这位神所呼召的瑞士神学家,在改教运动中发展这教义、护卫这教义,并且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结果却是有些人极度景仰爱慕他,又有一些人极度痛恨诋毁他?历代的教会领袖确实没有一位像加尔文一样,如此集大爱大恨于一身,不过我们一旦知道明白神作事的法则,也就不惊讶了。
信心与悔改既然是神给人的特别恩赐,那么世人不信,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即使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如果神没有给他们这些恩赐,他们也是不能相信。圣经说的很对:「我要灭绝智慧人的智慧,废弃聪明人的聪明」(林前一19);又说:「因这世界的智慧,在 神看是愚拙,所以无论谁,都不可拿人夸口」(林前三19-21)。人相信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神的旨意本是如此」。外在的福音信息虽然能震动人的耳膜,但是也只能震动到人的耳膜为止,除非神也愿意在他里面动工、感动他的心,否则他虽然听到外在的福音信息,也是枉然。
世人一向强烈反对加尔文主义,过去是这样,今天更是这样。但是如果从「属血气的人与神为敌,抵挡神」的角度看来,这也不稀奇,何况这一切都是出于神的安排。我们不能期待神的智能与人的愚顽能协调一致。神统管万有,绝对圣洁,又有完全的智能。没有重生、没有被神改变的人,是被罪弄瞎心眼的叛徒,不要统治者来管理他,更不愿意服从一个绝对的至高主权。人心既然一向都与明显高举十架的教义为敌,于是便有教导「靠我们的好行为可以得救」的伯拉纠主义或自然主义,与教导「得救是一半靠恩典,一半靠行为」的阿民念主义应运而生,那些没有重生的人也欢迎这样的道理。福音一旦得到属血气之人的欢欣,福音就不再是保罗所传的福音了。有件事值得我们留意,就是保罗几乎不论到哪一个城镇传福音,不是引起骚动,就是带来大复兴,而且常常是骚动与大复兴同时发生。马飞治说:「加尔文主义可能确实是在有些地方不受欢迎,但是这又何妨?要说不受欢迎,没有什么能比新约圣经所启示的『原罪』与『恩典』的教义更不受人欢迎了。」
今天加尔文主义不盛行的另一个原因是:加尔文主义极强调超自然的事物。从亘古到永远,在万事万物之中,加尔文主义都看到神。一切大自然现象,一切历史事件,我们都看见有神的手在其中。万事万物的发生,背后都有神独一的计划在蓬勃地发展着。但是我们是活在一个反对超自然事物的世代中,所以对加尔文主义格外不友善。现今的世代特别强调物质科学、理性主义,在思想上、在感情上都是这样。今天基督教界甚至也流行「圣经只是人的产物」这种说法,认为基督只是一位杰出的人物而已。今天的现代主义(就是新派神学)即使还能前后连贯,不至于牛头不对马嘴,充其量也只是主张「人靠自己得救」的正牌自然主义罢了,这和加尔文主义是完全对立的。现代主义也好,自然主义也罢,都只能制造出一个对神说「请勿动手」的宗教,这宗教是天然的,是属地的。既是这样,特别强调超自然事物的加尔文主义今天不受欢迎,也不足为奇了;所以我们也不必惊讶信奉加尔文主义的人已经成了少数派,然而圣经教义的真伪,也不是靠投票可以表决的。
华腓德博士是一位属灵巨人,既是思想大师,也是行动大师。他彻底分析今天世人对加尔文主义的态度,先说加尔文主义是「方向正确的有神论」,是「观念成熟、登峰造极的信仰」,也是「纯正且唯一的福音派思想的稳固表现」之后,接着说:
我们先看人类何等骄傲,主张人有自由,夸耀自己的能力,拒绝承认别人的意志对自己的影响;再看罪人是多么依靠自己,这样的心态何等根深蒂固,以为自己基本上还算善良,凭这样的本性只要全力以赴,就能达成一切合理的要求。
我们在这世上──尤其是今天这个特别的世代中──如果要以高标准的加尔文主义来衡量事物,就意味着不但要积极认出神的圣手无所不在、定夺万事,更要使这样的认知不只停留在头脑里,还要活生生地让这观念支配我们的生活。一般人觉得这样的标准很困难,又有什么奇怪呢?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觉得很难绝对依靠神,很难相信自己完全不能作什么使自己脱离罪恶,哪怕是最小的事也不能作,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已经足以解释为什么加尔文主义今天在各处都不盛行的原因了。
