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古埃及年表
古埃及文明大約出現在主前 5000 年,在主前 3100 年埃及 成為統一的國家。主前 332 年埃及被亞歷山大大帝征服,後被 托勒密王朝統治,古埃及時代宣告結束。[53] 劉文鵬指出,主前 第三世紀的埃及僧侶馬涅托將古埃及的歷史劃分成 30/31 個王 朝,記載各王朝的重大事件;每個王朝可能有多位國王。現代 埃及學者以此為基礎,將這 30 ∕ 31 個王朝分為古王國、中王 國和新王國三大時期;後來,又補充了前(早)王國和後王國 兩大階段。[54] 前王國時期是埃及統一之前的文明初期;古、中、 新王國時期則是國家統一、法老中央集權的文明繁榮時期;第 一、二、三中間期(The Intermediate Period,亦譯為「中衰期」 或「衰微期」)則是國家分裂,或被外族侵略、法老權利沒落 的時期;後王國期是埃及受到外族侵略和統治、逐漸被其他民 族征服的時期。[55]
古埃及的年表
「年表是歷史的脊柱」,歷史的血肉必須依附在一個堅實、可靠的年表的骨骼上。[56] 然而,古埃及的歷史,最初沒
有「紀元」之類的概念,只是一系列「法老」的名單,及一些法老的統治時期;而且,資料並非來自單一的系統,故有許多不一致之處。藉助於與周邊國家,如亞述(Assyrian)、巴比 倫(Babylonian)、 赫 梯(Hittites)、 古 巴 勒 斯 坦(ancientPalestine)、古希臘( ancient Greece)等國的歷史年表,以及他們與古埃及同時發生的歷史事件的關聯,傳統的古埃及年表逐 漸成形。[57]
由於資料殘缺和年代久遠,古埃及年表多數存在爭議,學 術界沒有統一的意見。年表的時間差異,新王國時期可能在十 年範圍以內,古王國時期則可達幾百年。下面展示的,僅以楊 洪強編著的《古埃及文明 ― 全球史之四》(2005 年)為例:[58]
早王國時期(第一 ~ 二王朝,2920-2649 BC) 古王國時期(第三 ~ 六王朝,2649-2151 BC) 第一中間期(第七 ~ 十王朝,2151-2040 BC) 中王國時期(第十一 ~ 十二王朝,? -1783 BC) 第二中間期(第十三 ~ 十七王朝,1783-1550 BC) 新王國時期(第十八 ~ 二十王朝,1550-1070 BC) 第三中間期(第廿一 ~ 廿五王朝,1070-657 BC) 後王國時期(第廿六 ~ 卅一王朝,672-332 BC) 希臘化時期(332-30 BC)
第三 ~ 六王朝稱古王國時期,其中,第三、四王朝是埃及 的輝煌時期,也就是大批金字塔建築的時期。這可能是法老最 早試圖與太陽神瑞(sun-god Re)交流,建起閃閃發光的白色石灰石山,順著「永恆的地平線」(西部沙漠的懸崖峭壁)直刺 青天。[59]
第七 ~ 十王朝,埃及進入了一個大動亂時期,史稱第一中 間期。第十一王朝結束了動亂,埃及進入中王國時期,這是又一 次長期穩定、繁榮的時期。從第十三王朝起,埃及進入第二中間期,中央政權極度衰 落,亞洲的喜克索人(Hyksos)入侵埃及,在埃及北部建立了政權。
第十七王朝興起,趕走了喜克索人,從此,埃及進入了新 王國時期,第十八 ~ 二十王朝,是古埃及的鼎盛時期,埃及成 了大帝國,稱為帝國時期。第十九王朝時,埃及在亞洲同赫梯 帝國進行了長期的爭霸戰爭,耗盡雙方國力,最後以和平條約 結束戰爭。赫梯帝國不久便走向滅亡。