今天传扬加尔文主义,自然会遇到许多困难;今天是唯物主义的时代,刚刚尝到一点「人可以胜过大自然」的滋味,再加上人志得意满,物质舒适,以致使人很难一直注意神的手完全掌管万事,并且一直完全依靠那位比大自然更高的能力,又一直在物质丰富的处境中仍然感觉到我们是一无价值、可怜无助的罪人。光凭上述三点就足以找出加尔文主义今天不盛行之因了。如果加尔文主义真的不盛行,岂不是代表在现今的世代里,人因为有这些大成就,就有点看不到神了吗?宗教情感已不再成为决定人生的动力,人已经习惯了想抓什么就抓什么,认为他们也能走捷径、一步登天,以致难以接受福音就是「完全信靠神才能得救」。(注一)
虽然如此,加尔文主义者没有时间沮丧。今天基督教松散,强调社会问题过于强调教义,以致涌入教会的会友中,有许多是别的世代所无法接纳的。加尔文主义者在基督徒中没那样醒目,不一定表示他的实际数目业已减少,华腓德博士说:「很可能今天奉行加尔文主义的人还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即使相对来说,公开承认加尔文主义的教会毫无疑问都持守他们自己的立场。也有重要的近代思潮与各种加尔文主义产生互动。更重要的是各处都有安静于退隐生活的谦卑人在荣耀中看见神的异象,心中宝贵并且竭力持守这完全依靠神的火焰,而这正是加尔文主义的精髓」(注二)。他又说:「我完全相信,加尔文主义过去怎样成为福音派基督教的支柱,现在照样是基督教的力量,也是基督教未来的盼望。」
李彻尔博士有一番话,和华腓德博士的意思很类似:「我们这个世代正被知识所困,与过去脱节,对信条与教义没有耐心,厌烦人与神的权柄,受无神自然主义与泛神进化论思潮的压制,难怪现今的世代正集中火力,以不信的火箭猛攻加尔文主义,因为加尔文主义是高举超自然启示与救赎的最坚固堡垒。亨利•司密斯(Henry B. Smith)教授早在一百年前就预言过:『有件事绝对会发生,就是不信神的科学主义将横扫全世界,一切思想体系都应声而倒,只有彻底的基督教正统主义例外』。那么就让我们接受这挑战吧!我们应当欢欣鼓舞,因为罪人不能完全丧失他对神的依靠,全能神也不能从他统管宇宙的宝座退位,所以加尔文主义也不会从地上消失。」
牛津大学有一位著名的历史教授佛劳德(James A. Froude),他那个时代的基督徒普遍都缺少一股蓬勃的生气,他对这些基督徒说:「这不是你们祖先的宗教了!这不是那推翻属灵邪恶势力、把君王拉下宝座、至少使英格兰、苏格兰有一段时间脱离虚伪与浮夸的加尔文主义了。加尔文主义兴起,是为了抵抗虚伪的精神,我已经说过,这种精神是会一再出现的,而除非神是虚幻的,除非人类变成待宰的牲畜、最后归于无有,否则这精神必将于适当时机重现。」
凯波尔博士说:「加尔文主义不只是我们前面的一条路而已,更是一条最正确的路。其它一切事都要土崩瓦解,如冰雪融化。研读加尔文主义确实耗费心力,使人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加尔文主义对一般人来说是太深了。不过加尔文主义能牢牢抓住人心,这也是因为这股特别的力量。」
或许笔者可以藉这机会有番表白。笔者并不是在加尔文主义的教会长大,第一次接触这教义的时候也是倍感震撼。笔者那时还在读大学,有一次圣诞节偶然读到查理•赫治的《系统神学》(System of Theology)第一卷,其中有一章讨论「神的谕旨」,被书中强有力的论述深深感动,从此这观念便深印脑中,挥之不去。还有略可引以为傲的是,笔者并非人云亦云之辈,接受加尔文主义也是经历了一番悟性与灵性的挣扎,也因此很能体会那些有类似经历的人有什么感受。当笔者深信自幼加入的教会其实在传扬许多错误的道理之后,就毅然脱离那教会,也知道这样作要付上何等代价。笔者的亲朋好友大部份都是那教会的会友,所以当笔者加入长老会之后,看到一些「生来就作长老会会友」的人公然反对或嘲笑加尔文主义,难免有时会稍露不耐烦的脸色甚至是不高兴的表情,或许这也是可以谅解的吧!
(注一) B. B. Warfield, Article, Calvinism Today, p.7.
(注二) B. B. Warfield, The Theology of Calvin, p.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