從第廿一王朝起,進入第三中間期。僧侶、利比亞雇傭兵 以及努比亞人相繼在埃及建立了王朝。主前 671 年,亞述帝國 征服埃及。亞述帝國滅亡後,埃及建立了第廿六王朝,是埃及 的復興時期。
主前 525 年,波斯帝國征服埃及;其後,埃及又曾建立過 幾個獨立的小王朝,但最後仍成為波斯帝國的一部分。
主前 332 年,馬其頓亞歷山大大帝先後征服波斯、埃及。 亞歷山大死後,他的部將托勒密在埃及建立了第卅一王朝,埃 及成為希臘化國家。
主前 30 年,羅馬征服埃及,埃及成為羅馬帝國的一個行省。
對傳統埃及年表的搖撼
古埃及歷史的年代,是靠一些關鍵的支點維繫的。乍一看, 它們環環相扣,相互支撐。英國的埃及學家大衛.羅爾(David M. Rohl,1950- )指出,古埃及年表有四大支柱。經過對《聖經》 和埃及考古文物的深入研究,大衛·羅爾認為,四大支柱中,僅 有一個支柱是可靠的。下面是他對這四大支柱的評估的簡述。[61]
支柱一:亞述國王對埃及聖城底比斯的劫掠
主前 664 年,亞述國王亞述巴尼拔(Ashurbanupal)率軍攻 打埃及並劫掠了聖城底比斯(Thebes),懲罰埃及法老塔哈卡 (Taharka)對亞述佔領的反抗。主前 664 年這個年代,得到了 來源不同的一整套相互契合的資料的支持,是古埃及年表上至 關重要的、第一個真正的歷史「固定點」。主前 664 年,成為 法老塔哈卡統治的最後一年,是埃及第三中間期的結束和後王 國時期的開始。
支柱二:法老塞桑克一世就是法老示撒
1828 年,有「埃及學之父」美譽的法國學者商博良(Jean Francois Champollion,1790-1832 AD) 訪 問 埃 及, 參 觀 了 位 於 卡納克的布巴斯提特大門(the Bubastite Portal at Karnak)的南 牆,其上刻有一幅凱旋圖組,是描述埃及國王塞桑克一世(King Hedjkheperre Shoshenk I)在位第二十年對巴勒斯坦的戰爭的 勝利的。圖組中,除了許多人物畫像外,還用象形文字拼寫著戰爭中所攻取的幾十座城邑和鄉鎮的名字。商博良發現,許多 城邑的名字(如,基遍、瑪哈念、書念、米吉多等)都是《聖 經》中常見的地名。接著,他讀到了第 29 號地名環上的符 號: y-w-d-h-m-l-k。他開始讀出輔音字母(古埃及文 字不寫出母音):Iouda - ha - malek — 「Judah」(猶大, 希伯來語的 Yehud),接下來是「王國」(希伯來語的 ha - marcûth)。難道塞桑克一世征服過猶大王國嗎?他說:是的! 《聖經》記載:埃及國王示撒在所羅門的兒子羅波安王統治第 五年入侵猶大,掠走了耶和華殿裏的寶物(王上十四:25-26; 代下十二:2-9)。商博良非常興奮,又找到了一條《聖經》記 載與法老歷史之間重要的年代聯繫。
從那時候起,埃及第廿二王朝的創建者塞桑克一世,便被 確定為是在羅波安王第五年劫掠所羅門神廟的埃及法老示撒。 現代學術界將羅波安第五年定在了主前 925 年。塞桑克一世的 第二十年與此年代固定在一起,他登基元年(即第廿二王朝的 創建年)就被定在了西元前 945 年。這就是埃及年表的第二大 支柱,至今被學者普遍接受。[62]
但是,大衛.羅爾對此提出強烈質疑:
1)商博良將第 29 號地名環讀作 Iouda - ha - malek(「猶 大這個王國」)是錯誤的。早在 1888 年,美國東方學者韋爾赫 姆. 馬 克 斯 - 穆 勒(Wilhelm Max-Müller, 1862 - 1919AD) 就 指出,第 29 號地名環應該讀作 Yad - ha - melek,意為「國王 之手」,可以理解為「紀念碑」或「國王的石碑」,是巴勒斯 坦某個不知名的統治者曾立起一座紀念碑的地方。而且,根據 Yad - ha - melek 在圖組中的地名表上的位置,它應該在以色 列北部,不在猶大疆域之內。因此第 29 號地名環不可能理解為「猶大王國」。 2)《聖經》記載,猶大王羅波安將十五座城邑築成猶大和便雅閔的堅固城(代下 11:5-12),在猶大的西面和南面側翼 形成了一條弧線。但這卻未能阻止埃及法老示撒攻佔耶路撒冷, 奪了耶和華殿和王宮裏的寶物。不過,示撒沒有將耶路撒冷摧毀。
但是,布巴斯提特大門南牆上的圖組所列出的被攻佔的城 市的順序,似乎說明了那場戰爭的推進路線:埃及軍隊推進的 主要路線是穿過中央山國,進入約旦河谷,到達耶斯列河谷東 部入口處,沿谷底向西行進越過卡梅爾山,然後再向南沿著海 岸平原回埃及;第二支部隊攻佔的,也是北部王國的領土;第 三支部隊則在猶大地南面的內蓋夫(Negev,位於死海西南的 非利士平原和阿拉伯乾谷之間的廣闊荒原)戰鬥。在羅波安設 防的十五座城邑中,只有「亞雅倫」(Aijalon)被攻佔,其他 十四座根本沒有被提及。這些都表明,士撒軍隊的主要路線並 未進入猶大王國,而是從其北部邊界繞過。
如果塞桑克一世就是《聖經》中的示撒,他就應該是北國 以色列王耶羅波安的盟友。那麼,他為甚麼要攻擊以色列王耶 羅波安,卻避免侵入他的敵人 — 南國猶大國王羅波安的領土 呢?事情完全弄顛倒 了:《聖經》記載的示撒攻打的是南國猶 大國,而塞桑克一世攻打的卻是北國以色列國!
3)順便提及,從文字看,在埃及的象形文字裏,賽桑克通 常被寫為 Sh-sh-n-k;如果將其中的「n」省略掉,就與《聖經》 中的士撒(Shishak)等同。但是,在巴勒斯坦發現的一些塞桑 克一世的紀念碑上,從未出現過省略「n」的情況。研究顯示, 「n」是國王名字中發音的一部分,不能省略。因此,並不能把《聖經》中的士撒簡單地等同於塞桑克。[63] 面對這些的考證,人們怎麼能繼續堅持說,第廿二王朝的
塞桑克一世就是《聖經》中記載的法老示撒呢?
支柱三:埃伯斯日曆
這一支柱源於神祕、奇妙的「天狼星紀年」(「Sothic Dating」)。在 古 代 埃 及 ,一 年 分 為 三 個 季 節:阿 赫 特( A k h e t ,洪 水 季 )、 佩雷特(Peret,復蘇季)、謝穆(Shemu,幹旱季),每季四個 月,每月三十天。十二個月總天數為 360 天。埃及人在每年末 加上五個「年日」(或叫「閏日」),他們的民用曆是 365 天。 天文年是 365.25 天,所以,古埃及的民用曆,每四年就與天文 年相差一天。
古埃及的祭司兼天文學家們早就觀測到,洪水季節的來臨 時,伴隨著一種天文現象:在 7 月 21 日(現代日曆),埃及 天空中的天狼星(the Dog Star , 或 Sirius),在黎明時分與太 陽一同升起。古代埃及人將天狼星和女神索普德特(goddess Sopdet,希臘語的天狼星)視為等同,因此產生「天狼星紀年」 這一名詞。
然而,天狼星與日同升的現象並不是每天都出現,因為地 球沿其軌道的運轉改變了人們觀察相對固定的星星的角度。一 年中有許多天,天狼星的升起是在太陽升起之後,因此人們看 不見它。埃及祭司注意到,索普德特(天狼星)的與日同升這 一稍縱即逝的現象,似乎宣告著洪水的來臨。於是,索普德特 (天狼星)便成了尼羅河氾濫的報信者,她在黎明的第一次重 現,被定為埃及民用曆新年的開始 — 阿赫特(洪水季)第一個月的第一天。這種民用曆法,可能在古王國時期已經使用了。 由於古埃及的年比天文年少四分之一天,四年後,索普德 特(天狼星)的與日同升就會晚一天,在阿赫特季第一個月的 第二天才來。再過四年,其出現就將發生在第三天,八年後, 它出現在第五天。依此類推,再過八百年,阿赫特(正常應該 是洪水季節)竟然到了播種季節才來!經過 1461 年,索普德特 (天狼星)才會在阿赫特(洪水季)第一個月的第一天再次與 日同升,民用曆也再次與天文年吻合。這個 1461 年的週期,就被稱為「大天狼年」(「Great Sothic Year」)。 這如何與古埃及年表相連呢?原來,在主後 238 年左右,羅馬語法學家森索裏努斯(Censorrnus)寫了一本書,名叫《在 生日那一天》(De Die Natali)。在這本書裏,他敘述說,主後 139 年,天狼星在阿赫特的透特月(Thoth,洪水季的第一個月) 的第一天出現,這天是羅馬曆八月的第十二天。也就是說,在 這一年,埃及民用曆與天文年相吻合,是一個大天狼年的開始。 這個大天狼周始於西元 139 年,那麼,前一個大天狼年應在主 前 1321 年(主前與主後之間沒有零年),再前一個就在主前 2782 年。
如果有文獻載明,在某位法老統治的某一確切年代,有天 狼星與日同升的日期,就能直接地計算出那一年的絕對時間。
1870 年代,在底比斯(Thebes)正好找到了一份這樣的日曆。這份由德國的埃及學家艾伯斯(George Ebers)發現、並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紙莎草紙「艾伯斯的日曆」(EbersCalendar),被 確定屬於第十八王朝的阿蒙霍特普一世(Amenhotep I)第九年。 它記錄著:「新年節日,謝穆第 3 月 9 日,索普德特現身」, 即,天狼星與日同升是在謝穆(幹旱季)第三個月的第九天;用天狼星紀年法計算,其絕對時間為主前 1542 年(後來又有所 調整)。當前被接納的是:將阿蒙霍特普一世的第九年定在主 前 1517 年;第十八王朝的開始(也是新王國時期的開始)定在 主前 1550 年。這就是傳統年表的第三大支柱。
但是,大衛.羅爾指出,這個支柱也是靠不住的。這份「艾 伯斯的日曆」共有十三行:第一行有年代和國王加冕的名字, 接下來的十二行代表十二個月。「新年節日,謝穆第 3 月 9 日, 索普德特現身」是其中的第二行。更使人驚詫的是,除第一行 外,第二~十三行的每一行,都以「索普德特現身」結束!因 為一年只能有一次「索普德特現身」(天狼星與日同昇),所以, 這份日曆並不能揭示,在阿蒙霍特普一世第九年,天狼星與日 同升究竟出現在哪一個月。因此,該年的絕對年代根本無從推 算。
支柱四:蘭塞二世的陰曆年代
第四支柱也與天文學有關。萊頓I 350 紙莎草紙檔(Papyrus Leiden I)的時間,定為 第十九王朝蘭塞二世第 52 年。它根據月亮的週期(埃及使用的 第二種曆法)記錄了一系列月份的長度(變動於廿九天和三十 天之間)。每年陰曆月的長、短次序,以每廿五年為一個週期。 鑑此,按天文學的倒算,人們只能將蘭塞二世第 52 年放在下列 幾個年份上:主前 1278 年,主前 1253 年,主前 1228 年,或主 前 1203 年。基於下列考量:
1)根據埃伯斯日曆(支柱三),第十八王朝始於主前 1550年;
2)另有文獻顯示,第十八王朝持續了約 250 年。故此,第十九王朝應始於主前 1300 年左右;
3)蘭塞一世(Ramesses I)在位僅一年多,其子賽提一世(Seti I)至少統治了十一年,所以,蘭塞二世的登基不可能早於 主前 1288 年前;因此,只能選擇主前 1228 年為蘭塞二世的第 52 年,他登基的時間便是主前 1279 年。
對第十九王朝年代的這種定調,成為當代許多古代世界的 考古學賴以構築的埃及年表的一個主要支柱。然而,支柱四同樣不可靠。原因很簡單:它的基礎是支柱 三(第十八王朝始於主前 1550 年)。既然支柱三本身就不可靠, 支柱四自然成了空中樓閣。
歸納起來,傳統古埃及年表的四大支柱是:
一、亞述劫掠底比斯的主前 664 年是埃及薩姆提克一世元年。
二、埃及第廿二王朝的塞桑克一世就是《聖經》記載的攻 打猶大國的法老示撒;進而,塞桑克一世第二十年對巴勒斯坦 的戰爭被定在主前 925 年。
三、根據天狼星紀年推算,埃及第十八王朝始於主前 1550年。
四、根據埃及陰曆,埃及第十九王朝的蘭塞二世於主前 1279 年登基。
大衛.羅爾的結論是:古埃及歷史的四個年代支柱中,只 有支柱一(西元前 664 年亞述人劫掠底比斯)是可靠的;支柱 二(示撒∕塞桑克的同一性)在歷史上是站不住腳的;支柱三(埃 伯斯日曆天狼星日期)其價值被許多可尊敬的埃及學家提出質 疑;支柱四(蘭塞二世第 52 年的陰曆年代)完全是依賴於支柱 三的。因此,早於主前 664 年的埃及年表,沒有安全、可靠的支撐點。[64]
大衛.羅爾的新年表
學者羅伯特.史蒂文.彼昂奇(Robert S. Bianchi)在評價 大衛.羅爾的工作時,說:「他沒有像當今學術界流行的風氣 那樣,簡單地把埃及年表結構打碎,把碎片留給別人去收拾。 他勇氣十足地建立起一個新的、獨創的歷史模式,任由他的同 事們進行嚴格的檢查。」[65]
大衛.羅爾指出,很多歷史學家在構築歷史年表時,只是 簡單地把前後相繼的君王在位的時間加起來。但歷史年表不是 這麼簡單,還必須考慮到諸多因素,如共治、平行朝代、空位期, 等等。他構建新年表的做法是:退回到主前 664 年(第三中間 期結束之年)這個基點;然後,根據已有的考古和文獻的資料, 一步一步地往回推算。[66] 這裏,僅舉一、兩個例子。
比如,大衛.羅爾認為,第三中間期(第 21-25 王朝)被人為地拉長了。
傳統年表認為,第廿二王朝的國王奧索康二世(King Osorkon II)死於第廿一王朝的國王蘇森內斯一世(King Psusennes I)之後 141 年。但是,對塔尼斯(Tanis)古墓的考 察顯示,奧索康二世的入葬在蘇森內斯一世入葬之前。合理的 推測是,這兩個王朝有相當長的共存期。對王室木乃伊的研究, 也得出同樣的結論。僅此一項,第三中間期的時間跨度就應縮 短了 141 年。現在,學者們已有一定共識:第廿五王朝和第廿 六王朝早期屬於同一時期;第廿二王朝的後半期與第廿三王朝 是並存的。[67] 最後,在大衛.羅爾的新年表中,第三中間期的 跨度比傳統年表減少三個多世紀。[68]
又如,大衛.羅爾已經表明,攻打、掠奪耶路撒冷的「埃 及王士撒」(王上十四:25-26)並不是埃及第廿二王朝的創立 者塞桑克一世。那麼,「埃及王士撒」是誰呢?按大衛.羅爾 的推斷,「埃及王士撒」不是別人,正是傳統年表認為的、苦 待以色列人的埃及第十九王朝的蘭塞二世!這一推斷著實令人 吃驚。但大衛.羅爾認為,這個推斷有堅實的依據:
1)在埃及的歷史資料中,大都記載了國王的順序和部分國 王在位的時間,但缺乏連貫的年代。傳統埃及年表是在「已知」 的一些國王的年代(如,塞桑克一世,蘭塞二世)之間作填補, 以便形成連續的年表。但是,由於這些「已知」年代已變得不 確定,所以,須另闢蹊徑。大衛.羅爾計算了三百多個比較確 鑿的古代各國(包括埃及、亞述、巴比倫、以色列、波斯馬其 頓等)國王的在位時期,平均在位期為 16.75 年;其中,埃及 第十八、十九、二十和廿六王朝的卅一位國王的平均在位期是 18.53 年。[69] 大衛.羅爾將埃及國王的平均在為期估定為二十年。 按照埃及國王的順序推算,蘭塞二世登基約在主前 936 年,比 傳統年表的主前 1270 年晚了三百多年。[70]
2)舉世聞名的「以色列石碑」(The Merneptah Stele, Israel Stele, or Victory Stele of Merneptah) 是 由 英 國 埃 及 學 家 培 崔(Flinders Petrie, 1853-1942 AD) 於 1896 年 在 埃 及 的 底 比 斯(Thebes)發現的,現存於開羅博物館。碑文記載了與埃及 發生過戰爭的八個異邦,其中一個異邦是「以色列」。這是流 傳至今的全部埃及文獻中,惟一提及「以色列」的文獻。傳統 上,這座石碑的刻寫時間定在蘭塞二世的繼承人默倫普塔(king Merneptah)第五年。[71] 大衛.羅爾等人的研究指出,「以色列 石碑」的部分碑文與「亞實基倫牆」(Ashkelon Wall)上攻擊以色列軍隊的戰爭場面浮雕,有許多吻合之處,後者應是前者 的一部分;浮雕中,攻擊以色列的軍隊,是蘭塞二世的軍隊。[72] 3) 大 衛. 羅 爾 發 現, 在 位 於 底 比 斯 的 蘭 塞 陵 廟(the Ramesseum)的一塊石頭上刻著象形文字:「國王(蘭塞二世) 於第八年所奪取的城市 — 撒冷(sh-a-l-m)」。「撒冷」是聖城耶路撒冷早期的名字(創十四:18;詩七十六:2;來七:1-2)。 「耶路撒冷」意為「撒冷的城」。[73]
4)考古學家基琛(K. A. Kitchen)對有關蘭塞二世戰事的 所有浮雕,作過仔細研究。基於蘭塞二世第八年的戰爭浮雕, 他確認蘭塞二世進入過猶大國、並到了耶路撒冷。[74]
5)《聖經》記載,在羅波安王第五年,及法老示撒劫掠了 所羅門神廟(王上十四:25-26;代下十二:2-9)。現代學術界 將羅波安第五年定在了主前 925 年。大衛.羅爾依照古代國王 在位的平均年數推算,蘭塞二世第八年約為主前 928(= 936- 8)年。也就是說,士撒攻打猶大國和蘭塞二世攻打「以色列」 是同時發生的。合理的解釋是,「士撒」就是蘭塞二世。
6)蘭塞的戰爭浮雕的象形文字顯示,蘭塞二世的暱稱可能 是「Sysa」,等同與希伯來語的「Shisha[k]」 — 「士撒」,惟 一一位有攻打耶路撒冷記錄的埃及法老。[75]
十八世紀末,埃及學開始發展成為一門獨立學科。隨拿破 崙的軍隊進入埃及的學者,發表了《埃及記述》,為歐洲學者 提供了大量的研究材料。1822 年,法國學者商博良對埃及象形 文字的破譯,被視為埃及學誕生的標誌。埃及學的重大發現大 多在二十世紀。二十世紀埃及學的重點是考古發掘、對已有資 料的整理和處理歷史疑團。[78]
埃及學仍是相對年輕的學科。儘管大衛.羅爾的觀點尚未 成為主流,但他的研究是嚴謹和開創性的,對埃及傳統年表的 挑戰是嚴峻的。大衛.羅爾挑戰了《聖經》與埃及歷史的兩大 連結(第十九王朝的蘭塞二世=修建比東和蘭塞兩座積貨城的 埃及法老;第廿二王朝的創建者塞桑克一世=猶大國羅波安王 第五年劫掠所羅門神廟的埃及法老示撒)的傳統觀點,定會對 舊約歷史研究和《聖經》考古學產生影響。